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叫他大哥的。事实上,我一直是他的大哥。虽然他无法喊我大哥,我也未曾叫过他一声哥。
大哥比我大一岁,是三姨娘家的儿子。三姨娘以前跟我母亲聊天时,常感叹命运,看着大哥一脸纯真的笑容,叹道,人都是命啊。不承认不行的。我当时年幼,不懂何谓命运,更不知道以后人生变幻难测。
大哥先天性痴呆,这是人家给他的评价。我却一直没觉得,我固执的以为,大哥只是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聪明,他一来到这个世界,可能就感觉到了世界的浑浊,人心的难测,于是他索性停止了自己的思想,就像大哥不想长高一样,他让自己停留在一个仰视芸芸众生的高度,从此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同时也让父母停留一个痛苦的高度。
那个炎热的夏季,三姨夫用扁担挑着一个喷雾器,来找我的父亲维修。当时正是撒药灭虫的季节,三姨夫光着膀子,他的皮肤白皙而肉多。所以,我一直认为,人胖一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又胖又黑又矮。我如今正朝我认同的方向追赶着,虽然一直未成功。
那时正逢暑假,小学的时候,我在家百无聊赖。暑假作业在经过连续几天疯狂的作战,圆满告捷。从此可以安心的耍完漫长的假期。
我内心欢喜有父亲的朋友亲戚之类的来我家串门,虽然更多时候是小生意的往来。因为有朋自远方来,好酒好菜招待在所难免,我便可以无所顾忌的大快朵颐。三姨夫来的时候,中午在我家喝了几瓶啤酒,喝得大汗淋漓,好不痛快。一面恣意的和父亲谈着琐事,一面豪饮。杯盏交换间,满桌的菜一扫而光。
三姨夫酒足饭饱,东西也已修好,便起身回家,然后看着我,半认真半玩笑的说,跟我回家吧,好歹有个伴玩。他说的伴,不仅是大哥,还有表妹。我听了,便拿眼睛看着父母,得到父母的首肯,我便兴冲冲的跟着三姨夫一路回家。
坐上颠簸而又突突直响的三轮车,在经过几条弯曲的山路,就到了三姨夫家。三姨娘、大哥、表妹看到我都很开心,特别是大哥,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拉着我楼上楼下东奔西跑,眼睛都笑成一条线,嘴巴咧着,大哥的心情,感染着我。我那纯真不谙世事的大哥噢!
晚上吃饭的时候,三姨娘变着法儿做好吃的,我更是过足嘴瘾。抹完油腻的嘴巴,一番冲洗之后,我们三一起躺着一张床上,我和大哥在这一头,表妹在那一头,我们都很兴奋,互相踹着脚,表妹一会儿便哭了,我便觉得没劲,大哥也不高兴,觉得妹妹扫兴,然后还拍着我的小胸脯,以示安慰。我更觉得大哥很懂事,虽然他说话时很难听懂。
第二天,大哥领着我东家串西家溜,我更是不怕人的,偶尔有哪个小朋友妄图对我有一点不尊重,大哥便怒目而视。大哥的样子虽然并不威猛,但人家的孩子天生的见到大哥便自矮了一分,我便很快占山为王,扯起虎皮做大旗,过上山寨王的逍遥日子。
我们几个小朋友找到一条小溪,便认真的下水捉泥鳅、小白虾,偶尔还有几条小鲫鱼。但这些已经够我们兴奋了,经过认真布置,把人在水里用脸盆舀水,把人在小溪的一头用渔网拦截,大哥在溪水里使劲的双手摆动着,脸上无尽的开心。那天我们收货颇丰,大哥最开心,我们像凯旋的战士,骄傲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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