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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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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夫子临川而叹,历史的长河风起涌动,汇成你不急不缓的随想:生命的超越,浑然成曲。用小说家的眼光看风景,写景中之人,一篇有着思想性又有着艺术质感的随想游记。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孔子

    孔子生前曾多次与弟子们在故乡的洙水、泗水和沂水河畔漫步、游玩,谈论生命,感悟生死,畅想未来。曲阜是生养孔子的地方,是孔子深深依恋的地方,是孔子倾尽毕生精力为之拼搏奋斗的地方。故乡的清流,将灵性和智慧源源不断地输送进了孔子的血管里,她是孔子的灵魂之源。

    我将目光穿透历史的迷雾,去看曲阜那清凌凌的碧波,她激情奔放地从孔子的脚下流过,吸引了孔子深邃的目光,引起他久久的思索。“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也许是水流那不息的生命启发了孔子,唤醒了孔子灵动活跃的思维,激发了孔子奋斗不止的豪情,使他由衷地发出了深沉而充满哲理的感慨。

    河水那清澈的品质,就像孔子豁达的心胸、沉静的气质和质朴的人格,河水那常流不息的意志,就像孔子前进不止的脚步、刚正不阿的性情和豪迈奔放的理想。是水的美德点燃了孔子心底的激情,他要用水惠普万物的品德来惠泽百姓,用水荡涤万物的品德来洁净心灵、洁净世界;是水的美德启示孔子永不停止前进的脚步,迈出遍踏鲁国、周游列国的步伐,发出“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喟叹,悟透“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的智慧,锻炼了他聪明活跃的个性和仁德沉静的品德。

    孔子逝世后埋葬于洙水边上,可能是他身前的遗愿,也可能是古人落叶归根思想的诠释。

    但我隐隐觉得,孔子安息于洙水河边,他的心脏并没有停止跳动,他的生命并没有放弃使命,只是他劳碌的身心应该停下来歇息一会儿了。是的,生活在一个“天下无道”的乱世,生活在一个难觅知音的时代,孔子尝尽了人生的酸甜苦辣,他的身心太劳累了,思想太疲惫了,他需要休息。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孔子总是告诫弟子们:“注意呀!你们看看这水流,过去的都像这样,向前面去!向前面去!而且是昼夜不停地向前面去。”乐观的孔子,总是不肯停下前进的脚步。可是他实在太累了——七十多岁的年龄,再加上周游列国十四年不停的颠簸和劳累,他能够吃得消么?像常人一样,他也需要休息,况且还是年逾古稀的老人呢?但是这种休息只是暂时的,等精力稍稍恢复一些,他就会再一次迈开前进的步伐,像那洙水的激流一样,奔腾不息地向前方挺进,他的灵魂和思想会再一次闪耀出智慧的灵光。所以我想,死亡对于孔子来说,那只是生命变换了一种存在的形式——肉体化作了灵气、思想化作了灵魂而已。

    在走进孔林的那一瞬间,我就不由自主地将它和孔庙做了对比。我认为,走进孔林,更容易走近真实的孔子。

    孔庙那宏大的规模,严整的规划,威严的建筑,封闭的院落,总让人产生误入帝王之家的错觉。也难怪,历代帝王出于自身统治的需要,将孔子作为传统文化和伦理的象征,给孔子及其后代至高的地位和封赏,想方设法延续它的存在,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几千年的包袱,实在是太沉重太沉重了,孔子那单薄的血肉之躯,怎么能挑得起来如此沉重的包袱呢?以孔子那理想的情怀、独立的个性、自由的思想和批判的精神,又怎能和“嗟来之食”般的龙恩如胶似漆似的亲近呢?这样的感觉让人无论如何都轻松不起来。

    可是当我们走进孔林的时候,心理上便没有了这样的感觉。进入孔林,仿佛进入了一片树的海洋。高大的林木分立甬道两旁,盘根错节的树干壮如虬龙,苍翠茂盛的树叶遮天蔽日,仿佛在演唱生命的赞歌,仿佛在有意与孔庙的威严与腐朽形成对比,而且这种对比又是那么地明显,让人既感觉非常地意外,又似乎觉得在情理之中。清风徐徐吹来,混合着青草的味儿,花木的芬芳,还有泥土的气息。虽然也有直立的墓碑和守墓的石雕在提醒着这是墓区,虽然也有熙熙攘攘的人流,但这里郁郁葱葱的树林和孔庙那老态龙钟、半死不活的树木完全不同,它们没有一点暮气,没有一点腐朽的感觉,它们只是用朝气蓬勃的长势告诉人们这里充满了生命的张力,告诉人们这是一个绿色的海洋,这是一片诗意的灵性。林中不时传来鸟叫,偶尔有小鸟飞过,给这片宁静幽静的气氛又平添了几分生动。在这绿色的海洋中,在这诗意的灵性里,喧闹声早已淹没在了生命的张力之下,消逝得无影无踪。

