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哲的家人在韩国为他务色了女朋友,他父母听说后不同意娶一个汉族的女孩,哲是鲜族,喝得大醉,然后她哭了,吐了一地,我给她买雪糕,给她煮小米粥。第二天人瘦了一圈,不过下午就掩饰好内心的伤痛去上班了。她从不把痛苦表现在她的脸上,可是她心里装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一天夜里十二点多,北京的一位警察打电话说她母亲在那儿,如果没有人去接就把她直接遣送回去,她打电话叫家里的一个表哥去接了回去,没几天她爸就与她妈离婚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惊讶的半天没回过神来,然后她说:“离了也好,我的能力也就只能管我妈一个人,她现在精神不好,我爸受不了。”你怎么不劝劝他们呢?都快六十岁的人了,我试探着说。她很潇洒的说:“强扭的瓜不甜。”她家就她一个女儿,我那时很不理解她怎么会说也如此不负责的话,其实是我错了,她妈离家出走不是一次了,精神不好也有一些时日了,这是后来我见她妈时得到的见证。我觉得她妈是信佛走火入魔了,可是究竟怎么一回事也说不清楚。
她妈来时,我的孩子已出生二个多月了。老太太瘦得可怕,眼神空洞让人感到不自然。她每天除了喃喃自语外,有时还会冷不丁的喊几句,这不禁让我感到还怕,她听到小孩子哇哇大哭时,就跑过来,在孩子身上象征性的从头到脚步摸一遍,嘴中还念念有词,她的精神真的是有很大的问题了。她爸都受不了的一个人,何况我一个外人,所以我想搬出去,可老公出差,孩子又小,我没有办法出去找房子,她看出我的不自然,半个月后再外面找房子搬了出去。
分开后我们又聚了两次,忙于照顾孩子,电话比以往少了许多。也许是冥冥中有注定,也许是事有碰巧,快到元旦的时候,我想送她一张购物卡,十二月二十号那天我打她电话手机关机,二十一号下午又打电话,接电话的人却不是她,是她同事,并且说她去世了,叫我去看看她,我很生气问她开什么玩笑,她很哽咽,我头一下大了,嗡的一下子几欲站立不住,怎么可能呢,她又什么病也没有,我立即打电话给小徐,她听了后就叫公司的车接上我去了她的住处,房东一听说是她朋友,就开始说:“这姑娘一看挺懂事的,前天回来对我说,明天开工资,我就把欠的房费补上,昨天她同事来找我说她没上班,我就进来瞧,一看人都僵挺脱像了,她妈说她睡觉呢,我就打电话报了警,法医也来了,说是正常死亡。”我眼泪早就流了下来,我们随房东上了楼,敲门后她妈篷头逅面的出来了,我们说进屋看一看,她妈横在门口不让进,我当时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房东到了楼下后说:“打电话叫她爸来了,正往这赶,她妈也不知给孩子穿穿衣服,收拾一下。”那一刻我几乎瘫倒,小徐对我说:“前一个月她晕倒了,正是公司派她去外地,飞机票都买了,后来她说生平第一次坐飞机却没飞走,医院检查说脑子里有血块,但不严重,回家休息,别生气,别着急,没有让住院。前半个月我们碰到了,她说没有什么事了,离心挺远呢。”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她才三十二岁啊!
火化那天我没有去,生怕到了那承受不住,小徐说她妈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反倒是她爸哭得很伤心,我在家里天天以泪洗面,亲人都劝我出去走走,出去了一个星期依然沉溺在痛苦中。直到现在都觉得这不是事实,她给人的感觉那么乐观,嘴上常说的一句话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岂知她内心也是脆弱的,在这个世界上她太缺少温暖了。生命也如此的不堪,轻悄悄的,似乎还没来得及珍惜,就像风一样的离去了。
她真的走了,我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点点滴滴,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脑海里除了她的笑脸和话语荧绕外,还有一丝丝愧疚,因为她总关心我,照顾我,而我却从末给她做过什么,哪怕答应她去吃一顿金汉斯烤肉,哪怕答应她结婚时给她一套餐具,可是没有这种机会了,我能做什么呢?只能在每年的清明节给她送一点纸钱,这一生只能为她做这一件事了,而且要坚持到我生命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