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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学来劲了,站起来盯着明智压低了声音问:“你说咱俩关系好不好?”明智沉重的点点头,得到肯定回答后,同学捣着他的鼻子质问道:“你都说我了些什么?背地说人坏话!你是啥人你?我哪一点得罪你了?我把你孩子撂井里了!”老同学刚才还嬉皮笑脸的为我们拉架,发作起来却如此猛烈。明智摆出蒙受不白之冤的样子,不厌其烦的为自己辩护。“我告诉你!明智!我揭发你违反计划生育,你生了三个闺女,在家一个,藏了两个,我都知道在哪儿!”别人推搡着,老同学转着圈儿的怒吼。
鸿门宴后,明智在屋睡了两天,连讲课也没了精神,在屋里也听不到他的讲课声。老同学的话虽是吓他,可他的事情被本村的人揭发了,我的同学忙着求他姑夫上下为他说请,他断了要男孩子的念头。在我面前话也不多了,我有时偷个懒,叫他写些材料,他情愿效劳。那件事我有些后悔,有事没事找他亲近,过了许久,我们都淡忘了。
他还挺关心我,只是位置站的低了。那次,我骑摩托带着他,冬天的风针扎般的刺骨,他怕我冷,在后面捂着我的耳朵,拒绝和接受都比较困难,我感觉很不自在,摩托差点骑到麦地里,但我的心里还是热乎乎的。他村是花木基地,他剜来了两棵紫玉兰叫我和校长回家种,我们都住单元房,没地方种,最后快要死掉了,我们把它栽到了校园,让其在校园尽显它的美丽。
学校搞学生测评教师,孩子们说了他的坏:好拍人!肩膀或头部,不管是男生女生,虽是亲密的举动,学生还是很讨厌。他找我和校长解释,我们并不在意,知道是学生在挑刺儿,他却罗嗦了许多。他的话就是挺多的,高兴时说着笑着,脸能仰天多次,不痛快时也能娓娓道来,深沉且有说服力。他的嘴巴为他赢得了许多尊重,也为他惹了几许祸端。
他的小学同学在镇上一家酒店聚会,有当村长的,有做生意的,有当兵转业的,用明智的话说,在学校时二分之一加二分之一等于四分之一的人都比他混得体面,原来被派出所追的不回家的人,现在可以叫派出所替他纠正别人的错误。
他们肥吃、猛喝、胡侃起来。一个喝多的要亲服务员的香唇,还要摸她的胸花儿,服务员火了,摔盘子要走。明智阻止着同学,来拉服务员,想解劝一下,服务员甩开他的手,跑了出去。
里面狼嚎似的吆喝着拿酒,却没人吱声。吃客也恼了,粗声粗气的来寻老板,老板火冒三丈,把服务员拖下来,当着吃客骂:“你干什么吃的?聋了!”服务员委屈的哭了,像吃多了芥末似的。明智迷迷忽忽的过来:“这事不怨人家,我的同学醉了,手脚不规矩!”老板不去理会。
“你是千金大小姐!还是老虎屁股!不能摸!”
明智不爱听了,非让老板给服务员道歉不可,说他的话有辱斯文,叫起了真儿。我不知他当时哪里来的勇气。
“你是教师怎么了?你想来教育教育我!你用鞋底子照照你那熊样儿!”老板矛头指向了他。
“你伤她的自尊了,你知道吗?”说着他找同学来助威,没一个人了。
“什么她妈的自尊!你他妈的管不着!”
“我是对事不对人,你是当老板的,向你的员工道歉显的你有风度!”腔口小了,几乎在求。
“我要是不道歉呢?”老板憋着火问。
“你不道歉┄┄那我酒钱先不给!”
“去你妈的!”
一锤砸过来,明智酒喝多了,没有站住,摔在台阶上,不动弹了。“少一分都不成!”老板指着地下的他说。
我们到时,他还没醒。围观的人很多,就知道是个教师酒醉后调戏小姐被打了。我弹了弹他身上的土,把他抬到三轮摩托上,拉着他回去了。路上老同事捏他的鼻子,想弄他醒。
酒醒后他不断的发牢骚,说那个老板没把穷人当人看。问我酒钱咋办了?我说我打发了。他埋怨了我几句。老同志深吸了口烟说话了:“明智呀!你也教过数学,讲过坐标,你先找找自己生活中的坐标,找好了再发牢骚。一个聪明人装老实那是智者,一个老实人装聪明那是愚者,老实人还是办老实事儿吧!”老教师的话语重心长,但我感觉对这个事发表的议论有点牵强附会,扯的似乎远了点。
学校解散了,我和明智都调离了那个学校,像脱离了虎口,我们都喜不自禁的哼着小曲儿带被子走了。明智调到我同学的那个学校,我的同学已是真正的教导主任,但他原谅了明智,他知道关于他的流言,明智只是个喇叭,有宣传作用,属无意伤害。
一晃十年过去了,现在我很少见明智。见到他时,我有故友重逢的欣喜,而他没有,只是和我客气。听我老同学说,去年他的高中同学当了教育局局长,他怀揣两千元想弄个校长当当,钱被摔在脸上。还有到了大范围的学校以后,他的话没了市场,但还想些小办法来讨好年级主任,年级主任把他的殷勤踩在脚下,考试成绩倒一直很好!
人有多种活法,我知道他选择了这样的生活,而非这样的生活选择了他。唉!我的亲爱的智哥!你过的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