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一种莫明的恐惧,时时袭击我的心,全面影响着我的生活。没来由的恐惧让我感到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突然间就随风消逝了。很久以来,我都没能改变这样的心境。
毫无理由的担忧,也许缘于小时候的那场病。
不知道是因为家人的不善养育,还是我的体质本来就差,在九岁那年,我得了肾炎。在那个靠挣工分吃饭的年代,对着满屋子敖敖待哺的孩子,父母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的。总是早出晚归,一天都不敢耽搁。
我的病没有受到很好的重视。爸爸只是到附近叫一个所谓的郎中给我治病。而那个来给我治病的“郎中”仅凭着自己粗劣的医术,就胡乱地断定我得的是肝炎。他把我当成一个肝炎患者来医治,长达半年之久。我一直努力地吃着他开的中药,可是,病情却没有半点好转,反而日益加重。直到我不能吃东西,不能去上学,全身浮肿了,爸爸还是没有给我换医生。那时候,奶奶给我熬好吃的稀饭,我却觉得一点不好吃。每次都只是吃几口就不吃了。而每次,奶奶都把我吃剩的东西吃完,她说,我吃过的东西不能丢,她要吃完它,里面有我的魂魄,她要把我的魂魄吃下去,然后守着她。
生病的我总是很害怕,一个人睡在房间里,会看到许多如鬼魅一般的黑影时时来侵扰我,来袭击我,好像要把我带走,要把我吃了似的。我常惊恐得大哭,不敢入睡,每每要妈妈守在我的床前我才得以安睡。那时候小弟还小,妈妈就抱着小弟,守在我的床前,一如守着我的灵魂。无论白天还是黑夜,直到我睡着了,妈妈才离开,然后去做其他的事情。只是,到现在我都弄不清楚,妈妈为什么不利用在床前守护我的时间带我去医院。
我开始生病的时候是春天,正是春暖花开的时日。由于没有得到正确的治疗,到了冬天,我的病情就更加严重了。记得那是一个冬日的黄昏,很冷,爸妈不在家,只有奶奶陪着我。奶奶在帮我洗过澡之后,她自己也去洗澡。就在我独自一个人坐在灶台前看着那红红的火苗时,一种绝望包围了我,我觉得自己像在冰窟里,很冷很冷。因为当时我的全身已经浮肿得很厉害,呼吸都有点困难了。喉咙也发炎,扁桃体肿得让喉咙只剩下一条逢,我已经无法再进食,因为我生病之后就没有任何食欲,所以,我终日不吃东西,爸妈也不奇怪,他们就这样把我忽略了。我相当难受,我以为我就要死了,于是,我哭了,一种对生命本能的渴望,让我绝望地哭了。奶奶听到我的哭声,衣服都没有穿完,在寒冬里,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就急忙从洗澡间里跑了出来,紧紧地抱着我,和我一起抱头痛哭。
就在那天晚上,晚饭后,奶奶郑重其事地对爸爸和妈妈说,她孙女的病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一定要去正规的医院治疗,否则就会没命了。所幸的是,爸妈接受了奶奶的意见。第二天一早,妈妈就背上不满周岁的小弟,带我到离我们家不到三十公里一个镇医院就诊。去医院的当天就化验了尿样,下午就得出结果了。我原来患的不是肝炎而是肾炎!我知道吃错了半年的药,我很惊讶,在惊讶之余也很庆幸,庆幸自己的病终于可以对症下药了。小小的我也许不应该这么懂事,可是,我当时就真的是庆幸了。我不知道当时妈妈是什么心情。
我在那个医院里住了一个月,接受最普通的治疗,病就基本好了。可是,医生嘱咐妈妈,要让我注意休息,不可以太累,吃东西要有营养。出院之后第二天就要回家了,妈妈因为一直守着我,没有时间看电影。极喜爱看电影的妈妈在我们要回家的前一个晚上带着我,背着小弟去看了两场电影。那里没有电影院,只有露天电影场。我的身体本来就没有恢复好,寒冷的风吹着我,冰冷的露水打在我的头上,让我非常难受。才看完一场电影我就有点受不住了。可是,妈妈坚持看完了两场。于是,万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待看完电影回到舅舅家,刚睡下不久的我就头痛欲裂了,妈妈没有立即带我去医院,医院就在离舅舅家不足三百米的地方。妈妈只是让舅舅随便找些止痛的药让我服下,而那些药没能为我减轻一点疼痛,我的脑袋像要裂开了般的痛。从夜里的十二点,一直痛到三点,我的母亲居然都没有把我带往医院,居然让我一直忍受这样的疼痛。她是不是被我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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