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捧着福尔摩斯探案集,微微低着头,面容憔悴地绻缩在沙发上,头发逢松着,穿一身暗红色睡衣,就像凝固的血一般,她喜欢所有深暗色的衣服,因为这样她躲在灯光黯淡的地方,别人就很难发现她了,她可以为所欲为,毫无顾忌,甚至可以畅所欲言,即使有人会说她是疯子,也可以致之不理,因为他们无法看清她的脸,这一刻她便很开心。
有些人我们努力的想去忘记,但却又深深的被我们刻在脑子里,在某个瞬间,某个地点,像闪电般又浮现在我们眼前,那是一种抽搐般的疼痛。
房间里潮湿的空气中掺杂着各种书的印油味,书架上满满的摆放着各种类型的书,像图书馆一样简洁,明目。书架中间一排的书有些发黄了,看上去有点颓丧和糜烂。这是她和他在一起看的书,留有他们的爱情见证和美好的回忆,也许一切都已经消失了,存在的,能够伸手可及的,也只有这几本书了。她常常在夜里感觉到寂寞难奈,极度思念他的时候,她就会情不自情的,去把那几本书取下来,仔细的阅读着,那几本书里面的内容和语句她熟悉的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她有时觉得自己真的是傻,明明想忘记,却还要伸手去触摸它们,去点这个能引起炸药爆炸的线头?她把它们当成宝贝一样的收藏着,是自己发疯吗?还是抵不住思念他的欲望?也许都是。在书中,她可以找到她想要的,他熟悉的味道,他灿烂的笑容,他那湿润的嘴唇,他那温柔的双手。这也是她在无助的时候唯一能够找到安慰自己的方式,既使这种行为很傻,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让自己还能看到明天的曙光,她不得不背叛自己最初的想法。
一个星期前,他拖着黑色的行李箱站在她面对,把手上的那几本福尔摩斯探案集轻轻的放在她的手上,带着怅惘和怜惜的说,这几本书是我最喜欢的一部探案集小说,我送给你,希望你以后能够过得快乐。他不知道那个“快乐”两字在此刻出现的是多么的不合适,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字,她多么想他说出“你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然而这个“快乐”二字在此刻却扼杀了她所有的希望,把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面容苍白,双手不停的颤抖着。为什么他会这么的无情,就这样抛下她一个人走掉。
心中有一万个不舍,但是她还是假装着没事一样,她从小就是这样,给人总是很坚强的样子像一块磨练了千年的巨石一样,透露出一种强劲的韧性,其实内心脆弱的不堪一击“不用你挂念,我当然会活得很开心,”她露出一脸的傲气和毫不在乎地说。
他拖着行李箱,从容地走出了房间,没有回头,没有回头是不是预示着永远的告别。他们的爱情之花最终枯萎的凋谢了。
当他走出房间,她整个人像脱露的壳般,四分五裂的坍塌下来。她静静的坐在地上,沉默的目光露出无助地忧伤。他可以这么潇洒不回头很从容的走出去,而她却做不到,做不到他的绝情,甚至做不到忘掉他的念头,他早已经睡在她的心里面了,那是无法拔出来的。
如果太爱一个人的话,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像吸毒一样,明知道还要心甘情愿的去牺牲自己,活在他那虚伪的爱和谎言里面,然而爱一个对方不爱你的人,却是多么的卑微,然而她那颗假装很坚强的心却还是自愿地陷入这一场没有结束的爱情长河里,美丽的谎言最终还是被真相给赤裸裸的揭穿了,当爱情像灰尘一样被一场大风无情的卷走时,只留下了一颗孤寂和脆弱的心独自的舔着伤口。“追求和渴望,才有快乐,也有沮丧和失望。经过了沮丧和失望,我们才学会珍惜。你曾经不被人所爱,你才会珍惜将来那个爱你的人。”自她从张小娴的书中看到这句话时,她就一直反问自己,不知道下一个等她的人会不会又重蹈覆辙,也许她的心早已经死了,不想再承受这般残酷的爱情。爱到沧桑不想再去追寻。
她的指尖一如既往的停顿在熟悉的页面上,看着曾经两个人一起细读的的词句,然而现在只能用寂寞的的姿态来亵渎孤寂的灵魂,遗忘成了一种奢侈的解脱,外面的阳光始终还是那样的灿烂,而房间里却始终是那样的阴郁和安静,这是一种自我的逃离吗?还是选择一个能够释放心灵痛楚的港湾,让自己在这个失去了喧嚣的地方独自的沉沦和自灭?
每一张开心的笑脸背后都隐藏着双倍的痛楚,她仔细的数着她和他在一起的笑脸,一张,二张,太多太多了,而如今,她却要双陪的独自承担这分千斤重的痛苦,也许爱情是一只脆弱而华丽的蝴蝶,停留了,相遇了,然后又飞走了。抓不到它的双翼和飞过的痕迹。
当她开始习惯了他的种种,甚至把他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份,熟悉而依靠的一部分,支撑和需求的一部份,不可缺少的一部份,而他正在这个时候却可以无顾的离去。她抬起头,冷漠的表情失去了血的活力,空洞的眼睛只能看到黑暗,所有的思念和黑暗交融在一起,无法忘却的孤独感油然而升。她就像一条生活在大海里的鱼,被无意的打捞上岸,由于有一定的价值,渔夫把这条鱼占为己有。但是渐渐的,鱼却一天一天消瘦下去,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活跃,最终被强迫扔在阳光充沛的海岸上。渔夫不知道那条鱼现在已经适应了他给予的环境,已经离不开了。
她的眼泪寂静地闪着亮光,爱得太深,所以伤的太重,心在一片一片地碎裂开来。每一道缝隙里都是疼痛。一个人的爱情,注定是一种折磨和分离,这从一开始就已经预示了,她不想去责怪任何人,包括这个离他而去的他。每每当暗涌朝她袭来的时,她总是喜欢蜷缩在沙发上,这样她可以找到自己给予自己的那尽剩的一点点的温存,双手捧着他离别后施舍给她的书,唯一留给她值得去相信的痕迹,曾经他们相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