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痛苦,在他掌心的手一直紧紧地掐着他,已然泄漏出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但他也只能强忍住不舍,假装不知道,痛心的与她话别。
此行出征凶多吉少,他还是不得不行,他绝不允许自己向舒盛低头,他代表着西鄯国的尊严,宁愿死,也不可能对叛国贼屈服。
他从袖中拿出一块玄石,交给贺兰颜。“这东西就放在你这儿吧,由你替朕保管。”
贺兰颜伸手接过玄石,这是一块掌心大小的黑色圆形石块,石块的其中一面刻有麒麟图腾,并且非常沉重。
她一看就知道这是国库的钥匙,只有这把钥匙,才能打开国库那扇沉重的大门。
国库里的巨额财富,是天圜国之所以攻打他们的最根本原因,但就算国破家亡,他们也绝不让天圜国得逞!
他交给她的,不单纯只是一把钥匙,而是守住柄库的重责大任。
贺兰颜深吸一口气,心中已有了最大的觉悟,要与钥匙共存亡。“请国主放心吧,臣妾会好好守护这把钥匙,等国主回来之后,再完好无缺的交还给国主。”
“很好,朕相信你肯定能够办到的。”单辰欣慰一笑。
出征在即,单辰只能在最后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最后一次嗅闻着她的香气,将她的气息深深印在脑海中。
别了,他的妻,今生今世,或许他们俩再也难以相守,一切只好寄望来生。
来生他会找到她的,无论她在天涯或海角,他都会排除万难的追过去,与她再续前缘。
贺兰颜同样紧紧的抱住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贪求这最后一刻的温存,也隐约明白,这恐怕是他们今生最后一次的拥抱了。
不要走、不要走!她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着,早已痛彻心肺,努力紧咬着下唇,不在他面前潸然泪下。
单辰终于狠下心来放开她,即刻转身离去,免得他会舍不得离开,舍不得抛下这朵绽放在他心上的绝美花朵。
在即将踏出宫门前,单辰顿下脚步,回首对贺兰颜扬起最后一笑。“颜儿,等朕回来,替朕弹一曲长相守吧。”
她强忍住泪,漾起最灿烂甜美的笑颜,柔声答复。“臣妾随时等候国主凯旋归来。”
他不会再归来了,他明白,她也明白,却没人戳破这个残酷的事实,依旧许下了不会实现的承诺。
不要紧,今生无法实现,他们可以等来生,多久都会等下去
前尘往事,就因为见到这破败的国后殿,尽数一涌而上,胀痛着单征樊的脑袋,也刺痛了他的心,感到万般凄苦。
他的颜儿到底在哪儿?此生此世,他该去哪里寻她?她是否也已经重新转世,并且等待他去迎接她?
他茫无头绪,又被复国大业缠身,他的挣扎痛苦,没有人可以明白,他也无法向任何人说出口
“你们此次前来,是要寻找传说中的国库钥匙吧?”
背后冷不防又出现那名陌生女子的嗓音,单征樊马上惊醒回神,警戒的瞪着一同从地道走上来的女子。“你怎么会知道咱们的目的?”
“这一百多年来,陆陆续续有人来王宫废墟寻宝,想要一圆发财梦,要不然除了国库钥匙之外,这座废墟还有什么值得人们贪求的?”女子苦苦一笑。
“所以你也想来分一杯羹?”
女子摇摇头,看着破败的国后殿,眸中有着说不出的惆怅。“钥匙早已不在王宫内,所以就算你们将整座王宫都翻过来,也找不到钥匙的。”
单征樊讶异的一愣,她的意思是,她知道钥匙的下落?还是她故意在引诱他踏入某种陷阱里?
钥匙已经失踪一百多年,既然从来没有人找到过,她又怎么可能知道钥匙的所在?她所说的话非常可疑。
女子将环视国后殿的眼神收回,定定的瞧向他。“我知道钥匙藏在哪儿,你愿意相信我,随我走一趟吗?”
她不知道他今生是什么身份,她只认他的前世,只要他前世是单辰,就算他今生是江洋大盗,她也会把钥匙交给他,好完成当初的承诺。
“你凭什么让我信你?”单征樊不为所动。
“凭什么?我也不知道”她的眼眸突然染上一抹深沉哀伤,微哑着嗓音恳求。“就当作是我求你,好吗?”
她必须尽快带他去找钥匙,只因她不知道这个身子到底还能撑多久,和他僵持得越久,对她越是不利,对他同样也无好处。
她的确是一心要帮他,但她却连半样证据都拿不出手,无法证明自己绝不会陷他于危险之中。
然而就那深幽的一眼,却在瞬间紧紧揪起单征樊的心,又闷又痛,让他差点就喘不过气来,并且讶异不解,为何她的眼神能够影响他的心神?
他该要果断拒绝的,但在这奇怪的一刻,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竟违背理智的回答:“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他到底在干什么?他暗骂着自己,不敢相信自己在这紧要关头作出如此不智的决定。
女子一听到他答应了,喜出望外,马上转身引路,就怕他反悔。“那地方离这儿有些距离,要请你随我走一段路了。”
单征樊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在原地又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懊恼的追上她的脚步,就看看她想耍什么把戏吧。
国后殿离崩塌的那座殿阁隔了好一段距离,女子没给单征樊回去找帮手的机会,一路快步行走,像在飘一样,很不寻常,逼得单征樊必须紧紧追赶才不会跟丢。
她一路往王宫废墟后头走,途中还刻意寻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铲子,才继续带单征樊走向后方的小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