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点又想对他大吼大叫,可她只能紧紧握起拳头,强逼自己压抑住所有怒火。
不行不行,她绝不能再重蹈覆辙,为了他浪费时间。
方才就是因为他,她才搞砸了一桩生意,而这些年来类似这种情形,早已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了!
每次见面,他总爱故意将她气到切窍生烟,她愈是生气,他愈是喜欢将她惹得抓狂,仿佛以此为乐,对他生气,她根本得不到任何好处。
纵然人人都说他文质彬彬、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可她心知肚明,他压根儿是弄虚作假、装模作样、只手遮天。
只有她明白,他是多么的表里不一,而且多么恶劣。
所以对付他的最好办法就是保持冷淡,绝对、绝对不能与他一般见识!
“你若是生病就该找大夫,而不是缠着我。”念头才定,她立刻放弃挣扎,任由他钳锢自己。
他瞅着她冷淡的模样,眸光一黯,脸上却是带着笑。
“可我产了,我不舒服全是因为你,这些年来你对我愈来愈冷淡,也不再喊我卫哥哥,我寂寞难过,心都痛了。”这是心病哪。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怎么可能像过去一样。”可恶,为什么他就是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样让人害羞的话?
冷淡小脸有一瞬间的松动,可她却迅速别过头掩饰。
“但,你也不理我了。”
“所以?”她没有否认他的话。
他不语,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的眼、她的唇,看着她逐年妍艳的娇颜,看着她越发娇嫩丰盈的身形,心里却是想起这些年来,她对他的冷淡。
八年来,花霏阁和群清楼间的距离不变,可他们之间却是愈离愈远。
他若不主动靠近,她永远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实在不懂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自他回到洛阳后,她就再也不愿意与他亲近,反倒与他渐行渐远?
“纤纤,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愿意道歉。”他真诚说道,主动放下了身段,只盼她别再无视他,别再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若是没有其他话要说就快点放开我,我还有事情要办。”她冷淡地转移话题,在他人面前总是甜甜笑着的小嘴,在他面前却老是冷冷抿成一条线。
“纤纤”见她无动于衷,他不禁又叹了口气。
他不放手,她只好用力扭着小手。
怕她伤到自己,他连忙松开大掌,却忽然想起她幼时总爱黏在他身边,拉着他的大掌撒娇。“以前,你最爱我牵着你了。”
没想到他会提到从前,小脸掠过一抹复杂,但随即恢复冷淡。
“以前的事我早忘了。”
“可我没忘,关于你的事,我从来就不曾遗忘。”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那又怎么样!”她冷哼转身,举步就走,可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皱着眉转身瞪向他。“你若真的不舒服,就请郑大夫帮你看看,别又到处乱跑。”终究,她还是忍不住多嘴地开口,就怕他突然来医馆,真的是因为身子不舒服。
“你关心我?”他双眼一亮,心中苦涩顿时一扫而空。
“谁关心你,我只是不想待会儿又半路遇见你,再次坏了我的好事。”她口是心非地大声辩驳,接着冲出医馆,却不敢回头察看他是不是在偷笑。
反正反正她只是觉得他烦,绝对不是在关心他。
绝对不是!
洛阳晴聚湖畔,有两名美姑娘正在翠柳边。
紫衣湘裙的云纤纤,一身嫩黄、手挥绣花团扇的则是郭若。
因为荷花盛开,这个月来晴聚湖边总是人湖如织,无论是湖边还是湖心上,赏花游客络绎不绝,一艘艘小舟画舫来回穿梭,将盛夏风景点缀得万般热闹。
晴聚湖,情聚湖。
因为一语双关,晴聚湖自古以来就相当受欢迎,尤其更是洛阳县未婚男女必游之地,因此每年这个时候,云纤纤必定会来到湖畔做“市场调查”看看哪家公子对哪个姑娘有情,哪家姑娘又对哪位公子有意。
不过不同的是,今年她还特地邀了好友郭若同行,因为她打算在调查的同时顺道帮好友物色对象,替好友往后的幸福尽一分心力。
“若若你快看,那赵家公子又在偷看你了,他对你绝对有意思!”云纤纤转过头,对着好友兴奋的叽哩呱啦道:“赵家专做珠宝生意,与你门当户对,赵公子今天二十有三,大你五岁,年龄正好。”
郭若挑眉微笑,挥着团扇朝湖心上的某艘画舫投去一瞥。
“赵知怀看的未必是我。”
“他看的当然是你。”纤纤捂嘴银铃低笑,嫩颊被艳阳晒得微微发红。“你生得美若天仙,又是洛阳首富之女,你都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爱慕着你,自你来到这儿后,他们老是偷偷往这边瞧。”
“是吗?”郭若笑意加深,美眸一扫,果然瞧见不少男子偷窥的目光。
不过她眼睛雪亮,心知肚明那些人的目光并非落在她身上,而是落在她身旁这天生迟钝、完全不解风情的小女人身上。
这个小女人总夸赞他人美丽,却不知自己才是真正的美若天仙。
为了作媒成就好姻缘,她一双眼比鹰眼还利,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目光,只可惜那些目光投射出的热烈情意,她却永远察觉不到——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年年如此,年年让人觉得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