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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甩给她一个冷脸色,继续装作面色如常,只是他被她突然冒出来又说中他心声的话吓了一跳,踩在煞车上的脚不小心加了点力,但很快就恢复正常,还好车速原本就像挤牙膏一样,不然就糗大了。
只是时若翾现在是孕妇,禁不起一点小小的动静,她突然面有菜色地看向裴辰逸,他以为她又要说什么话来气他,没有正眼看她,却在眼尾扫过她时不经意地看到了她的脸色,顿时吓得把车子停下来,刚好是塞车塞得动弹不得的时候。
他紧张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时若翾艰难地把话说出来:“我想吐”话音刚落她就要吐出来了。
裴辰逸措手不及,来不及抽出置物柜里的塑料袋,时若翾一把拉开他的西装外套,全部吐到他的衣服上了。
裴辰逸动都不敢动,头皮发麻:“你真的这么恨我?”
回答他的是时若翾又一次呕吐声。
从那日起,时若翾的孕吐华丽地展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若翾几乎都是抱着马桶度日的,吐得天昏地暗、脸色苍白,整个人病恹恹的,裴辰逸看得心疼不已,心里已经先记上一笔,等孩子出生之后要好好惩罚他。
时若翾怀孕三个月,体重却一直往下掉,瘦得像是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走,裴辰逸急得到处找人取经,连薛睿渊家里的老管家也不放过。
薛家的老管家是个很有经验的老人家,薛睿渊的父辈还有薛睿渊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教裴辰逸熬鸡汤替时若翾补一补身子。
难为裴辰逸一个生活大白痴,活了二十几年从来都没有做过饭,耐心地窝在厨房里忍受一次又一次失败的打击,努力了两天,几乎把薛家厨房的材料用完了才弄出象样的鸡汤来,一煮好就赶紧拿回去向时若翾献媚。
裴辰逸进门时,时若翾刚从浴室出来,又吐了个天昏地暗。
裴辰逸放下手上的东西,急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把将她抱起,走进卧室把她轻放在床上。
他坐在床边轻抚着她瘦了许多的脸,眉宇间的褶皱始终没有散去。
“我拿了点鸡汤回来,喝一点好不好?”语气里尽是心疼,他无法代替她受罪,只能这样哄她。
“不喝。”时若翾闭着眼回答,吃下去待会又会吐出来,累死了,她一点也不想喝。
裴辰逸轻叹:“你瘦了好多,这么辛苦,不然我们别生了?”
时若翾眼睛睁开一点点细缝:“啧,你疯了啊?”
现在才说这些,之前不是还不让我去把孩子拿掉?这句话时若翾没说出口,因为她从眼睛的细缝里看到裴辰逸担忧的表情。
之前他们吵架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找他碴,今天拆窗帘、明天收拾衣服,明里暗里告诉他她要离开,他就算心里再不愿意让她走,也能掩盖住自己的情绪,起码没那么明显。
现在看着他脸上毫无保留地写着担忧,她心里觉得又是痛快又是酸涩,谁叫他之前要瞒着她,她看着他现在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心里终于舒坦了,毕竟看见他这么担心的样子,她还是会难过的。
“把汤拿来吧。”
“嗯。”她主动要求喝,裴辰逸是求之不得啊。
他迅速地把汤从保温杯里倒出来,端着碗走到她身边递给她:“温的,不烫。”
时若翾接过汤,有点好奇地问他:“这从哪里弄来的?挺香的。”
“我熬的。”他的语气始终都是淡淡的,却在看见她把碗里的汤全喝完之后显露出一丝愉悦。
时若翾把空碗递给他,惊讶地说:“哇,你转性了,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啊?”
裴辰逸接过碗随手放在地上,表情又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其实他心里是有点难过的,他知道她现在虽然跟他有说有笑的,但已经不像以前一样对他完全信赖,她心里面还是有根剌,即使她原谅了他,她还是记得那件事。
他没有说什么,神色淡淡地要她躺下再睡一会,帮她掖好被子。
时若翾看着他淡漠的表情,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了。
裴辰逸俯着身还没直起来,时若翾双手放在他的脸颊使劲地揉搓:“欸,你一天到晚想这么多累不累呀?真是的,我都没跟你计较了,你还自己找自己麻烦,你怎么这么笨啊?”
裴辰逸也不嫌累,就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不动,让她揉到不揉为止。
他也跟着她躺上床,轻轻地纳她入怀,抱着她柔柔地拍着:“我知道你嘴上说不跟我计较,心里还是生气的,我说话不怎么好听,没哄过女孩子,不会说女孩子喜欢听的话。”
时若翾也不插嘴,静静地闭着眼睛听他平静地说着:“我记得那时候,你很生气地跟我说,我连一条退路都不留给你,要是我没有喜欢上你,那你要怎么办”
裴辰逸像是把心里的话当成枕边故事一样,哄着她睡觉:“我那时回答不可能,其实是真的不可能,那时候我没有跟你说,在那个雨夜里,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记住你的长相了,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女人,我就只记得住你的脸。
你是我的缘分,是早就注定好的,早就注定我会这么喜欢你,要是我早知道有一天我会这么喜欢你、这么爱你,那时候我大概就不会放手了,不管你怎么打我、砸我所以嫁给我好不好?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会一直对你很好的。”
能把求婚的话这么平静地说出来,这样的人也算是世间少有的,这算是他第二次向她求婚吧,可是都第二次了,这个大男人还是像块木头一样,没有钻戒、没有鲜花、没有单膝下跪,连语气都很平静,他就这样自然地说出口,好像他们在一起原本就是非常自然的事,就像他说的,他们是早就注定好的。
难得时若翾这一次没有找他碴,或许是他的计谋成功了吧,用担忧的表情让时若翾心软,时若翾也不因此恼怒,甚至没有挖苦他,骂他是块木头。
她没有嫌弃他的求婚太过平凡,其实现在这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她听出了他话里的真诚,感受着自己在他怀里平静的心情,她知道自己不会再觉得孤独无助,从此刻起,她知道他将跟她悲欢同受、荣辱与共,其实她想要的不多,只愿能和这样的人厮守终生、白首不相离,便是她终生所愿了。
“好。”她动了动,话才刚说完就睡着了。
她错过了这个内敛至极、宠辱不惊,向来都是淡定自若的男人生平第一次红了眼眶的情景。
他轻搂住她,手护在她的肚子上,当她再醒来时,她将是他的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