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我只要——”
她只要谁?谁?是谁?
青琐见她激动,忙用手拍着她的肩:“好好,你谁也不嫁,我施法打消项离冠这念头”
他运起水之术,半晌,他脸色忽然变白,喃喃自语:“怎么会?”
盈袖忙追问:“什么怎么会?”
“我我的术竟然对他不起作用”青琐低声,愕然道。
项离冠,他是什么人?
“爹。”云裳礼毕,对一旁的红暖又施了一礼“三娘。”
苏洪庆见云裳来主屋,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对着红暖说道:“暖儿,你说云裳这两天必会来找我,果然没说错。”
“现下求亲者纷纷,云裳自然要自己拿个主意了。”红暖笑道,眼光落在云裳身边的项离冠身上“项公子也来了,老爷怎地不打个招呼,怠慢了客人。”
苏洪庆道:“离冠,你要当自己是客吗?”
屋中人视线都集中在项离冠身上,他和云裳二人一起来见苏洪庆,其中之意不言自明。苏洪庆心下得意,脸上现出喜色。
项离冠上前一步:“苏老爷,小侄这次过来,是来求亲的。苏小姐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
云裳脸上泛起红晕,低头不语,苏洪庆心满意足地笑,红暖笑了几声:“我就说项公子一表人才,云裳怎会不喜欢?这下一切妥当,可以准备办婚事了。”
“爹,三娘,云裳还有一事。”云裳抬头一笑,却看不出羞涩来“盈袖一直是我的丫鬟,我嫁了却舍不得她,能否让她做我的陪嫁丫鬟?”
苏洪庆听她这话,却呆了一下:“你们这帮年轻人都在搞什么名堂?”
云裳不解,看向苏洪庆。见他皱眉道:“你二哥刚刚跟我说,要纳盈袖那丫头为妾。我死劝活劝他都不听,我已经答应他考虑一下。”
云裳一怔,她素来是知道她爹和几位兄长以及弟弟对盈袖不怀好意,如今爹竟然同意让盈袖嫁给二哥为妾,倒是很稀奇。她转念一想,问道:“是二哥提出什么条件?”
“唉,老二说,若是我同意,他的妻子人选随便我指定”苏洪庆道。毕竟苏卓衣是通州府众多大户人家小姐的心中人,苏卓衣往日死活不肯娶亲,这时既然这话说出来,他自然要考虑联姻会带来的好处,一个不顺从的小丫头也就无关紧要了。况且苏卓衣说死说活要娶那丫头,他好歹也是当爹的,不可能真让儿子去死吧?
若不是红暖在身边阻止,他可能就同意了。红暖自是知道苏卓衣对盈袖的情愫,然而盈袖嫁在苏家,对她来说始终是个威胁,所以她不愿。这时云裳提出让盈袖陪嫁,她才是真的赞同。
项离冠脸色变了变:“苏老爷,三夫人,我希望你们明白,若没有盈袖陪嫁,我不娶。”
这话说得直白,苏洪庆一时也变了脸色。他瞬间便想发怒,红暖按了按他手背,他看向她,红暖微微摇摇头。他身为父亲身为家长的怒火只持续片刻,然后转而考虑起现实来:到底是儿子的婚姻可能带来的好处多,还是项家给他们的多。
显然,若论财势,能盖过项家的,在通州府内根本没有。卓衣这小子体虚,又对科举没甚兴趣,估计再往高处也没指望。不如先攀了项家,就不信将来卓衣不成婚。至于什么死啊活啊,不过年轻人就口说几句,不必当真。
苏洪庆微微点头:“盈袖这丫头的卖身契在云裳手里,自然由你说了算。至于你二哥你劝劝他吧!”
苏洪庆一句话脱得干净,连自己都觉得这话漂亮,不禁得意起来。在场几人听他此言,均知他是同意了,也都欣喜。
云裳却还没忘了还有一事,忙道:“对了,还有一事,我那别裳院中新来的花匠技艺甚好,项公子喜花,我想”
苏洪庆眉一挑:“还没嫁过去,就忙着替婆家要人了?”
然而自是好事,项家如此家世,自然不会白要他一个花匠,他自然不会不允。
苏洪庆转头对红暖道:“暖儿,那就和管家说说,让那花匠去项府。一个花匠,有什么关系!”
红暖倒是皱起眉来:“可是老爷,自两个月前别裳院黄花匠离府之后,诸事繁杂,妾身压根没来得及安排新花匠。”
云裳呆住:“那青琐,是什么人?”