    孔子墓静静地躺在几棵高大的树木之间,坟土上已经长出了绿油油、毛茸茸的小草,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气息,显得那么地温馨,那么地安逸,那么地神圣。孔子身前劳累奔波,尝尽了人世的艰辛,在他需要休息的时候,上苍为他提供了这样一个安静的去处——安静的地方利于思考,我觉得这样一个地方非常适合于孔子的灵魂安息。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我想,孔子在这里睡了两千多年,虽然肉体腐烂了,消失了,但是他的思想并没有消失,灵魂并没有休息。坟土上小草的绿意在逍遥自在地往四周蔓延,旁边的几棵大树笔直地挺立在孔子墓四周,形成合抱之势,树冠苍翠繁茂,柔和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照过来,呈现出一种诗意般的光明。有一种感觉在我的心底悄悄地升起,孔子的灵魂就弥散在这一片诗意的光明之中,滋养着孔林里的花木草虫,和这里干净、安谧、祥和的空气融为一体,和这里自由的小鸟、悠闲的浮云、晴朗的阳光、融融的月华、来去随意的风霜雨露相依相伴,不离不弃。孔子的思想,孔子的灵魂,早就化作了一缕气息,流动在每一只小鸟、每一片云朵、每一棵树木、每一束阳光和月华的生命里,静静地守候着这一块神奇的土地,看着她刮风下雨,看着她阴晴变化,看着她开花结果,看着她春种秋收

    在孔庙,孔子的精神被统治者阉割,但是当孔子长眠于地下,在洙水河边那片丰饶的土地上安静地休息的时候,在进入另一个世界恢复到生命淳朴的本真状态的时候,他自由的精神和纯洁的灵魂同时得到了升华,并且得到了宽阔、自由的空间,得到了充裕的阳光和水分,葳葳蕤蕤地生长,超越时空,永远地滋养着民族的精神和思想,同时使自己的生命在这里实现了超越。

    当孔庙被统治者改造成了祭祀孔子的地方,改造成了封建专制思想的载体,改造成了封建政权统治人民的工具的时候,孔子后代们的处境是非常矛盾、非常复杂和为难的。可以想象,他们一方面承受着浩荡的皇恩,要不折不扣地遵守封建的伦理纲常,一方面又不能忘记先祖孔子的教诲,要保持自己独立的人格,特别是在祭祀孔子的时编者按 夫子临川而叹,历史的长河风起涌动,汇成你不急不缓的随想:生命的超越,浑然成曲。用小说家的眼光看风景,写景中之人,一篇有着思想性又有着艺术质感的随想游记。候,这种思想上的矛盾冲突更为激烈。但不论他们的思想如何矛盾如何摇摆,最终还是要找到一个落点。于是,在现实与理想之间,在共性与个性之间,在忠君与亲情之间,他们不得不痛苦地选择前者,以致于在漫长的历史中不断地麻木,连同已故的孔子及其思想一起充当统治阶级的御用工具。可以说,孔庙、孔府甚至孔林的荣耀同时就是孔氏家族的悲哀,在他们风风光光接受皇帝朝拜的背后掩藏的是无尽的无奈与辛酸。他们也许会埋怨老祖宗留给他们的如此承重的文化包袱,他们也许会埋怨皇帝们的“指鹿为马”和“自作多情”他们总是处于两难的选择之中。可不管他们怎么想,这份心理上的折磨他们必须无条件地承受。但在进入孔林祭拜祖先的时候,在走完生命的历程归土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放下这个包袱,使思想得到解放,使生命恢复到本真的状态。

    即使如此,在曾经严酷的政治环境当中,能够像孔子那样坦坦荡荡立身处世,超脱于生命的安危而承载起历史使命的子孙也大有人在。如既能够以宣扬儒家学说为追求,又具有着儒者执道弘毅的刚强精神的孔伋,如冒着生命危险藏匿春秋、论语和尚书,使传统文化逃脱秦王朝焚烧劫难的孔鲋,如耿直不阿,因桃花扇获罪被免职,也因桃花扇名留青史的孔尚任。他们使孔子的精神和思想超越时代的局限光照千古,使命运多舛的中华文明终得延续并且无比灿烂。

    在孔子墓的旁边,有他的儿子孔鲤和孙子孔伋的墓,三座坟墓形成鼎足之势,据说这种墓穴布置叫“携子抱孙”式,意为后世昌盛。但是站在这种独特的墓穴布置形式面前,我觉得它更像是一种亲情的团聚,它使生前未能充分享受到父爱的孔子、孔鲤和孔伋三代人在这里团聚。大自然为这祖孙三人提供了这样一个安静、祥和、自由的空间,让他们和他们的子孙们在身后千年万年地共享身前所来不及享受的亲情,这是上天的恩赐,更是对伟人的补偿,同时也使他们的亲情达到永恒。

