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凌晨二时出生的,大概那时天上只有一颗长庚在祝福我吧。
躯体走进大学校园后,才后知后觉。
师姐的笑正撞上了我的沉默。我在掂量,这个忽然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女孩子应该算在哪个位置呢?
“这个大学很邪的喔,”师姐突然抛出这样的话“我很怕这些东西的。”
“虽然我不相信这些东西。”
师姐连续的发话一下给我的脑袋瓜塞满了问号。
我只好模仿师姐的笑,问了一个极为愚蠢的问题:“为什么会害怕自己不相信的东西呢?”
“难道是因为人本身就害怕不存在的东西吗?
我连续给沉默来了两枪。
我忽然想到萨特和波伏瓦的住处——巴黎蒙巴斯墓园去,想仰望一下站得比我高的所有灵魂。即使没有墓碑
“你别说得这么深奥啊,我又头晕啦!”师姐这时极像个小孩。
小孩?我又跌入了沉默中最深暗的那个角度。
十一点以后,我盯着白的刺眼的纸张,以90的位置宣布沉静的沦陷。没有台灯的书桌,已不像张桌子。
诗远远的逃离了我的笔尖,早已与白天共同呓语去了。不成桌的的桌前,我与黑夜同守空房。
秋天的凉意徘徊在窗前,被我冷眼击退。可是我撇不下“孩子”的身影、“孩子”的笑、“孩子”的拳头
终于,海子让我瞥到一丝忘记的奢望。但海子可以在这个夜晚暂代孩子,可以后的无数个夜晚怎么办呢?
银白或锈黄的铁轨,山海关。我真想去细细抚摸那种另类沉默的壮烈。
或许我真的可以试着学习海子,孩子或许会从此完成我的奢望,不再出现。
那最后一天,她却不像个孩子:“永远有多远?”
我不想回答,但我终究让步于亲密的沉默:“就是‘这么近,那么远’。”
这也是我们之间的距离。
手机震响时让我意识到这街道上唯独我一人而已。天上还有长庚在闪烁着,忌妒着橘黄的路灯。
手机里是爸的声音:“男人不能只为某一个人活着,要顶天立地。”
男人,我不像;顶天立地,我无此天分。
我再也听不见手机里的声音,我只听见风声。
只有一个人影的街上,十一点早已过去,幽黑成为我的被子。除此以外,我唯一记得的是一句:前方还有路,不必担心。
是啊,前面还有无数橘黄的灯光;还有我难看的目光,刺伤黑暗。
萨特在垂暮之年说下这句话:“生活给了我想要的东西,同时它又让我认识到这没多大意思。不过你有什么办法?”
我也没办法,没办法不说没办法。
今天我开始珍藏着我的没办法。没办法地不得不开始我的简单生活,祈求深居简出,忘记黑夜与白天的分别。让我记起这座物欲横流的都市的名字,渐渐学会坐上一辆不知去向的公车,看看车窗外稍瞬即逝的别人的生活。
心里不全装着孩子的笑,也没办法丢下任何一个。没办法。
十一点以后,我不再是我罢。
秋天的雨继续呻吟,带着几分嘲笑的口吻,疯狂坠地。
沉默陪我走上天桥,一位老妇人跪在旁边,我丢下一个慈悲的目光,同时丢了二十元人民币。
我没有走下天桥,我走在了天桥底下的路上。
一些人看到我后,说,大概他是走错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