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来,一双长睫毛的大眼睛闪闪地,望着我:“青青?”
“不许你这么叫我,叫我李青,好像我们多熟似的。”我撇撇嘴。
“李青,青青,哈,都一样,我请你吃饭去。”他拍拍衣服站起身来。
“同学呢?你的。”我环视四周。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呦。”果然个头不高,比我只高出半个头。
不知是有意无意,他在起身走出去的时候,轻轻地抚弄了一下我的短发,我回过头去,他有些抱歉地笑笑。
很久很久的以后,他对我说:“为什么你也是短发?总是短发?”
这个“也”字深深地刺伤了我,虽然在这之前他将他的前五个女朋友的故事写成了信,洋洋洒洒十几页纸,老老实实地向我汇报。于是,我没有告诉她,从前的我有着怎样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从那一刻,我开始偷偷地蓄起长发,可惜,等到我长发飘飘的季节,我们已经分手,他再也看不见我转身后的妩媚了。
如今回想起我们如何牵手,也许是我太无聊(那时还不懂寂寞这个词),需要找个人来陪伴,就在见面的当天,他的两顿饭,便将我收买了。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最终分手,不过短短的十一个月。太短了,短得像是一场游戏。以至于如今回忆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是学会计的,却是文科毕业,免不了一些文人的伤感。可那时的我觉得他太煽情,太没有男子汉风度,整日只与我谈那些我不善长的历史,人文。
可是,我很会伪装,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只为了寻找一点点的温暖,将自己出卖给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做女朋友。当然,这是分手之后我对于自己的总结,那时的我,还很小,小得根本无法承担自己的过错。也许,那只是一种本能。
“我们分手吧。”电话中,彼此的声音听来是那么的陌生与不真切。我终于发现我不如我想象地那般依赖他,事实上我们远得连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电话的那头一阵沉默。“至少,再等一个月。”他妥协。
可我突然觉得这样的妥协很可笑:“为什么,多一个月又会有怎样的改变么?”
“至少你应该是唯一一个陪伴我超过一年的女朋友。”
啊,这是个什么鬼理由,他是在提醒我,我只不过是他人生中所有女友中的一个?还是第六个。第六?多么吉祥的数字!我冷笑一声。
“不,我们现在就分手,立刻,马上。”我终于从最后的一丝留恋中清醒过来,原本还存有一丝迟疑的我,就在那一句“再等一个月”中彻底醒悟。
仍旧是沉默,他已习惯于沉默,像是沉默是他的伪装,他的防火墙,谁都别想从一阵沉默中去了解另一个人的心。多么残忍!
一分钟。两分中。三分钟
终于,断线了。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一阵忙音。
从此,维系我们的最后一根弦也崩断了。空留下长长的岁月在回响。
木木的面容此刻想来是如此的模糊,我只记得他的笑,那爽朗的,却有些害羞的笑。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想起这两句诗,也在这一刻微微的细雨中想起你,木木。不知,今日的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