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是处于现代社会的最底层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前段时间网友把“梨花”体炒得沸沸扬扬,把诗“废话”化,诗坛似乎一下子热闹起来。可热情是稍纵即逝的,诗歌很快就冷却下来了——丽华还是丽华,与“梨花”无关。诗歌似乎已变成一种玩具,更多的作用是供以宣泄“炸弹与旗帜”的头衔被时代摘下。诗歌存在于现代到底有何意义?对于日渐商业化、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的现代社会,诗歌的作用是不可与古代时期的诗歌相比的,现在想来,韩寒大骂现代不允许有诗和诗人存在也不无道理。诗歌已奄奄一息,诗歌在苟延残喘?
写诗是挣不了什么钱的,专业诗人的生存之难已成为一个问题。“要挣钱,冒险经商去”的思想在现代社会蔓延。这让我想到了“台阶”同样是人,在唯利是图的社会里,诗人在下,商人高高在上。诗人举步维艰,商人昂然向上。
有时候我思考“现代诗人与古代诗人各站在其时代的哪一级台阶”这一问题,想得头痛欲裂。陶潜是穷酸的,但他仍是识趣之人。其琴上无弦,饮酒微醺时,他把手在空琴上拂几下:“但识琴中趣,何穷弦上声?”如此看来陶潜是站在精神愉悦的台阶上。在陶潜的时代,站在此台阶上还能勉强生存。现代人是学不得陶潜的,若学之,要么饿死,要么被当作精神病人扯进精神病院,其地位会再下一个台阶。陶潜已名传千古,现代人只能佩服他,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吟得泛滥成灾。陶潜敢于把自己置身于台阶的下层,荣辱不惊,吟诗作对,生活却依然优哉游哉。是历史把他的精神抬上台阶的上层,推崇他的声音日渐响亮。对于“陶潜精神”现代人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社会不允许是原因,自己难以做到也是。若一现代人坐在台阶上整天悠闲地吟诗作对,岂不是要被接踵而来的欲望强烈的路人踩死?罢了罢了,别写诗了,经商吧,大步大步往上登!
必须承认,我现所处的台阶比诗人的还低层。我是爱诗的,我可以花心血登上九流诗人一级。可接下来呢?我何去何从?若我醉心于小桥流水、风花雪月,醉心于爱恨情仇、酸甜苦辣,谁来帮我养家糊口?“生存”的担子落在我肩膀上啊,现实清晰得像显微镜下的细菌。诗歌不过是台阶上的一粒尘,依靠不得。若你执意要靠其养家糊口,它只会残忍地飞入你大的眼睛
有时颇爱清淡,我甘愿处于台阶的下层,守住自己的精神家园。“芦花被下卧雪眠云,保全得一窝夜气;竹叶杯中吟风弄月,躲离了万丈红尘”我吟唱不成诗的诗,不亦乐乎。此时觉得气贵清冷,味求平淡。陶醉时甚至爬上高处尽情吟唱:“木床石枕冷家风,拥衾时魂梦亦爽;麦饭豆羹淡滋味,放箸处齿颊犹香。”
但,这真的是我要的生活吗?路上车水马龙,人潮汹涌,人们面无表情地与我擦身而过,空洞的眼睛闪着欲望之火。他们的心越跳越快:“拾阶而上,拾阶而上!”
我痛苦不堪,茫然若失。台阶在我的头顶无限上升,上升,飘渺而又如此真实岁寒堂诗话中说:“一切物,一切事,一切意,无非诗者。”其意为“世间一切皆是诗。”我深知,这的前提条件是必须有一颗诗意的心。我是害怕啊,害怕自己大迈脚步向往的上方会逐渐丢失诗意。我憎恶低级趣味,憎恶唯利是图,憎恶行尸走肉
想起佛说人生有两种痛苦,一种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种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得到,我们害怕失去,因而寝食难安;因为得不到,我们左顾右盼斤斤计较,烦恼不请自来。到头来,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自寻烦恼。我的痛苦处在者两种痛苦之间,是第三种。我似乎得到,又似乎失去;似乎想要,又似乎不想要
“拾阶而上,拾阶而上”叫喊声越来越响亮,最后震耳欲聋。看到身边一个个意志坚定地从我的台阶越过;看到父母两鬓斑白,眼神期待;看到心爱的人在远方向我深情招手——心中千滋万味。夜晚,我重复朗读庄子齐物论中的“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蝴蝶,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泪流满面。我是爱蝴蝶的,如同爱诗歌,但我身不由己。“万物皆一”的宇宙观和“物我两忘”的人生追求在现代行不通。我要养家糊口,我要生如夏花般灿烂!
拾阶而上,拾阶而上!今夜,我困意全无。我蹲下来,默念袁了凡的“以往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一咬牙,把心爱的诗篇一一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