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了门,米珈乐就如同被放出鸟笼的鸟儿,跟着李少游的脚步朝隔壁飞奔而去,压根没听见背后父母亲的低声交谈——
“要是能让男爵喜欢珈乐,甚至攀上男爵的话,这比珈乐帮忙谈妥一百件生意还要有用。”
“说的也是。”
凌希走出屋外,坐在蔷薇园内的英式休闲椅上,将两人刻意压低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抬眼便见米珈乐掩不住欣喜地朝他飞奔而来。
“凌希!”
她无邪中带着妩媚的笑,再度令他的心头微微颤动。
他可以理解为何米家父母将她视为纵横商场的利器,只因她的笑脸太讨喜,太容易勾动人心,这是她的特质,也是她的致命伤。
“怎么不钻狗洞过来?”当少游回到他的身后时,他问着小跑步而来的女孩。
“我怕被爸妈看见,要是他们也从那里跑过来怎么办?”跑到他面前,她微喘的说,嫩颊添上一抹嫣红。
“放心,那个狗洞只有你这种身材才钻得过来。”他故意强调“狗洞”两个字,但她从来不以为忤。
之所以会说是狗洞,是因为那是一面架设在树丛缝隙中的狭窄夹板,不管是从哪一面,只要拨开掩住夹板的树枝,就可以推开那扇夹板钻过来。
“喔,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我渴了。”他用下巴努了努桌上已经摆好的各样茶具。
“我马上泡。”
米珈乐随即在他对面一坐,打开简便型瓦斯炉,开始煮水,混合茶叶比例,甚至还开心地哼起歌来。
看在别人眼里,或许会觉得这回金盛建设千金简直就是他的个人女佣,只要他一句话,她就必须赶紧报到,但是在她心里,却很满足于现况。
只要待在这里,她就可以感到安心,所有的郁闷全都消失不见,况且,她还可以因此逃离那些令人厌烦的应酬。
“对了,你今天怎么没上班?今天不是星期三吗?我早上明明看见你出门的,不是去工作吗?”她泡着茶,随口问。
“有能力的人,不需要天天上班。”凌希淡声回答。有时他会觉得受不了她的聒噪,但只要没听见她的声音,又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这只是小事,不需特别找出什么答案。
“那倒是,毕竟你fl那么大,一定有很优秀的经营团队,你只需要做最后的决策命令就可以了。”她点点头,可以想象他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底下有多少替他卖命的干部。
她父亲的公司里自然也有这些人才,只是她不懂,为何应酬时总是换她出面,虽然父亲说是要让她增广见闻,替她的未来继承铺路,但她真的受不了交易时的各种利益盘算嘴脸。
“听起来你懂很多。”
“也还好,只是有空便跟在父母身边,多少懂得运作方面的事情。”将茶叶筛出,她随即替他倒上一杯温醇的红茶。“喏,我特制的红茶。”
这一回,凌希没让李少游代手,而是亲自从她手上接过。
两人指尖轻触,她不禁微愕“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有吗?”他状似不在意地拿起茶杯轻嗅。
“你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才会提早回家?”她皱起眉。
凌希轻啜一口茶,极满意茶香在喉间回甘的滋味,懒懒地看向她。“你认为我看起来像生病?”
“不像。可是,你的手很凉。”明明才九月,怎么手会冰成那个样子?她想要伸手再确定一次,他却移开了手,她只能尴尬地放下。
“我没事,那是天生的。”
“是喔。”她又猛地抬眼,朝他笑得傻气。
“笑那么恶心是怎样?”
“哪有恶心?”白他一眼,她鼓着脸摸摸自己的颊,怀疑他的眼睛有问题。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肯定笑得很开心,因为他还特地跟她解释,因为他知道她担心他,知道她被拒绝会难受啊。
正当凌希撇了撇唇,要再说什么时,却突地听见蔷薇园的另一头传来声响,像是有人正踹着树发泄似的,然后脚步便朝隔壁的门口方向离开。
他扬起眉,回神看着米珈乐,如他所料,她不满地皱起眉。
“真是的,干么欺负花啊。”她闷声咕哝。
从这一头看不出蔷薇被破坏的程度,但光是那声响,就让她的好心情瞬间锐减一半。
“喔,原来你也是会生气的。”他边喝茶边观察着她,然而依旧不见她体内的灵魂有任何变化。
“会啊,我又不是圣人。”
“但似乎倒也还好。”他喜欢观察她的变化,她的怒意来得快,消散得也很快,连抹阴影都没留下。
“算了,毕竟是人都会有情绪的,那人大概是跟我爸妈谈得不开心。”
“那么,你的情绪呢?”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她与众不同的是她的灵魂没有杂质,不易引发负面情绪,但人生在世哪无风雨无挫折的,谁能说完全不会影响她的灵魂?
他没见过这种例子,与其说是好奇,更贴切的形容应该是担忧这思绪一上心头,他不禁撇唇低笑,暗笑自己竟受了帝力斯的暗示,对她生出不必要的感觉。
米珈乐直瞅着他,突地漾出恬柔笑意。“谢谢你。”
凌希微愕。有时,她总会说出一些令他难以理解的话,好比现在,他就无法理解她的谢意到底是打哪来的?
“谢谢你关心我,但是你放心吧,我不会有问题的。”
关心她?他懒懒地又喝了口茶,想也不想就将这想法驱逐。
然而,有些事一旦听进耳里,就像在心里种下种子、发芽生根。
站在陌生的私人会馆前,凌希感到万分厌烦,天知道他宁可待在家里,至少有小天使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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