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了。
“老夫人,瑶儿什么都不求,只要能够长伴大将军左右,一辈子也就心足了,所以您可以放心,傅家姊姊的正妻名分,谁也抢不走的。”
萧何氏一窒。
他低头看着红衫女子,眼神一软,轻声道:“瑶儿,委屈你了。”
“大将军,有你,瑶儿永远不委屈。”红衫女子笑得好灿烂。
他们之间是那般地相契,看得萧何氏心惊胆战又慌乱不安,只想着以自己儿子的倔强执拗性子,认定了便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那辰儿怎么办?要是国公回来知道了以后,又该怎么办?还有傅家傅家那儿又该怎么交代?
萧何氏越想越是惊悸,不由厉声道:“你们──”
“娘!”一个微弱的嗓音和衣袖上的轻扯阻止了她。
萧何氏回头,见到儿媳苍白木然的小脸,几乎落泪了。“辰儿别怕,娘会给你主持公道,娘不会让翊哥儿做出这等胡涂事的!”
“娘,想必夫君很累了,还是先让夫君──和这位姑娘先入府休息吧。”傅良辰轻声道“有什么话,晚些在府里再说好吗?”
萧何氏被儿媳一提醒,这才惊觉现下在大门口,虽说无人敢窥视探听国公府,可也得提防流言流语不小心传了出去。
“好孩子,还是你懂事。”萧何氏心里更感酸楚了“娘听你的,我们回去再说。”
萧翊人莫测高深地盯着傅良辰苍白的脸庞,心底掠过一抹异常的烦躁感。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残忍,等于是当场打了她一巴掌,可是他们曾经带给他的是更羞辱的“事实”而如今自己这么做,也只是想阻止错误继续扩大,最后衍生成一生的悲剧。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是带兵之人,自该更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告诉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唯有心志刚硬不可转移,快刀斩乱麻,才能让所有人各安各位。
一回到府中,傅良辰强撑着微笑,细细嘱咐了将古瑶儿的居处安排在最近无铭堂的“待月小绑”
她想,他会满意这样的安排的。
撑着的那口气突然泄了,傅良辰身子摇晃了一下,她紧紧扶住了一旁的廊柱,努力地低低喘息着,试图抑住头目森森然的冰冷晕眩感。
“少夫人!”华年忙搀住了她。
“我没事,就是脚拐了一下。”她努力挺直腰杆,对华年挤出一丝笑容,全然不知自己的脸色雪白得骇人。“这次随将军回来的军士们安置在哪儿了?”
“总管都依照惯例安置在了国公府后方演武场的两翼鹰楼。”华年眼中仍带着深深的担心。“少夫人,您要不要先回屋休息一下?离开宴还有两个时辰呢,不急的。”
傅良辰摇摇头。“我去看看。萧家儿郎们千里迢迢护送将军回京,我身为主母,本就该前去好生慰劳照拂的。”
“您吩咐婢子便行了。”华年眼眶有些热热的,难掩忧心地看着从刚才到现在,神情苍白却平静得离奇的少夫人。“少夫人,您明明心里不痛快,就别再这样逼自己了。”
她冰冷的指尖一颤,心口那股酸涩剧痛彷佛就要破胸而出,又被生生压抑了回去。
“我没事。”她喃喃,只能重复不断安慰别人、安慰自己。“我没事的,你别担心。我们去鹰楼吧。”
“是。”华年低下头。
待亲自去了鹰楼,向此次随行保护的一千萧家军士表达了感谢和关注慰问之后,傅良辰也命管家替他们的分例再额外加了两荤两素的大菜,酒也管饱,但是必须在各小队长的同意下才能痛饮,以免耽误了军务。
“属下明白,谢将军夫人。”众军士感激地应道。
“好了,你们都先去梳洗歇会儿,待会儿就要开宴了。”她微微一笑,温言道:“老国公说过,咱们萧家的儿郎在战场上都是如狼似虎的,敌人每每闻风丧胆,那么待酒菜上来,你们可也要放开肚皮,大碗酒大块肉,好好痛快一番,千万莫要客气了。”
“是!一定不教夫人失望!”军士们都兴高采烈地笑了。
傅良辰浅笑着携华年款款离去。
待那单薄的背影去得远了,军士们再也忍不住,纷纷七嘴八舌交谈感叹了起来:
“少夫人果然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贤良温婉大度的好主母。”
“可惜将军就是不喜欢,唉,你说这人跟人的缘分是怎么说来着?”
“那位古姑娘也很好,还能和咱们将军夫唱妇随,连战场都敢去”
“能上战场又怎地?咱们将军可是智勇双全,破敌如神,况且萧家军里骁勇善战的大男人还少了吗?要一个女人跟在后头喊打喊杀的?要我选,我还是要那种能在家里照顾好一家老小,让我在打仗时无后顾之忧的贤妻。”
“总归一句,咱将军真是好福气,妻贤妾美,这齐人之福享得好呀!”
“这齐人之福是好享的吗?我看咱大将军,以后可有得头疼的了。”
“统统闭上嘴!”负责此次领军的赵副将在理完军务走出鹰楼后,闻言忽然发火了,俊秀年轻的脸庞满是愠怒之色。“将军和夫人的事岂是我等能议论的?个个都不要命了吗?当心我向将军上禀,好好剥你们一层皮!”
一提到大将军,众军士剎那间噤若寒蝉,吭都不敢再吭一声了。
赵副将骂完后,深蹙着眉头,面色沉沉地望着傅良辰远去的方向。
良久后,他也不禁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就为了赌一口气,抛却十数年青梅竹马的情谊,将军究竟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