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失神?”李星艾睁眼说瞎话地辩解。
“没有吗?刚才打牌,你从头到尾魂不守舍的,还说没有?”孙梅凤“嗤”了一声,语气虽然略差,但其实也很担心李星艾的状况“我听伯母说,你最近食欲不好,成天失魂落魄,昨天走路还差点跌进水沟。”
“星艾,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赵铃兰绕过孙梅凤爬到李星艾身边。
李星艾咬唇沉默,下意识扭着手指。
“难道与陆丰光有关?他去打扰你?”孙梅凤试探性的问,见李星艾摇头后,紧接着又说:“还是与先前你抱病没有参加聚会,又不许我们去探望你这件事有关系?”
对于这件事,她一直抱持怀疑的态度。以往李星艾感冒生病,总会可怜兮兮地要她们去她家看她,从来没有担心会把感冒传染给她们这件事,只有上次例外。
“嗯。”好半晌,李星艾才轻应一声,视线环顾三位死党,缓缓把这段时间与邵华谦的事大略告诉她们。
在坦白的过程中,她表情万千,有时牵起甜甜的笑,有时气愤,有时莫可奈何,直到说完,她抓起一边的枕头抱在怀里,彷佛落水的旅人,紧紧抱着唯一的浮木。
李星艾知道自己自从与邵华谦分开后,她成天过得浑浑噩噩。在桃园时,每天面对自己承租的套房,彷佛还有邵华谦的身影——他盘腿坐在地上吃早餐,他硬要与她挤在单人床上,由于她睡姿不好,而被她踹下床的凄惨模样,他帮她修电灯虽然都是生活中不重要的零碎小事,却像才刚发生般,清清楚楚呈现在眼前。
她受不了这些回忆,讨厌自己明明都已经分开了,还被他影响,于是不管距离火车票的预定日期还有三天,包袱款款就回南投,以为远离了那间套房,她就可以恢复正常,却没料到他已经在她心里牢牢生根。
“难怪你都没上线,原来是跑去约会。”詹芷静说。虽然听见那男人用照片威胁李星艾时,她吓了一跳,但听他们相处的过程,感觉那男人并不是什么奸诈小人,反而对待李星艾还不错。
李星艾虽然因为心事,而面目沮丧憔悴,不过依然可以察觉出她的气色比起以往老是窝在家里念书时还要好,她想,这应该是那男人常常带她出外活动的关系吧?
“我才没有在约会。”李星艾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模糊。
“为什么不承认?难道你仍喜欢陆丰光?”孙梅凤问。
“我没有,那种劈腿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眷恋不忘?我只是不要再谈恋爱,我已经没有勇气信任人,我不要相同的事情重复发生。”
屋内的众人沉默下来,甚至有些自责。她们完全不知道,原来陆丰光的劈腿行为对李星艾造成这么严重的负面影响。
“星艾,原来你这么胆小。”孙梅凤抱胸哼笑。
“胆小?”没想到自己的辛酸心事竟然遭到这样的评语,李星艾的视线从床上的纸牌挪到孙梅凤身上。
孙梅凤哼笑“因为怕痛,所以失恋后像跌倒的小孩一样耍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这样难道不是胆小?不过依我看,小孩还比你勇敢千倍万倍,因为他们跌倒后还会哭着爬起来找人安慰,可是你完全不打算起来,反而学乌龟似的把头缩进龟壳里,不肯再动一下。”
赵铃兰眼珠子在孙梅凤和李星艾之间打转,扯扯孙梅凤的衣袖想要她别那么犀利,但是孙梅凤却不予理会,昂着下巴睥睨看着李星艾。
“梅凤,你没有被背叛过,所以不会了解,被亲密的人背叛,很痛”
“没错,我是不了解。”孙梅凤表情轻松,可目光却锋利地对着李星艾。
“所以你根本没资格说我胆小!”李星艾声音提高,忽然对现在的状况感到生气。
明明在玩扑克牌,为什么变成讨论她的事?虽然她不想提邵华谦,但既然死党们关心,也开口问了,她便分享自己的心事。原以为可以得到安慰,可是事情的结果却与她以为的背道而驰,还被嘲笑胆小,这让她有些羞怒,一时半刻竟然产生“大家都不了解我”的念头。
要是在平常,李星艾或许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然而这两个礼拜以来,她胸腔里堆满种种负面情绪,生活得又闷又倦,总觉得处处不如意,事事不顺心,喝水会被呛到,吃鱼会被刺梗到,走路差点摔到水沟里,这些不称心,让她想狠狠抓狂纡解一番。
她紧紧捏着枕头,瞪着嘻皮笑脸的鬼牌。
“芷静婚姻幸福美满,铃兰和男友已经论及婚嫁,梅凤也和李光耀甜甜蜜蜜你们都没有被男友惨遭劈腿的经验,感情又这么顺遂如意,所以根本不会明白我的感受!你们如果被喜欢的人背叛过,就会明白我为什么对爱情退缩,而不会说我胆小!但偏偏你们顺遂到什么都不懂,却又装成一副明白我的姿态,让我”
一杯温水从李星艾脑袋上倾倒而下。
“梅凤?!”詹芷静与赵铃兰讶叫。
“清醒了没?”孙梅凤把水杯放在床边的小几上,站在床下,看着狼狈万分的李星艾。
李星艾也惊讶得怔怔与孙梅凤相望。
“是,我们不懂你的痛,就像你不懂我与李光耀之间曾经有过的纠葛,不明白芷静曾经对恋爱的论点,不了解铃兰以前暗恋卢仕杰的心情。没有人会百分之百了解另一个人的心绪,就算是最好的死党也一样,我们能做的,就是体谅、陪伴与鼓励,并在你哭泣时成为你的避风港。星艾,虽然我们不懂你的痛,但我们有最棒的友谊,你知道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