“青琐?府上没有叫这名字的。”
盈袖听青琐说他的术没有用,但只惨惨一笑:“看来我嫁项离冠是嫁定了。”
无所谓,无非便是,一尺白绫。她盈袖不愿做的事,谁也不能勉强她。
青琐见她表情,也知她意,心惊胆战起来:“盈袖,你可别犯傻,我的术没用,我带你走也便是了。就算我再没用,带一个人离开苏府总不是难事。”更何况他的前任上司谧儿现在便在通州府内,就算他这个索魂使很没用,当初总给她添麻烦,可谧儿那么心软,总不会不帮他吧?
盈袖静默半晌,忽然道:“青琐,你说我是不是很讨厌?”
青琐愕然:“怎么会?”
“我,好像总是用自己的可怜和死亡来威胁你,让你替我找个出路。”盈袖侧过头去“好奇怪,你是小姐的守护人,我是死是活,嫁人还是怎样,和你完全没关系。我干嘛要哭哭啼啼逼你解决我的问题?”
“笨盈袖,不是你威胁我,不是你逼我。”青琐回道“是我甘愿。”
“呃?”
“我觉得让你不再哭,让你平安喜乐,对我来说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虽然这想法来得毫无根据,甚至有些荒谬“守护云裳是我的职责,但是照顾你是我心甘情愿。”
盈袖忽然微微颤抖起来,心底不知名的悸动涌上。刚才得知苏卓衣要保护的人是她时的感动,也不及这时他的两句话。甚至觉得,就这两句话,便是此刻死去,也没什么关系。
似乎她的生生世世,只为了这句话存在。
“不为职责,不为任何理由?只因为,是我?”她追问。
青琐点点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感觉不远的地方传来熟悉的气:“云裳来了,正好我跟她说清楚。她若想嫁便去嫁,我把你送走。”
盈袖的欢喜降了些:“你把我送走?然后?还是守在她身边,即使她出嫁?”
“是啊,这是我的责任。”青琐理所当然地答道。
“可是”盈袖低下头“你就这样永远守在她身边?即使她转世,你也要追去?你,就没什么想要,没什么幸福?”
“我是无心无情一块长命锁,有什么要的?”青琐苦笑摇头。
“找到了!项公子你看,他是不是那晚你看到的花匠?”云裳的声音传来,盈袖青琐一惊,转过头去。青琐知她过来,但听她喊另一人的名字,心下一震:
怎么会有第二个人,他却没感应到?
他转身,想起自己现在还是隐形,心中暗暗叫苦:突然现形吧,云裳带来的人一定看得清楚,自己的“鬼”身份也瞒不住了;要是继续隐形下去云裳好像是在说自己啊!
他犹豫着看向云裳和她身边的人,盘算着该怎么办,忽地脸色大变。
项离冠看着青琐,似笑非笑勾起唇角:“多年不见,故人却仍未变,不枉我寻了这么久啊!”青琐一愣之后,动作如电,把云裳拉在身后:“是你!”
项离冠微微诧异,然后笑了起来:“没错,是我。可你,是你吗?”
“这你管不着!”青琐护着云裳“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碰云裳一根寒毛!”
“这可让我为难了。”项离冠笑得更欢“苏老爷已经同意把女儿许配给我,苏小姐也不反对,魂魄已不全的你,还想和我斗吗?”
青琐确实拿他没办法,他是守护者,守护之外的能力本来就一般。更何况他早是破碎不堪,这男子,却一直不曾受过创。
但,也不是没办法。
好歹他是索魂使,虽然出了事回去搬救兵有点胜之不武,但为了他的职责,也只有如此。
先去找束魂使,还是去找引魂使呢?
秋素笺“夫人,我是真的喜欢菱的,菱对我也请您相信我,我们是相爱的。”
害怕的事情总会到来,终于,青锁站在我面前,对我说着。
“相信你们又能怎样?”我叫起来,声音很难听,我明白,可是我怎么控制得住“青锁你明不明白,你们是注定不能结合的,菱的身体根本受不了!”
“夫人,我和菱都明白,我们两个不会合卺的”青锁说话有些犹豫,但语气很坚定。
“你是让我女儿收一辈子活寡?”我冷笑,两个小孩子,想事情怎么如此单纯“况且将来菱死了,她一个半人半鬼怎好投胎?我本来想要她嫁一个人,身上沾些人气,死后魂魄也好归地府。”
叫他这么一来,菱死后还是半人半鬼,除非雨帮忙,否则搞不好连地府都不收她!
“夫人,我和菱想过了,即使如此,我们也要在一起——事实上我们本就在一起,您根本分不开我们,不是吗?”
好个青锁!
我承认,我是无法分开他们,我甚至不能要雨帮我,因为她不会。她只可能帮我照顾菱,她却不会分开他们。况且,我好久没看到雨了,对于她来说,十几年不过匆匆一瞬,却是我的小半生。
我的生命,系在相公身上,系在菱身上。
我怎能让菱面对这样那样的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