; “是啊,展经理,我今天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嗜好杯中物,原来它这么可爱,可以让人忘掉许多事。”彤云拿起酒杯,顺势又是一口。
藉酒浇愁,愁更愁。
“雅如,我喜欢琴酒的味道,有股淡淡的幽香。”
“真的吗?我喝一口,嗯,不错。你也尝尝我的。”
“嗯,好呕心,辣辣的,那里面加了什么?”
“加辣椒酱,这是荡妇卡门,不错吧?”
“嘻!你是指名字不错,还是酒不错?”
“当然是酒啦,我看等你从美国回来,我们再去喝个够。”
雅如满口胡言胡语,哪壶不开提哪壶,立人担心勾起彤云的痛处。没想到彤云却嘻嘻哈哈的和雅如品酒。显然这两个女人酒量都很差,而且不知道待会后劲一发,有多难过。“好了,好了,你们别再喝了,我先送两位回去吧!”
“不——要,我要去跳恰恰。”雅如歪歪倒倒地走向舞池,随手拉了男同事就去“摇”了。
“彤云?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立人关心问道。
上次喝醉有世杰照顾,这次,却物换星移,人事全非了。一想到世杰,彤云一阵心酸,她想藉酒装疯忘掉一切,可是愈喝愈苦,加上头疼欲裂,她忍不住趴在桌上,任泪水决堤。
立人拍拍她的背,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因为他不是解铃人。
彤云以酒忘记痛苦,世杰则不断跳舞,想藉着身体上的运动,转移脑中对彤云的感情。在大家的起哄下,他承诺要和公司里所有的女同事跳一支舞,快慢全由乐师决定,现在已经轮到东倒西歪的雅如和世杰跳恰恰。
一曲完毕,世杰高喊。“下一个换谁?”
“彤云,彤云还没有跳过。”雅如勉强挤出一点清醒,还不忘撮合一下。
“她已经醉了,我来代替她。”沈莉眼尖,一个晚上都在观察敌情,立刻跳到雅如面前投反对票。
“那怎么行,我也醉了,还不是照样能跳,总经理不会说话不算话吧。而且我相信,总经理一定有办法带的。”雅如一阵呕心,刚好泼及沈莉。
“要死了!看你做的好事。”沈莉破口大骂,脸是一阵红一阵紫,不过灯光太暗,看不出来。
沈莉气急败坏到化妆室清理,沿路上不住咒骂。
雅如装着一脸无辜,反正喝醉的人最大,又不必负道义责任,明天来个什么都不记得就好了。她终于赶走那颗超级电灯泡、扫把星了。
这一吐,清醒多了。她继续怂恿总经理信守承诺,就算抱也要抱完全程,所谓“君无戏言”岂可失信于民?更重要的是她早偷偷买通了乐师,希望他们奏久一点,反正彤云是最后一位了,后面也没有人排队。
世杰在雅如的逼迫下走到彤云面前,彤云正趴在桌上不知情。她突然被拉起,全身无力倚在舞伴身上。
随着音乐,靳世杰全身发热,彤云醉到失去戒备,完全放松地让世杰拥着,没有敌对、没有恩怨,他心满意足,把彤云紧紧拥住,感谢地珍惜最后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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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是约定去美国的日子。
彤云拎着简单的行李,彤云婉拒了雅如送行,自行搭台汽客运到机场。
她一身黑,算是哀掉逝去的爱情。脸上苍白而憔悴,是一夜无眠的杰作。她想了一个晚上,未来将如何面对书怀?面对世杰?而能视若无睹?却是无解。
难道爱人真的会这样痛苦吗?
她不解,母亲如此、书怀如此,如今连她也摆脱不了这个悲剧。这究竟是命运的牵扯,还是“爱”本身所带来的宿命呢?
