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潋披上外衣,靠在床头,愣愣发呆,直到宫婢端进洗漱器皿,她才回过神来。
“皇上跟东安郡王他们狩猎去了,吩咐奴婢伺候娘娘用膳。”宫婢禀报“皇上说,狩猎是男人的玩意儿,娘娘定不喜欢。娘娘若觉得闷,可四处随便走走,淮江附近的景致很不错的。”
不错,将猎是男人的玩意儿,带了她来反倒多余。赵阙宇每年都要与几位郡王会猎于此,想必是有政务相商,消遣倒在其次。
既然他忙着,她也不闲着,况且眼下手头上正好也有一桩正事。
“来人。”周夏潋打扮妥当,对帘外侍卫道:“给本宫备车”
“娘娘这是要去哪儿?”侍卫看见她掀开帘子,立刻躬身上前问。
“这附近有个叫邬子村的地方吗?”她抬眸望着帘外的明艳阳光。秋高气爽的天气,却没能让她心情好起来。
“娘娘要去邬子村?”侍卫连忙道:“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皇上临行前吩咐过,要属下随行保护娘娘。”
“哦?这附近不太平吗?皇上可说了,本宫可随意走走的。”
侍卫犹豫片刻,退开一步回答“娘娘请自便,属下多言了。”
“好,那本宫就自己去了。”周夏潋微微一笑,当下带了两名宫女随侍,要人驾了马车往邬子村而去。
说来有点可笑,赵阙宇不与她亲近,她便生气?呵,有什么好气的从前,她因为害羞,还躲着他呢
难以描述此刻的心情,只觉得若不出去走走,整天困在这帐蓬里,她会更加郁闷。幸好,她还有这封信。
本来,差人去送信即可,但她想亲自到邬子村看看,奶娘的故乡听说是个景致清秀美丽的地方,看了大概能纤解她的心情。
周夏潋知道赵阙宇一定会派人暗中保护她,倒也懒得点破此事,由着那帮侍卫充当她的“尾巴”
邬子村,果然是个山明水秀之处,虽地处北境,却并不荒芜,一排小白杨林立羊肠小道边,倒别有一番风味。
她按着妹妹那日转告的指示,寻到了奶娘的家。据说奶娘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了,只剩一个侄儿继承了家业,如今全权打点诸项事宜。
周夏潋敲了敲院门,却见门扉虚掩,隐约可听见一阵琴声。
她心下诧异,顾不得多想便推门往内张望,只见孤树下、石桌前,正坐着一青衣男子,琴声便出自他的指间。
他是谁?奶娘家哪里来的这清俊人物?虽是青色布衫,却如世外仙人一般,周身风雅。
那男子见她推门进来,也并不诧异,只微笑地起身道:“敢问这位姑娘可是俪妃娘娘派来的?”
周夏潋一怔。没料到只瞧她一眼,她的身分便被这男子猜中了七八分,奶娘家何曾出了如此聪慧之人?
“这是顾家?”她示意两名宫女不必出声,迈上前亲自问道。
“不错。”男子点头“听闻在下的姑母有信要从京城寄来,看姑娘的衣着不凡,像极从京里来的,在下猜的可对吗?”
“的确有一封信在我这儿。公子姓顾?”周夏潋再问。
“不错,在下正是俪妃乳母的亲侄。”他施了个礼“多谢姑娘千里传书。”
她好奇地对他上下打量“想不到顾嫉婉有一个这么出众的侄儿,你看来实在不像一般乡野之人。”
“不瞒姑娘说,在下也曾在京城待过几年。”男子笑道“本想考科举的,可惜家中人丁单薄,父亲去世时被迫回乡,待久了,少年时的志向也被渐渐磨灭。”
“这岂不可惜?”她不由得感慨。
“想来京中也不缺风雅之人,有何可惜?在下在这山明水秀之处,倒也过得逍遥。”男子的言语十分爽朗。
周夏潋微微一笑,将书信递上前去,目光流转之余,却见琴案旁还搁着一本策论集。这策论集她曾在御书房见过,连赵阙宇都说极难读懂,可见此男子之博学。
“顾公子果然是有学问的,”她拿起书籍翻了翻“为何不请俪妃娘娘,向皇上举荐一二?顾家若出了为官的子嗣,顾婢嬷想必也会十分高兴吧。”
“姑母说,皇上虽然疼爱俪妃,咱们却也不能给俪妃多添麻烦,以免龙心不悦时,牵连俪妃。”
“哦?”她眉心一凝“皇上极是疼爱俪妃,施予这点恩赐,想必不难。”
“姑娘是俪妃身边的人,也应该知道天子之心最是难测。二楞何其无辜,皇上不也说杀便杀了?”男子淡淡的语气。
是啊,就连这离京城千里的地方,人人都明白的事,她为何还是想不通呢?
赵阙宇是天子,天子素来喜怒无常,就算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又如何?以他九五之尊的身分,也不必向她多加解释。趁着他还喜欢她,享受他的宠爱就好了,何必深究
只不过,这样的相处方式时常让她觉得迷茫苍凉,就像这深秋的天气,越往前走,越走进萧瑟里,找不到方向。
“俪妃娘娘遣人昔在下千里传书,在下不甚感激,”男子递上一个锦囊“烦请姑娘将此薄礼交予俪妃,聊表在下心意。”
“这是什么?”周夏潋不解。
“是俪妃娘娘将来用得着的东西。”男子微笑“现在不必急着打开,有朝一日,若俪妃娘娘遇上天大的难事,希望能助她一臂之力。”
周夏潋默默接过锦囊,依旧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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