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你咳成这样,我去调个止咳散配温水给你缓一缓。”大夫毕竟救人为先,见不得病苦。
两人进了屋子,荆小田照料“相公”坐下,转头看到大夫手忙脚乱,不禁问道:“大夫您铺子里怎么没有小厮帮忙?”
“唉。”大夫却只是叹气。
“你们这里的人怎么了?看到我们好像见了鬼。外头有捕快,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外地来的,不知道就不要问,我们说了还怕惹祸上身。”
“都说有捕快来了,有冤情就跟捕快说清楚呀。”
“捕快来也没用。”大夫将药水递给荆大鹏。
“怎会没用?这里不是隶属南坪县吗?”荆小田刻意看了低头喝水的荆大鹏。“你们南坪有个出了名的大鹏铁捕,他只要往前一站,雷吼一声,坏人全吓到屁滚尿流,立刻跪下来认罪耶。”
“碰上皇亲国戚,他敢抓吗?就算他敢抓,县太爷敢办吗?”
“皇亲国戚?啊,我在乡下有听说,你们这里搬来了曹贵妃的堂哥?要不是我家相公犯了病,我们还想去看他像皇宫一样的宅子呢。”
“别去。昨天来的捕快都懂得避开了,没事别去他家门前,那是讨打。”
荆大鹏握着茶杯,默默听着,一切都交由她去问。
“讨打?”荆小田追问道:“我路过随便乱看,又不摘他家的花,他们怎能乱打人呢?”
“就是有人好奇,在门口张望,就被凶狠的门子给打得头破血流,更别说曹家恶仆吃饭不给钱,看上的东西拿了就走,当街调戏妇女,唉,说都说不完。”
“难怪了。我就说大街上怎会看不到姑娘,可怎也不见少年和小孩呢?”
“跟我铺子里两个徒弟一样,躲在家里避祸。”
“避祸?”
“好吧,我就跟你说了,好教小娘子你也懂得避祸。”既然说开了,大夫也就讲下去。“说起曹国舅,有一个教人听了就要下跪的名字,叫曹世祖。他仗着曹贵妃得喊她一声堂哥,搬来石井镇半年,摆足了排场,又纵容恶仆生事,我们小老百姓只好忍耐些,只求相安无事,可这回差点出了人命。”
“这就是捕快来的原因?”
“有户人家请来戏班子给八十岁老父唱戏做寿“正巧曹世祖坐轿子路过,瞧见小旦俊辟,便停轿在路边看完整出戏,再要班主晚上带俊辟去他府里唱给他听。那老班主心想能多赚点银子,自然乐得答应,当晚带了俊辟和乐班进去。这一进去,可怜俊辟不只唱了个通宵达旦,一个男儿身竟还得陪酒;后来曹世祖发了酒疯,强拉俊辟回房间,老班主自然不依,大概是说话间顶撞了曹世祖,结果就让曹世祖叫人给打了出来。”
“大夫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好像亲眼看到的?”
“曹世祖的爪牙说的。”大夫感慨道:“狠哪!摈棒拳脚,边打边骂,还说我们谁敢去告状,谁也照这样打。最后将人打得只剩下一口气,戏班子甚至不敢抬来给我看伤,只买了刀创药就匆匆离去。”
“俊辟现在人呢?”荆小田急道。
“还被拘在曹府里。”大夫叹道:“才十六、七岁啊,是个挺俊俏的小辟
人。”
“可恶!”荆小田火冒三丈,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十几岁的孩子他就吃了,这是毁了那孩子一生。”
这时大夫才发现,他一直按住病人的手腕,却只顾着说话,忘记把脉。
“你不咳了,我这止咳散很有效的。”他满意地看了病人的面色,把起脉来。“咦!这位大哥你脉象稳定,气血丰沛,应无大碍;心跳是快了些,唉,这事谁听了都会生气,可生气没用,我们也没办法。”
“怎会没办法?!”荆小田还在生气。“南坪铁捕不是喊假的”
荆大鹏怕她沉不住气自曝身分,趁她走回身边时,抓住她的手腕。
“娘子,赶路了。”
“喔。”荆小田忙问:“大夫,多少钱?”
“一小匙止咳粉,不用算钱啦。”大夫又千万叮咛道:“以后没事别再进石井镇啊。”
“谢谢大夫!”荆小田鞠躬道谢。“大夫您心地好,老天一定保佑你们,将坏蛋赶出石井镇。”
走出药铺“夫妻俩”依然是互相扶持,离开了萧条的石井镇大街,也不照原来预定的计划去曹府门前探看了。
“你打算怎么办?”荆小田问道。
荆大鹏早就在心里盘算过几个计策,虽然还轮不到扮探子的她来问,但他还是告诉她道:“高升应该已经问到戏班子回来了,我叫他到镇外等候,先去跟他们会合再说。”
“俊辟呢,不去救他了?”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俊辟、阿溜都是十几岁的男孩,我一想到谁敢对阿溜怎样,我会拿刀子跟他拚命的!”她的手还勾在他臂弯里,讲到气愤处,不觉夹紧他的手臂。
他感受到她的蛮力,如此富正义感、疼爱弟妹的她会是女贼吗?荆大鹏此刻无法去思考这个问题,却想到了他的计策之一。
“曹世祖目无王法,你登门讨人,绝对讨不到;若搜他的宅子,反倒被他告扰民。为今之计,可能得先进曹府去探一探。”
“怎么探?难不成爬屋顶去探,垂绳子将俊辟救上来?”
“这样只是救人,治不了姓曹的,我们得让曹世祖俯首认罪。”他直视她“你敢不敢?”
“敢!”她眸光坚定。“我当然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