“你的行李呢?只有这些吗?”世杰正准备差人托运行李,却发现彤云的行李少的可怜。
“是啊,那边早晚天气变化很大,你带的衣服可能不够。”立人关心彤云的身体,忍不住说道。
“我想这些够了。”彤云客套的像陌生人,她突然鼓起勇气转向世杰,问道;“我需要住很久吗?”
世杰没想到彤云会突然一问,他僵硬地回答:“这得看你的造化了。”
彤云苦苦一笑,这只是她的困兽之斗,她不愿就此败阵,想听奇迹。怎耐世杰终究选择无情。彤云笑自己太痴、太傻。
立人看到彤云落寞,万般不忍,他选择离开,让他们保有最后一点私人时间;否则,一入单宅,更无法挽回。两人都将戴上假面具,伤害对方。“世杰,你先带彤云去贵宾室吧,我要去吃点东西。待会你们不用等我,我会直接登机。”
彤云尾随世杰进入贵宾室,一路无语。彤云虽无睡意,但形同陌路的对峙却叫人难堪,她只好在沙发上假寐。
多少英雄为红颜折腰?一看到彤云羸弱、疲惫和忧郁,他的心防几乎崩溃。
可是,行吗?事已至此,还有退路吗?
世杰心中满是疑问,是命运弄人?是彤云咎由自取?还是自己糊涂?想他在商场叱咤风云,还是不及眼前的小女人,他的挚爱。
就像立人刚才在车上问他一样。“这就是我的胜利吗?”
他无言以对。
答案当然不是,但,如何扭转乾坤,偷天换日?他不得不认输,这辈第一次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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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单家座落于伊利湖的别墅,近千坪的五层别墅,与一座尽是玫瑰的花园,红的、黄的、白的、紫的,甚至连罕见的黑玫瑰也在其中。
自从出了雪婷和韩青的事,单骥在女人方面收敛许多,他四十五岁娶了小他二十岁的鹃姨,自是十分珍惜,这座玫瑰园就是特别为她所建。
鹃姨喜欢玫瑰,除了种植各种玫瑰,更做了许多干燥花,及各式各样带有玫瑰芳香的茶与点心。单家上上下下在女主人的薰陶下,也自然对玫瑰有特殊喜爱,不论谁在国外看到什么稀奇珍贵的品种,都会想办法引进。
为了让书怀早日复元,单家特别将一楼大厅的客房改建成他的卧室,从房间的落地窗看出去,正是花园中最精致、最美的部分,然而书怀躺在床上,从来没有感觉。
春去秋来,一年又是一年,尽管窗外景致千变万化,依然唤不起躺在床上的书怀。四年,对鹃姨来说,每天都充满希望,她细心张罗书怀大小事情,每夜更在书怀的窗前虔诚祈祷。也许是上天垂怜,在大家都几乎要放弃希望之际,最近一次的诊断让鹃姨燃起希望。她听从世杰的建议,带回这位解铃人,唤醒书怀。
眼看下午,他们就回来了,鹃姨一早就紧张兮兮,她怕对书怀造成二次伤害,怕再度撩起大家的伤痛。但世杰笃定相劝,还请鹃姨先瞒着爸爸,等事情有好转再通知;她相信世杰,只得依言而行。
客厅已经各就各位,坐了一堆人,准备看看何方神圣。
单家嫁出去的双胞胎女儿,也是书怀同父异母的姐姐,若萸和若萼,偕同夫婿回来。沈莉也早早混过来,等着看热闹。她比世杰早一天回来,要不是世杰坚持,她说什么也要和心上人同行;可是正值敏感,她总是识时务些,以免前功尽弃。雨柔答应世杰不泄漏台湾的事,静坐在一旁。
“世杰少爷回来了!”老王从大门口一路跑进来。
从客厅望去,一辆黑色凯迪拉克轿车停下,个人们忙着搬行李,世杰、立人和一名纤细的长发女孩正向前走来。
“这位是韩彤云。”彤云放眼望去,客厅已坐了一团人,她像是待审的囚犯,等候陪审团定罪。
鹃姨面对彤云,心中既无法有恨,也不能无恨。只希望彤云能带来奇迹。
若萸和若萼望着眼前的这位纤纤女子,这天生属于被男人疼爱、呵护的长相,实在很难把那个带坏书怀的女飞仔联想在一起!她们同时打了个大问号,看看世杰是不是抓错人。
世杰很清楚两位妹妹的心事,他何尝不希望是自己弄错了,这样他才能和彤云不,不,不能再存有一丝遐想了,他们已经站在美国,在单家的大宅院里,凡事小心,大局为重。
“张妈,先带韩小姐到三楼的客房。”鹃姨一向心细,看大伙杵在那儿,每个人心事前翻旧涌,一下子也不知要说什么,客套话似显矫情,还是让彤云回房休息吧!
