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你一定要吃药。”阿溜难得与荆大鹏意见一致。
“她帮我查案,因此受了寒,药钱我会付。”荆大鹏又道。
“呵,既然大鹏捕头出钱那我就开最贵的药材。”诸葛棋微笑写下药方。
“换你了,小扮。”
荆小田起身,换她将阿溜按到凳子上。
诸葛棋看了阿溜,再看荆小田,再看两个娃儿,立下判断。
“你们不是亲姊弟。这两个也不是。”
“哇!大夫您真厉害。”荆小田拍手笑道:“不过阿溜和毛球是亲兄妹喔。”
“什么?!”荆大鹏失声叫道。
“你当捕头的,镇定一点好吗?”诸葛棋责怪地瞪他一眼。“芝麻小事,头一回看你大惊小敝。你不是很会看人吗?瞧,眼睛、眉毛、鼻子、嘴巴,哪个像了?待孩子再大些,还会差更多。啊,阿溜和毛球是亲兄妹?我再瞧瞧。”
“那你们怎会碰在一起?”荆大鹏再也板不住冷脸。
“他们都是我捡来的。”荆小田仍是笑咪咪的。
毛球跑了过来,偎在姊姊脚边,开心地让姊姊牵了手,娇滴滴地道:“姊姊说,她捡到我的时候,我刚出生,只会哇哇哭,她抱了我,我就不哭了。姊姊又说呀,这叫做有缘。”
“刚出生啊”诸葛棋不让自己叹出声,问道:“你如何喂奶?”
“有一位好心的大娘,说她有奶水可以给毛球吃。毛球吃了三个月,直到大娘断了奶水为止。”荆小田回道。
“不容易啊,那时你也只是个孩子。”诸葛棋还是慨叹了一声,又问:“阿溜和毛球是亲兄妹,所以是同时捡到的?”
“是的。”
“别说这个了,七郎要哭了。”阿溜揉着七郎的头顶。
“七郎,傻。”毛球跑回七郎身边,掏出小帕子,帮他擦眼泪。“有姊姊、阿溜、毛球,现在还多了一个八哥哥疼你,哭啥呀。”
“呜,七郎不哭。姊姊、阿溜、毛球、八哥哥都很好。”
荆大鹏汗颜极了。他让两个孩子喊着八哥哥,而且还是他们心目中疼他们的好八哥哥;其实他并没有做什么,他甚至不知道他们不是亲姊弟妹。
方才听到荆小田说她不知岁数,他已是无来由地烦躁。这几个娃娃啊,糊里胡涂地自己过日子,连看病都会被骗,就没人教导他们、保护他们吗?
他了解得越深,越是觉得了解得不够,也越是放不开了。
“七郎为什么哭?”他追问道。
“七郎是让爹娘卖了。”荆小田小声地道:“那个主人后来嫌他太小,不会做活儿,将他扔在路边。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到现在讲到身世,还是会哭。”
“这孩子太伤心。”诸葛棋叹道:“难怪长得瘦小,待会儿我来瞧他,帮他开个长大的方子。”
“拜托大夫了。”荆小田感激道谢,又道:“大夫可别看七郎小,其实他还比毛球大三个月喔。呵,我是捡到毛球那天当作她生辰啦。至于七郎,他上衣口袋里藏着纸条,写了姓名籍贯和生辰八字,叫陶七郎,今年八岁。这是错不了的。”
“不,我姓荆。”七郎听了,以小手抹干眼泪,坚定地道:“我跟着姊姊姓,我是荆七郎,荆十一弟弟。”
“我是荆毛球,荆十二妹妹。”毛球也开心地宣示。
“我才不姓荆。”阿溜严正表明立场。
“你是荆阿溜啦,我们的十哥哥。”毛球和七郎立刻纠正他。
“娃儿全跟你姓了。”诸葛棋大笑道:“八哥哥啊?”
荆大鹏叉着双臂,双眼瞪着屋顶,不予回应。
“那你怎会叫阿溜呢?”诸葛棋务必要问个详细,不然那位八哥哥回头还会问他更多。“毛球一看就知道,头发又黑又多,毛球似地。你呢?”
“小田给我取的名字。”阿溜神色自豪。
“那时阿溜不给我碰。”荆小田解释道:“可能是认生害怕,我要抱他,他就跑;叫他吃饭,他也跑;要帮他洗澡,他又跑;总之就是不给人碰,像条泥鳅似滑溜,抓都抓不住,就喊他阿溜了。”
“有趣。”诸葛棋再次打量阿溜。“大鹏说你十一岁,我看不止了吧,你已经变声,喉结、嘴边的毛也出来了,你起码有十三岁。”
“小田说我十一,就是十一。”阿溜很坚持。
“是呀,我遇到阿溜时,我问他几岁,他说三,都过去八年了。”荆小田扳着手指头算着。“三加八,十一没错吧?”
“我猜,你问他叫什么名字、住哪儿、爹娘呢,他全都说三吧?”
“嘿!”
“可能是排行老三。”荆大鹏道。
“爹娘都不要我和毛球了,管我排行老几!”阿溜忿忿道。
“太热了。”诸葛棋正在为阿溜把脉,立刻摇头。“心火、肝火、胃火都太旺了,难怪脾气不好。你是不是稍微活动一下就很会流汗,常常口渴,想要喝凉水?”
阿溜点头。
“少年人血气方刚,阳气正盛,一味热补下来,反倒过度亢热;我得先帮你清去热毒,调理半个月后,再来查你畏寒的病因。”
“不能直接治寒症吗?”阿溜问道。
“理病急不得的。”诸葛棋明白他担心的问题。“治病为先,不够的药费以后拿来就好,这向来是我看病的规矩,可不是你们八哥哥交代的。”
“就算他交代,我也不会让他付钱。”
“我才不帮你付钱。”荆大鹏也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