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个很普通的英文网名——hellen。
祖籍珠三角腹地,孩提时随父母远赴新疆。父亲是职业军人,在那个时代这样跨数省的工作调动并不鲜见。
在大西北长大,连样貌都带着那里的特色:眼睛象明亮的湖水;眉宇间疏朗大气,毫无江南小镇的局促;身材高挑;皮肤白皙。
第一次听她的声音自然是在电话里。笑声如哈萨克女孩身上佩戴的银铃般清脆。
但清脆笑声背后她的命运却让我瞠目——身染沉疴,全身关节疼痛,坐稍久下肢便麻木僵直,站立、行走都颤微微的。纤长的手指伸缩困难,握东西用不上力。一天深夜,她照例一个人在家,想喝红酒,却无力打开瓶子,电话这边的我不知道怎样劝慰她。
她有些感伤,就放赵咏华的歌给我听——
“此生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我无言。
一个飘雨的下午,我和远道飞来的小朋友去看她。小朋友在超市精心选了很多鲜花:蔷薇、百合、紫罗兰我认不完也记不得了。
坐在人力车上,飘动的车帘外飞着几点雨星,我们似乎在三零年代上海的里弄里穿行。
门铃响过,隔门听到她家常、爽朗而美丽的声音:“来拉来拉——”
客厅布置得简单而清雅。书房里电脑桌上一台紫色的笔记本,每天她都用它和我聊天,笑着说她凄美的心事。
女儿的卧室里放着一台古色典雅的钢琴。小朋友兴致地弹了一首曲子,她斜倚一边欣赏的姿态和神情很美。
傍晚的时候她执意请我们出去吃饭。两个小女孩唧喳前边走了。下楼时她艰难地扶楼梯扶手,我轻声问:“搀着你吧?”她微笑。
在小区外等了两三辆的士,都有客载。她给老公打了电话,几分钟后,老公开车来接送我们去了一家西餐厅,就匆匆走了。老公的工作很忙,她说。
一顿便餐(当然价格不菲),我们吃了几个小时。小女孩被大小朋友的长发迷醉了,她们凑在一起没完了地唧唧喳喳着。临了,彼此给了对方email,我和她挤了眼窃笑。
告别后回来的路上,小朋友问:“她美吗?”
“是比较美吧,象一枝病梅。”
“她画了妆,淡淡的。你发现了么?”
我笑了笑说:“没在意。男人哪象你们女人那样心细。”
小朋友诡秘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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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顾所来径
苍苍横翠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