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时令已到了立秋。经过了春的躁动,夏的狂热的我们,突然之间就好像变得有几分沉静,几分淡泊,几分惆怅和伤感起来。就连那炙人的风,那厚重的云,那湍急的水也都变得清爽、淡定和明澈了许多。
此时的我,血有些微凉,心有些寂寥,眼神有些高远而空旷。一个人埋在沙发里,泡一杯茶,点一支烟,淡淡然、悠悠然躲进这份孤独里,聆听着那渐远渐近的秋之声,品味着这忽明忽暗的秋之味,享受着一份只属于我的悠闲自得,那种惬意,那份洒脱,怎一个“爽”字了得!
然而,虽则独坐,却也难免浮想联翩。一些影像,一些色彩,一些往事,不经意间便撞入眼帘,跃上心头,且清晰、生动,很像是重又经历了一遍人生。
曾经有一个害羞的女孩儿,干净的就像是秋天。我俩相偎着坐在秋日的小河边,头上是高远的蓝天,脚下是凄凄的碧草,面前是澹澹的河水。微凉的秋风从耳边袭袭掠过,像一首宁静的安魂曲。女孩儿的腮边浮着两片儿淡淡的红晕,纯纯的,净净的,很美。它令我沉下心来,压制住那份爱的冲动,生怕玷污了那两片儿片红晕。那天我俩什么都不做,就那样乖乖地坐着,像两只无助的小羊羔,静静地守望着那一河秋水。而当时那个还不懂爱情的小子却在那个秋日的河边突然参透了爱情。
还是在一个秋日的夜晚,那个脸上浮着两片儿红晕的女孩儿腆着大肚子,顶着霏霏的秋雨,一个人踏着泥泞去医院分娩,而她的丈夫此时正在离家二十多公里的乡下单位里值班。她没有去惊扰他,自己咬着牙,忍着痛,坚强地独自走向医院。那会儿的她脸上的两片儿红晕早已被苍白取代。而待她步履蹒跚地走进医院,都还没有来得及被医生推进产房,便在医院急诊室里的一条冰冷的长椅子上分娩了,并且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同样脸上也有着两片儿红晕的女孩儿。
不知为什么,一年四季,我独爱秋天。虽然它没有春的蓬勃,夏的繁盛,但它却有着春夏所没有的一份成熟,一份淡泊,一份明澈,一份闲净,一份高远。它如一片田,寂寞地低垂着头,守望着自己的那份成熟;它如一片云,悠闲地飘浮于天边,把持着自己的那份去留无意;它如一片叶,灵敏地察觉到风声,洒脱地展示着自己的那份静美;它更如一池水,恬澹地追随着风,明澈出自己的那份高远。
而爱秋的我,也总喜欢一个人独处一隅,陷入自省,并呐呐地想起什么,想说什么,以为能挽留住什么。其实我知道,立秋一过,山会渐渐地变黄,草会慢慢地枯萎,树上的叶子也会一天比一天地稀少,就如同我那渐渐光秃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