    孔子三岁时死了父亲,十七岁时母亲又去世,六十九岁那年孔鲤死了。孔鲤是孔子的独子,孔子身前东奔西走,处于终生的劳碌当中,所以孔鲤并没有享受到多少父爱!孔伋是孔鲤的儿子,孔子的孙子。他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死了,没过几年,祖父孔子也去世了。从家庭来讲,这祖孙三人并没有享受到多少家庭亲情,作为父亲的孔子和孔鲤,也未能贡献给自己的孩子多少刚性的父爱,但孔子那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刚毅性情,那种“铁肩担道义”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却通过遗传基因永远流淌在子孙们的生命中。与此同时,他们将大爱献给了众多的黎民百姓,播撒在了广袤的中华大地上。

    孔鲤的死去,对孔子的心理产生了不小的打击,因为是老年丧子,而且是独子。但他忍受着暮年生活的凄凉,忍受着壮志未酬的郁闷,忍受着儿子去世的孤独,忍受着疾病的折磨,依然坚定地发展教育事业,专心地整理文化古籍,对古代文化的保存和传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孔伋字子思。他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和祖父就相继去世,但孔门先天的文化基因并未断层,滚烫的热血并未冷却。孔伋也像祖父孔子一样,自觉肩负起了儒家学者明道救世的历史使命,竭力倡扬儒家学说,力求拯救社会危机。他跟随孔子的多位弟子学习,全面掌握了孔子的思想理论体系,并形成了自己的学术思想特点,成为当时一位颇有影响的儒家学者代表人物。相传中庸就是孔伋的著作。中庸阐述了对“中庸”学说的看法,提出要根据时代的发展、情况的变化来随时确定合乎时代要求的处事准则,从而发展了孔子的“中庸”思想。孔伋把儒家道德观念“诚”概括为世界的本源,十分重视道德修养,把孔子、曾子内省的修养方法,发展为“慎独”后来他的学生孟子又进一步继承和发展了他的学说,形成了儒家学派中的思孟学派。

    在性格上,孔伋比起自己的祖父更为刚烈,他对统治者不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是“以位,则子君也,我臣也;何敢与君友也?以德,则子事我者也,奚可以与我友?”(按地位,你是君王,我是臣子,怎能和你做朋友?按道德水平,你只能侍奉我,怎么能和我做朋友?)再说得明白一点,就是他要做帝王的老师了。所以当鲁缪公派使者用国君的名义送去礼物,并要求他两次跪拜叩头然后接受的时候,孔伋认为这不是王公尊贤应有的态度,甚至在最后一次,把缪公派来的人赶出了大门,拒绝了他送来的礼物。

    孔伋卓而不群、独立傲世的志节不能被现实社会争权夺利、喜好权谋的风气所容,造成了他所倡导的儒家思想难行于世,自身生活陷于穷困之中的窘境。曾参的儿子曾申对他说:“委屈自己,就能使主张伸张吗?坚持高尚的气节就会贫贱吗?”孔伋说:“与其委屈自己得到富贵,不如坚持气节而生活贫贱。委屈自己就会受制于人,坚持气节则无愧于自己的主张。”表现出了一位真正的儒者的高风亮节和浩然正气。他的治国主张,就是他的信仰,就是他的生命,他是绝对不会屈从于权势而改变自己的治国理想和做人的气节的。他的这一人格特点,对自己的弟子孟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可以看出,孟子后来阐发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人格,作为中华民族所崇尚的浩然正气,早在孔伋身上就有着强烈而突出的表现,也许正是这种卓而不群的气质,使同样从小就死了父亲的孟子受到了一种平常人不能得到的独特精神的熏陶,又成就了一位壮烈的汉子,成就了中国文化史上一位具备浩然正气的“大丈夫”

    孔鲤没有什么突出的学术成就,所以他很容易被后人忘记。但作为孔门承前启后的人物,作为惟一能够传播孔子生理基因的人物,孔鲤却是中国历史绝对不能缺少的人物。

    也许是父亲和儿子太厉害了,以致于掩盖了这位身份是伟人的儿子同时又是另一位伟人的父亲的光辉,有必要弥补历史留下的这一无可奈何的遗憾;也许是孔鲤本来就非常优秀,本来就不应该被历史忘记,必须让后人牢记这位在伟人基因延续和文化传承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的人物,人们用一个非常幽默的故事让他永远活在后人的记忆中。

    有一天,孔子取笑孔鲤说;“你看啊,你还没有孔伋聪明呢?”孔鲤立即反驳说:“若论聪明,你的儿子不如我的儿子聪明,我的儿子可比你的儿子聪明多了。”

    当后来孔鲤遇到儿子取笑自己的时候,他以同样的方式进行了反驳编者按 夫子临川而叹,历史的长河风起涌动,汇成你不急不缓的随想:生命的超越,浑然成曲。用小说家的眼光看风景,写景中之人,一篇有着思想性又有着艺术质感的随想游记。:“若论聪明,你的父亲不如我的父亲聪明,我的父亲可比你的父亲聪明多了。”

    不管孔鲤是在无意地开玩笑,还是在有意地搞辩论,不论是从比较儿子的聪明摆脱自己的尴尬,还是从比较父亲的聪明来取得对话的优势,孔鲤的这两次回答确实显得聪明绝顶。

    作为孔子精神基因的传播者,子贡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孔子墓西边有“子贡庐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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