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天花板上,住着一对麻雀,它们没有窝,只是站在一块盖板的扶手上,那是一块盖着通往楼顶出口的盖板,铁皮做的,扶手向下,扶手的空间很小,小到不能让这两只麻雀头对着头站立,它们只能一个头向东,另一个头向西。盖板高出楼顶几许,形成一个天然的避风港,它们挤在一起,风吹不到,雨也淋不着,无论是瑟瑟寒风还是温暖的夜晚,它们都相依相偎地站在那里。
看着那两只麻雀无论风雨,无论寒暑,静静地、心无旁婺地相守在一起时,心里就唏虚不已。
每天晚上,晚饭后出门散步,都要仰起头,看它们相依的温暖和幸福。每每看着,心里都有莫名的感动,好几次,都想用相机把它们幸福的样子照下来,却又担心,惊扰了它们的美梦,让它们惊慌失措,无处可逃。没有舒适的窝,就站在冰冷的铁皮扶手上,也可以过好它们的每一个夜晚,如此安静,如此不求地相守,很是令人羡慕。有时候我就站在门口,仰着头看它们,直到脖子酸疼了,才罢休。然而,昨天晚上,我没看到它们俩,当我走出门,习惯地仰起头,却看不到它们了,心里惊了一下,但转念一想,又没了不安。我以为,它们要挪窝,它们找到了更好的窝,不再需要这样辛苦地站在这个狭小的地方了。让我始料莫及的是,早上上班时,发现一只死麻雀躺在楼口处,身体早僵硬了。
难道?我不敢多想。
到了晚上,我还是见不到那两只麻雀,连续三个晚上,我都见不到它们的踪影,于是,半信半疑地相信那只死掉了的就是它们其中的一只。那两只可爱的小精灵,就这样消失了。另一只去哪了?会殉情吗?站在门口,再也看不到它们相依相偎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很后悔没有及时拍下它们当时幸福相爱的样子。
就这样,一连好几个晚上,出门时,我都要看看麻雀住的地方,终是没发现它们,于是,才确信,它们中有一个真的死掉了,而另一个,不愿意再留在这个伤心的地方,也走了。
可是,没想到,一个星期之后,那块铁皮板上又有了麻雀,但不是一双,只有一只。这只失踪了几天的麻雀,依然在黄昏时飞回来,晚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块依旧冰冷的铁皮板上。它悲伤吗?它难过吗?这些天,它到哪去了?是因为无法接受同伴的死亡而到另一个地方去释放它的悲伤了吗?看着形单影只的它,心里都会有难过。
一直坚信,动物间是有真爱情的,麻雀也不例外。麻雀是很坚强的小生灵,它在悲伤之后,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哪怕就只有自己,也要坚强的活下去。爱情不是全部,它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没有它,生活也得继续,哪怕就这样形单影只,也得好好地过下去。这只小麻雀告诉我这样的道理。
真的以为,这只小小的麻雀就可以这样孤单地、坚强地活下去,直到它老死的那一天。可是,不曾想,一个月之后,这只麻雀也死了,死得很突然,它的尸体就在门外,看到它的时候是早上,断了气的它,身体还没有僵硬。
它是追随它的爱走了吗?如果没有了爱,宁死也不苟活着,这便是麻雀?
以后的每天,那块铁皮扶手上,再也没有麻雀驻足。
也许这只是我臆想的事,后一只麻雀的死,纯属偶然,并非因了前一只麻雀的离去悲伤至死。但我宁愿相信这就是麻雀的爱情,我宁愿相信后一只麻雀是因了爱而死。
人类因了太多的杂念,无法安静地相亲相守,也不愿意为了彼此,无欲无求地活在这世上。
人和动物比起来,有时候要逊色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