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事标准来想,留在梅花观多好啊?风景又美,设施又全,还不用费事赶路呢!但是这里是杜丽娘家原本的书斋后院,已经有石道姑这么个‘故人’了,更何况别人呢?若是还冒出个别的什么亲戚来进香,可要怎么办呢?
不能冒这个风险哪!万一她那个便宜爹爹想不开,要让她自裁以证清白,那不是得不偿失了?所以,牡丹压根没有考虑过回到杜府去,也没有想过要呆在此地不走。打扮停当,洗去了脂粉,道士装的杜丽娘,到有几分英气了。用法术遮得面上朦朦胧胧,让人不去注意,见过了也是一见即忘。不行走到镇上,天倒是已经蒙蒙亮了。马市上也已经逐渐有了人声,牡丹上前去买了一匹劣等小马,不显山不露水,弄了个大布褡裢搭在了马背上,一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唯一的方向,就是离开南安城,离开这个汇集了杜丽娘的悲剧的地方。
一路行,一路进,牡丹这居然是第一次如此接近民生的疾苦。当年做铁镜公主的时候,就算是到下面去体察民情,但是前呼后拥的,到底是与下面的老百姓之间有很大的间隙,人家也不会对她掏心窝子的。现在扮成了游方的女道士,虽然根本不差钱,但是也是摇了一个小铃铛,给人家看诊。走街串巷,穿乡过村,专门给那宅心仁厚的良善之辈看诊。有钱的,就只粗粗收他两个大钱,没钱的,就直接赠医施药了。
这样的事情,她之前并不是没有做过,当年那样施粥赠药,所花费金钱不计其数。但是,却都没有现在这样在人群中亲手去做来得充实。她这一路上,见惯了卖儿卖女,骨肉分离,刀兵四起,滚滚狼烟。当年在燕云十六州,她真的是做对了,若是不这么干,兴许那里的景象就要比这里还惨了!
越见这样的人伦惨事,牡丹的心里越是柔软悲悯,行事越是往以前她最恨的那个观世音的行为准则上靠了。很多人都见过这样一个奇怪的道姑,没有人知道她是从何处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又到了哪里去了。只知道很多人都受过她的恩惠,她的医术也是非常的高超。一匹又矮又瘦的马,一身干净的青色道袍,鼓鼓囊囊的装满了药材的褡裢,走到哪儿响到哪儿的清脆铃声。这,就是他们对这位“仙姑”唯一的印象了,甚至连受她救治,见了很多次面的村民,都不记得她的长相。
中原大地上,虽然对宗教大多既宽容又不怎么在乎,包容性强,但是改动也大,却也是根本就不缺神仙的传说的。不知是来自于原始时候就流传下来的原始崇拜,还是千百年来汉家对于祖先之灵的敬畏,反正,不少乡亲百姓们在家里立起了牡丹的牌位,自然而然地当成神仙拜起来了。
不管是用什么样的祭品,富裕的有茶点水果,家贫的有野果泉水,全都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心意,诚信诚意地燃香供奉。而那牌位上写的,却都是百姓之间对牡丹最深的记忆,铃药仙。
牡丹的旅程是非常地充实而快乐的,但是柳梦梅他们那里就不好受了。那一日不知怎么着就突然晕过去了,醒来居然发现自己和石道姑一起躺在冰凉的地上!若不是自己醒得早,他和石道姑还不得被“抓奸在床”啊!?到时候别说是去赶考了,出了这样的丑事,功名被革是肯定的,自己好歹也算是名门之后,公公柳宗元的清名,不是也要被自己玷污了么?自己虽然是嫡支的继承者,但是族里也不是没有旁支的长辈的。若是因此被逐出了门庭,柳梦梅简直是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了。
石道姑却不是因为这个吓傻的,这一条烂命其实要活也活够了,在家的时候已然担上了那样的名声,就算是出了家做了女冠,其实也没差别。麻木的活着,凑合而已。但是她自从醒了就没有从地上坐起来,而是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倒下来的这个地方,回忆着晕之前的场景。难道,书上所说的那些法术,真的存在吗?!
别看石道姑已经出家很多年了,但是她内心里也并不是多虔诚的。道观,不过是她躲避世俗中的难堪的一个避难所而已。平日里被人家请去打醮、诵经,她虽然口里念着无量天尊,但是心里的想法却是‘呵呵’的。但是现在,有个人把这一切全都推翻了,先是真的能够死鬼还魂,然后是用法术让自己和那呆书生平白的晕倒了。石道姑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一下子被那位行踪飘忽的杜小姐推了个底儿朝天,再也不能恢复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石女就是你懂得百度一下,你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