“是,夫人。”
“韩小姐就这么一点行李吗?”
“嗯,我提就好了。”彤云只带了几套简单的衣服,她想,应该不会待太久。
“还是我来提吧!”张妈打量着这女孩,看来娇娇柔柔,身子骨单薄得紧,一点也不像连续剧里的坏女人;说起坏女人,可能沈莉来演还比较像。
“大哥,你有没有弄错人?”待彤云步上楼梯,若萼已经忍不住提出怀疑。
“不会错的,她自己都承认了。”
“可是,我怎么看都不像。”
“就是看不出,才厉害呐!让男人疏于防备,等到被迷到七荤八素的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就好像是有一种蜘蛛,叫做什么来的?噢,对了,就是‘黑寡妇’嘛。”沈莉加油添醋,说得煞有介事,她就是怕彤云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博取大家的同情,所以今天特别跑来为大家定心。
仅管世杰与立人都不愿意听到这些恶毒的批评,但在这个场合,谁也不能出头辩护,一个是怕流露感情,反而被两位精明的妹妹看出端倪;一个是没有立场,不便在单家的痛处作反驳,只希望能日久见人心,早日化解这段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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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云在房间,偷偷打探书怀的现况。
张妈感觉她的真心诚意,便一五一十地说着书怀的现况。
“我现在可以去看他吗?”听着听着彤云的歉意更深了。
“当然可以,不过,韩小姐,你要不要先休息?搭这么久飞机一定很累吧?”
“我不累,谢谢您的关心。”
彤云在楼上将东西整理整理,又多逗留了一会儿。她不想太早下去,怕见到楼下对她评头论足的样子。她悄悄下楼,此刻,大伙已移至花房。
“书怀,书怀,我是彤云,你还记得我吗?”书怀瞪着天花板,一张无色的脸、一双空洞的眼,完全没有反应。彤云环顾四周,尽是药罐,从被子里露出的手臂则布满打针的痕迹,瘀青、苍白,好似整个人的血色都给抽离了,整只手只单薄的剩张皮。
不,这不是书怀,那个英姿焕发,腼腆中带着帅气的少年,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噢,他们一定恨死我了,难怪世杰这么恨我,一想到世杰,彤云的心紧抽一下。多少次在梦中惊醒,但也不是这样怵目惊心的景象,不该这么惨的、不该这么惨的。
痛苦与懊悔,彤云趴在书怀床前泣不成声,完全没有发现鹃姨已走进房间。
看到彤云的悲恸,鹃姨忍不住一阵心酸。这磨难,她已经看了四年,多少泪、多少呼喊、多少祈祷都唤不醒,彤云的悲,她能明了。此刻,她相信彤云不是故意的,也许彤云有不为人知的苦衷吧!
“您是书怀的母亲吧!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我真的不知道书怀出事,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彤云不敢奢求她的谅解,毕竟书怀是因她而躺在这里。
“这也许是命。书怀虽因你而委靡,但出车祸,谁也没料到。如果能预知,我们说什么也会把他关在家里的,可是谁知道呢?”鹃姨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我真得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