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在东水岭下,占地有上百亩,西面的地界与正北的大道只隔一片柳林。
蒙家的一辆车在柳林和菜苑边停着,菜头和两个蒙家的农夫正把一筐鸡鸭放进马车里,听到大道上马蹄声嚣,透过稀疏的柳木,远远见到一队人浩浩浩荡荡地往北面行去。
“这队人气势好大。”一个农夫看清前面赶车的表情冷酷高傲,目不斜视,仿佛车里坐的王孙贵族。
菜头眼神犀利地盯着那两辆精美大器的马车上,“这派头莲薜臣相也不过如此。听说北面的枫香园是欧阳家的,该不是欧阳家的人到瓜州了吧?”
另个农夫道,“我们在这干了许多年,两年前见欧阳家的大马车来过,两年了,这还是头次见到欧阳家又有主子来瓜州。”
菜头扁扁嘴,“我们快装菜,装好了,我得赶快给面铺送些去。”
“蒙公子这么仁义?长期无偿给面铺提供蔬菜和鱼肉?”一个农夫羡慕地道。
菜头瞪他一眼,“做下人的,少管主人的事!”
半刻钟后,菜头赶着车回到城里,从三门进了蒙家大宅,见到小才在前庭看着一帮下人整理庭园,连忙上前附耳悄语。
小才听罢点点头,“你快把菜放好,然后带人给面铺送些菜肉去吧。”然后转身穿过一道山门,进了内院的一座小阁楼。蒙公子正在屋里坐大书案前读书,边读边默念着。见小才进来,放下书,看着他。
“公子。果然有情况。菜头见到欧阳家的大马车往枫香园驶去。”
蒙公子站起身,走到屋外,看着北面高高的北祖峰,嘴角勾起个微笑,“他来就来吧。”
小才小声道,“可否要……”
蒙公子摇摇头,“已经入夏,离秋不远,得准备进京赴考了。”
“那穆小姐和穆家的仇不报了?”小才着急地道。
“来日方长。”蒙公子调头往后宅方向的杂院看了看,“去找童姑娘过来商量商量。”
蒙小才往面铺跑去。没一会,童彤跟着小才来到前宅的荷池边。蒙公子站在池边,看着随风亭亭摇曳的碧荷,听到童彤来了,转过身笑道,“童姑娘,你觉得我这宅子可好?”
童彤突然被蒙小才叫来见蒙公子,以为又要做美食宴请客人,见他在这赏景,猜他想在这里摆宴,便笑道:“蒙家的宅子好着呢。前有竹丛,中有梅庭,后有荷塘,四周又有许多高大的古木,三进三出,处处风景怡人。”
蒙公子笑眯眯地看着她,“秋考将近,我得提前准备去皇州备考了。”
“皇州离瓜州最近,若是快马,一日一夜便到。瓜子三面环水,一面临山通北面陆地,此处繁华,来往的人士又多风流之士,城里城外时常都有才子结社吟对,是读书的好地方,你怎么这么早便要去皇州备考?”童彤很是惊诧,很多考生都是考前一月或半月才上皇州,更何况蒙公子在皇州不必寻找住处,蒙家在那里早置有房产。
“读了这么多年书,便是为了这场大试。其实读书人要想有个前程,除了读书,还有很多事要准备。”蒙公子意味深长地道。
童彤点点头,的确如此,要想高中得到任用,还得打点朝中的官员。
“这宅子我想卖了。童姑娘可有兴趣买过去?”蒙公子谈到正题。
童彤一怔,蒙家的宅子好,若真买过来,可把杂院向大门方向全改成铺子。可是这么好一座宅子,又在瓜州这个一掷千金的地方,不上几万两,恐怕买不到此宅。她手上虽有五十万两银子,可是那是田伶曦的,虽是赞助来的,对这笔钱的具体来历,她有质疑,所以并不敢动用这笔钱。
“你不是有个合伙人吗?她又深得赵大人的支持。依我看田姑娘家里有的是钱,不如你让她借你些银子,我这宅子价值五万两,卖与你三万两即好,这是十年前的房价,我一文不赚你的。”蒙公子诚恳地道。
童彤没出声,三万两银,她还没赚到过这么多钱呢。
蒙公子看出她有迟疑,笑道:“我还有十天离开瓜州。你可以先考虑一下,和田姑娘商量商量吧。若是这宅子还姓蒙,后面的杂院随你怎么用,若是我卖掉了……”
若是蒙公子的宅子卖了,杂院即使能租下来,但用着肯定没有以前方便。童彤点点头,“我考虑一下吧。”
这么大的事,当然得先和大家商量商量。实在不行,童彤会动用那五十万两银票,等以后赚到钱了,再把五十万两银票补齐,以备有天田伶曦急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