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衙卫们正忙着发放米粮给百姓,所以耽搁了。”没想到这一耽搁,竟害死了一条宝贵的性命。
“同李公子说,今天的事改天再谈。”伸出手,慕容岳轻轻的合上女娃儿的眼皮,然后转身朝马车走去。
“是。”
坐在缓缓移动的马车内,怀抱着失去性命的女娃儿,他凝望着窗外,不知怎地,心底有一股陌生的寂寞滋味,难掩的痛楚自胸口慢慢的浮现
清初,寒冬。
沐家大宅内,仆役们在长廊间忙碌,丫鬟们尽责的忙进忙出,将温热的水端进沐家小姐的闺房,又将冷却的水盆端出来。
街道上响起打更声、犬吠声,在这夜半时刻更显得凄寒。
“大夫,月儿的情况如何?”沐员外担忧心急的追问。
大夫替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姑娘把过脉后,神情沉重,摇了摇头,叹口气“沐员外,令千金的心疾难医啊!恐怕撑不过今夜。”
沐员外神色丕变,难掩哀伤,双眼泛红,着急的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昨天她的精神明明很好,丫鬟们也按时喂她吃你开的药,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沐员外,令千金一生即有心疾,当年我判断她只能活到七岁,而今已一十有六,这是老天垂怜啊!”大夫语重心长的说,看着床上身形孱弱、病入膏肓的姑娘,即使一直以来他都负责医治她,也着实感到不忍。
“大夫,我求求你,月儿明天就要成婚了,不该这么薄命啊!”沐员外的双眼湿润,躺在床上的女儿是他年长时得到的,是祈求菩萨怜惜得到的,是她娘赔了性命生下来的,他怎么也不忍心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爹爹”床榻上的姑娘气若游丝,面容惨白。
明明生得一张漂亮的脸蛋,没想到红颜薄命啊!
“月儿我的女儿,你可得坚持下去啊!别丢下爹爹一人,就这么离去”沐员外彷佛在这一夜更加苍老,眼看心爱的女儿即将离开,好不心疼。
“爹别难过,是月儿对不起你”床榻上的姑娘神情痛苦,额头冒出汗水,勉强挤出甜美的笑靥。
“别说话,你好好的养病,说不定明天就没事了。”沐员外老泪纵横,看着她那痛苦的模样,一颗心揪疼。
“不爹,我得说得把话说完,再不说,怕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姑娘轻轻的摇头,连这小小的动作都令她痛苦不已,急促的喘息。“女儿很快乐,能遇上爹,就像回到了过去的生活,女儿对不起你,仗着你你疼我,硬是要你唤唤我月痕感觉你唤我月痕,就像过过去一般爹,女儿不孝让你替我担忧又坚持着请求你替我寻找寻找画像中的男子,女儿给你带来好多的麻烦”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她停止说话。
“好了,别再说了,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你能把病养好,再多的要求,爹都会答应你。”沐员外哽咽的说,难忍哀伤。
“爹,对不起女儿知道知道你一直希望我能够嫁个好人家,可是因为我的坚持,你你才勉强答应我的要求,嫁嫁给”
“别说了,瞧你连气都快提不上来了。对了,说到那小子,月痕,你可得坚持下去,别忘了爹已经替你找到画像上的那名公子,明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你想嫁人家,就得把身子养好”沐员外泣不成声。
是啊!她终于等到岳哥哥了这一次,她找到他,终于要与他成亲了。
“成成婚”眼前一片雾茫茫,泪水缓缓的从她的眼角滑落。
“是啊!虽然在成亲前见面不合礼俗,但是爹已经请人去把展岳找来了,为了与他成亲,你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别在别在这时离开。”
“岳岳哥哥”尽管双眼无神,不过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彷佛曾经有过的快乐时光浮现她的脑海。
没错,她已经努力这么久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不!她想要见到岳哥哥,想要见到寻找多时的岳哥哥,要与他成为夫妻,相伴一辈子
待在房间外面的仆役敲了下门“老爷,展公子到了。”
“快,快让他进来。”情况紧急,沐员外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的规矩,急忙大喊。
“是”仆役应了一声,缓缓的打开房门。
一名男子站在房门口,粗袍粗衣,生活看似困苦,深夜时分被仆役带到沐府,斯文沉稳的面容流露出疑惑和不确定。
“沐员外。”
“岳儿,快点进来。”沐员外急急呼唤。
展岳一瞧便知道这是姑娘的闺房,房里的人全都神色凝重,气氛哀伤,迟疑了一会儿,随即缓缓的踏进去。
沐员外的眼眶泛着泪水,赶紧将他拉到床畔。
展岳低下头,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她很美丽,,白皙的瓜子脸配上一双大眼,只不过此刻毫无焦距。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闪过陌生的影像,好像曾经见过这双眼眸用力甩了甩头,他不得不承认,对这名女子莫名的感到熟悉。
“沐员外,这位是”
“她就是月痕坚持嫁给你,明日要与你拜堂的未过门妻子。”抹着泪,沐员外苦涩的说。
“月月痕?”展岳一脸震愕,难以置信。
她就是那个即使他一贫如洗,仍坚持要嫁给他,同时无条件替他家偿还所有债务的姑娘沐月痕?
他以为沐家千金像外界的传闻,是个长相极为可怕的丑姑娘;他以为她之所以不顾门不当户不对,也要委身成为他的妻子,是因为她身有残疾
而今看见她,这个躺在床榻上的女子,真的是沐月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