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就好

    香港女作家张小娴曾在她的一篇小文里将人生和爱情列为生命里十大骗局之两种。这种说法未免过于偏频与消极，虽然时光流逝飞快，人生苦短，爱情有时不像想象中完美，但任何事物总有其积极的一面。不谈人生，这个话题过于广泛和深奥，每个人的经历都不尽相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理解和体会，人生是亲身经历，较难用语言来诠释，也难以三言两语概括清楚。

    如果说人生是骗局的话，那么一切皆是幻觉，但生命总还得继续，平凡的我们无法勘透红尘，恋栈不舍，那么不妨将一切都当真，诸如爱情，是真是幻，都是美丽的，不相信爱情的存在，漫长的人生还有甚意思。张国荣和陈淑桦合唱过的一首当真就好，忘了歌词大意，但那歌曲名字印象深刻。看着屏幕上演绎的爱情传奇，阅读书本记载的梁祝化蝶之类的种种传说，不妨相信现实生活也有种种爱情传奇，也许只是平凡如我们无法亲身去印证。也许有了对爱情的执着期待，生命不至于过于无聊，等待也是一种美丽，爱情也是人生体验，有爱也会有痛，痛过以后对生命才有深刻的感悟，总胜于空白的人生。

    刻骨铭心的大多是那些没有结果的感情，荡气回肠的大多是悲剧收场的故事，感觉幸福或许更多的是貌似平凡的长久，相信爱情的存在，也许只是我们过于匆忙而没有留意：清晨，手执带露玫瑰的少年徘徊等待于心上人的巷口；黄昏，白发苍驳的伴侣相互携扶于夕阳的海边。都市的酒吧愈来愈多，流连夜都市酒吧的失意人愈来愈多，如今劝慰情场失意人的流行词语，大多是“毕竟曾经爱过”、“毕竟快乐过一段时光”之类，想想事实上亦是如此，心痛就是因为爱，曾经心痛就是曾经深爱过，难得爱过，又何苦去追问。大般说不再相信爱情，大般是因为曾经心痛，而心痛也只是因为爱过。我们的都市人生将匆匆掠过，从来不相信爱情，生命似从来没有开始过。既然爱过，当真就好。在报纸的娱乐版看过一艺员说述她拍戏的心绪，每次开戏，她总是过于投入，以至拍完戏总需一段日子调整心情。不由也是神往，难得将种种精彩的传奇一一演绎，生活也不至于太多无聊，虽然回到现实中时更为失落。大多时候我们不免也陷于自己扮演角色的迷恋，真真假假，戏内戏外，不大清楚，不知周之梦为胡蝶，胡蝶之梦为周与。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似金庸笔下天龙八部慕容复之结局，何尝不是人物的最好归宿。

    曾有一次，旧日同事致电询问我的近况，答曰无非仍旧嬉戏胡闹。那个傻丫头向来没有什么心机，总是冒冒失失疯疯颠颠的，多时不见，竟意味深长地同我说：“其实你呀，事事过于认真，过于执着，别说得自己是吊儿郎当的，别太累了。”一笑置之，心里也不由一酸：连小女孩竟也能看到我心里隐藏的，看来修炼一直以来尚未多少长进。又想：原来小妹仍是不谙世情，人家在掩饰的，你知道了，又何必去点破，当真便好。都市之我们，总有一些身不由己，我们于都市中，各有角色扮演，穿着光鲜齐整的战袍各自拼杀，角色背后各有无奈和辛酸，彼此互不拆穿而已，当真就好。自己的心情只有自己感受，又何必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不得已，人生里头总有些事情非自己所意愿，而又非做不可，既然如此，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苦中作乐，不得已的事情也尽量从中寻找乐趣，既然必须做的便尽量做到最好，当真就好，往往这样反而总有出乎意料的收获。也许，对人对事尽力而为，但对其结果期望值莫过高，莫等待它们会给予相同回报，看淡些，也许反而总时时总有小小惊喜，现实中遇到不顺心时候，愤世嫉俗往往也于事无补，只是发泄情绪而已。待已亦然，凡事尽力而为就好，不要对结果抱有过多幻想，定位过高的目标，不切实际的期望，虽然说压力也是动力，但一旦在不顺利时候，易生挫折感，心态没有调节好的话，易产生消极心理。

    有一朋友在与女友分手之后仍愤愤不平向我诉说，女友欺骗他分手乃因某某不得已之故，实质另交新欢。只好劝慰他说，她也是为你好，终归要分手，找个浪漫的借口总比将残酷的事实真相告知好，毕竟曾经相处一场，她只是怕你更伤心罢了。既然无法走在一起了，又何必耿耿于怀是什么因由，记得曾有的开心时光便足够了。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有些事情能忘却了是最好，无法忘记的，便尽量记取曾有的美好时光。善意的谎言总是美丽的，当真就好，又何必辜负他人一番好心。类似医生总是欺骗或隐瞒那些不治的病人，告知残酷的现实又于事何补，不若让病人开心地度过有限的时光。我们何尝不也曾常常欺骗自己和他人，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乐得不知或假作不知，当真就好。红楼梦里的那句“假做真时真亦假”现在大家都惯说成“假做真时假亦真”了，匆匆都市，匆匆时光，匆匆你我，各有不得已，从何说起，只记忆美好的往昔，心痛已遗忘，当真就好。当真就好，如若拥有这样的平常心，真正这样的淡然也不错，只是当真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