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太多措手不及的绝望。
“呵呵,呵呵老天都彻底地毁掉我多少年来辛辛苦苦创办的企业了,现在又企图毁掉我的身体?难道他真的想让我死无全尸?!不,我不要,我绝对不会让这个臭天得逞!”中年男子使劲地用右手指着那一片美好的晴天怒喊,眼角的皱纹已经暴露无疑。青色的筋脉史无前例地在他脖子上浮现出来,撑破那一层忧伤的脂肪,色泽诡异。他的脸以及耳朵已是滚烫滚烫的血红了,在他再一次激动下,已变成了一种熟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秋天里即将掉落的红苹果,或者会让人联想到燃烧着导火线的炸药,等待着那一场突如其来的血潮大爆炸
“年轻人,别太激动,激动干嘛?你可别白白浪费了宝贵的生命资源!别再犹豫了,把你的眼睛挖出来捐赠给我积点福后再安心地一了百了吧!”鹤发童颜的老人的话似乎暗藏着一把锋利的闪闪发光的尖刀,直刺向脆弱的中年男子遍体鳞伤的心脏。他很缓慢地向前走动,似乎显得很艰难。拐杖击敲地面而发出很难听的“噔噔噔”声。当他走到铺满一地的玻璃碎片前时,他似乎有意识地另走其路,害怕扎伤了脚底。那可是千千万万细细碎碎闪闪耀耀的尖刀!
难道,这个奇怪的老人是个假冒的盲人?!如果是,那么,他假装盲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中年男子泪水飞扬,泪水流淌在脸上很快地便被微风冷却、吹干。乱蓬蓬的头发开始抵抗连绵不断的金黄色的阳光,拼命地左右躲闪着修长的身体。他使劲地咬了咬苍白干燥的嘴唇,吃力地站起身来,沧桑的眼睛里跳动着绝望的火焰。整座美丽繁华的城市在不停得旋转中黯然倒塌,灭亡。他再一次紧咬嘴唇,暗红暗红的血液沿着嘴角悄无声息地滑落,形成一道美丽的弧线。他面无表情地俯望遥远的地面上车来车往、人潮汹涌,像无数条不断地蠕动的小虫,仰望高高地挂在蔚蓝色天空中似乎永不疲惫永不绝望永不无奈地散发光芒散发热情散发温暖的红色太阳,轻轻地动了动如同红玫瑰的嘴唇:“再见了,我的一切,一切!”然后又“啊!”的一歇斯底里的嘶喊,纵身一跳,黑色的身影开始悲壮惨烈地堕向那座疼痛无处不在的地狱之城
其实,谁又能知道,最后的最后,他竟听到了风最原始最干净最不矫柔造作的声音,很动听。没有人知道他在堕落的过程中有没有撕开嘴唇,会心地一笑
“小张,你还真不赖啊,算我没看错你!这是你另一半酬金!哈哈,他可是出了名的吝啬、怕死鬼,现在他终于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以后可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哈哈,我的企业现在已经毫无对手了,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呀!哈哈哈哈”不知道何时从哪里又突然闪出了一个满脸精神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乌黑发亮的白衣男子。他伸出捏着一大卷钱的右手,一边大步大步地向前迈动一边笑靥如花,灿烂地绽放,满心喜悦的样子。
突然“砰”的一小声,白衣男子的开怀大笑僵硬了,眼睛和嘴巴同时张成一个好看的"o"型字母,然后就扑倒在地。那卷诱人的钱终于在他的右手中滑落,轻轻地飘散开来,像极了纷飞的美丽蝴蝶。天啊!那怎么会都是些皱巴巴的白纸!只有表面的几张才是真正的百元钞票!暗藏在左手中的精致手枪也终于“啪”的一声掉落,在炽热的阳光下丢失了他的威严。梳得整齐发亮的头发一下子就变得凌乱不堪了。鲜血染红了他昂贵的白色西装,快速地从胸口弥散开来,如同一朵灿烂地绽放的大玫瑰。他表情惊讶地死亡,面朝蓝天,眼睛紧瞪,很安静。
只见那个奇怪的老人右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玲珑的黑色手枪,枪口装着一个很小的消音器,静静地冒着白色的烟气,枪身在阳光明媚下闪烁着耀眼的奇特光芒。他阴险地一笑,充满蔑视的色彩,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消失了那一份慈祥和蔼与沧桑无奈,变得十分奸诈猖狂。老人吹了吹枪口的白色烟气,把小枪夹在右腋窝下。动作十分利索,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一点也不像个不久就会垂死老去的衰老者。他边走边用左手撕掉铺贴在脸上逼真的假面具,塞进破旧的衣兜里,露出年轻的炯炯有神的面孔。灰色的拐杖被他当成了可笑的玩具,在他的右手上三百六十度又三百六十度地旋转,如同那名跳楼成功的中年男子眼中不停旋转的灰色世界。他快步地绕过闪闪发光的玻璃碎片,走到白衣男子面前,一一捡起了那几张百元真钞。忽然,他发现刚才撕掉面具前没有先摘掉墨镜而掉在地上,于是匆忙地上前拣起来,然后迅速地离开,消失,无影无踪。猖狂的笑容始终挂在他年轻的脸上,像个高超的职业杀手
五月的阳光灿烂得让人莫名其妙地产生幻觉,高高在上的火热太阳似乎已经学会了无声地尽情大笑。湿漉漉的地面终于被温暖的阳光烤干了。微风依旧温柔,大地依旧沉睡,世界依旧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