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情说说

    “哪个少男不善钟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

    我相信：若没有后天的理性培育和意志训练，几乎所有刚步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会成为狂热的爱情至上主义者。

    但我同样相信：尽管步入中年门槛的中国家庭，八成以上没有理想的（甚至一般的）爱情可言——换言之，八成以上的中年人是爱情缺失症患者——但是他们很少很少人仍坚持认为爱情是人生最重要的了。

    一个“高四”的女生遇到了爱情的烦恼，本以优异成绩通过中招考试进入重点高中的她，成绩已经下滑到了复习一年进本科大学仍基本无望的境地。她找我倾诉时，已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爱情至上的观念了。但她仍坚决地（实际上是坚持地）说，她不为自己高中以来的生活后悔。她说，像她这个年龄的人，谈恋爱是正常的；不谈是不正常的。

    我说：固然；但这正是中学生不应当谈恋爱的原因。

    人生的旅途中有很多美丽的陷阱（错误），青少年时期的爱情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最具诱惑力的陷进。即使有过来人（老师或者家长）指着它说：这是个陷阱，进去是危险的，错误的，别犯傻。但这样理性的劝戒几乎无济于事，绝大多数少男少女还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跌得伤痕累累，为此影响了他们宝贵的学业。

    柳青说：“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最紧要处却只有几步，特别是在你年轻的时候。”

    对于身出寒门的时下的中国青少年来说，高中阶段就是这最紧要的关头。

    如果你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学习之中去，以时下高考竞争之剧烈惨绝，你一定成为不同程度的失败者，甚至是彻底的失败者。你没能进入哪怕是一所普通的本科学校，你的人生从此再也没有了光明。

    理论上说：条条道路通罗马；或者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实际是，舍却高考这条艰难的通衢，你几乎没希望到甚至“罗马”的城外了；身出寒门的你，如果连一个本科文凭也拿不到，要成为某一行的“状元”哪怕是“榜眼”、“探花”都要付出更多的甚至不啻百倍的艰辛，而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意志难以保障的。

    我对她说：显然，你正在为你现在的学业、未来的事业担心和烦恼；为爱情和学业、事业不能两全而烦恼。当初你做决定的时候，你认为爱情和学业可以兼顾。的确有人能兼顾，但那是例外；而要成为例外的人，你就得有超越常人的智慧和意志——比如马克思18岁和燕尼恋爱，仍能成就他一生的英名和事业。而我们，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没有马克思那样超越常人的智慧和意志。

    事实上，即使是爱情至上主义者，也很少人认为人生真的只有爱情就可以万事大吉的。鲁迅说：爱情必须有所依傍。我想这依傍就是事业，甚至——往最俗处说，也是金钱，也是门第。有一个笑话说：一个爱想入非非的穷青年，本身一无所长、一无所是，却幻想得到自己爱的那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于是他幻想：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死光了，连女人也都死光了，这样那天仙般的女子便非他莫属了。又想：世界上只剩下他和他的“公主”了，他便要为生计奔走劳作，生活就不那么浪漫了。“还是留下一个面包师做仆人吧。”他宽容地这样决定到。但事实将会是：如果世界上只有他、面包师和那“公主”则做“驸马”的一定是那面包师，而不是他！

    马克思和恩格斯说：经济是基础。同样我想，爱情的大厦也必须构建在事业的基础之上。实际上，人生的内容那么丰富，感情顶多占其四成有九。而爱情，它只是丰富多彩的感情世界的一角而非全部；甚至连最重要的一角都不是。爱情是最灿烂也最容易变色、最容易凋零的花朵，其他的花朵，比如事业，比如友情，比如亲情，就恒久得多。也可以这样比喻：事业、亲情、友情等如水，虽似乎淡而寡味（与爱情相比），却是生命和生活的第一必须。而爱情，我甚至认为它只是酒，虽馥郁芬芳，甚至有着高脚杯和红葡萄酒的浪漫的造型和色泽，但不过是生活的奢侈品而已。没有它，我们同样可以生存；而没有水，我们的生活只能枯萎。

    但爱情啊，它是这么美妙，我们还是在广阔的生活领域里，为它留下重要的一角吧——但不要让它占据你心灵和生活的全部。而且，尤为重要的是，你要选择好将它种植进你生活的时机！

    （我用以上文字告诉你：这是个陷进；也许，你仍义无返顾或者犹犹豫豫地跳了进去。唉）

    2004/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