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阵人过后,时间不大,又走来一个人,看身形、步态,是个女人。她的步子迈的不快,也不慢,好像有些沉重,显然,这是劳累的迹象。她和一般的单人走夜路一样,有些害怕,不时地看看身前身后。不过不慌张,还很自然的样子。
有人看出了点什么,觉得别人都是三五结伴而行,她一个女人,难道没听说
当她走到离桥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忽然站住了,看看桥上。原来她发现了桥上“引鬼”的两人正在那溜得,其中有一个正在伸懒腰。突然间,这个黑衣人变成一身白了,长发飘飘——鬼出现了。她如箭似的冲向桥头说来也奇怪,这时月亮完全出来了,洒下银色的光辉,好像故意让抓鬼人看清鬼的面目似的。月光下,那银丝似的白发,一尘不染,真的很怕人呀!此刻,所有抓鬼的人,那心都要跳到舌头根上来了,眼睛睁得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大。
一声枪响,伏击战开始了。四周蹲守的人蜂涌上桥,桥上两个溜得的人真不愧是老公安,一个猛虎扑食,一个老鹰抓鸡。这鬼,真是不可思议,那长长的银丝白发却呆着不动了。
鬼被拘留了,接着就开始审训。
“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是人,不是鬼。”
“为什么要装鬼?”
“我”
原来“鬼”叫李小芬,县工具厂的女工,二十五岁,中等身材,苗条俊俏,瓜子脸,雕刻似的鼻子,真正的一个大美人。
“你说我怎么装鬼,我想嘛,是‘鬼’们逼着我只能装鬼。我可能比别人漂亮些,被那些‘鬼’们纠缠得无路可走了。到真是想不到,‘鬼’们也怕鬼。
我们厂夜班人少,我是团员,不能落后吧。可是‘鬼’们白天没办法纠缠我,竟然在下夜班的路上纠缠我。
有一天夜里十二点还不到,我下班路过大桥时,朦胧的月光下,两个‘鬼’坐在桥头上等我,这时桥两头都没人,也没有汽车通过。我有些害怕,暗暗地加快脚步,想快些通过。可是,我前走着,那两个‘鬼’就在后面跟着。我慢,他们也慢,我快,他们也快。快到商业局宿舍门口了,我心定了些,因为一路走得太快,气都喘不过来了,就走得慢了些。
‘走这么快干吗,聊聊吗!’后面跟着的‘鬼’上来了。我拨退就想跑,可是我的衣服被他们拽住了,不由分说将我摁倒,拖到一棵树底下,然后,手在我身上乱摸,臭哄哄的嘴在我脸上狂吻。我死命的挣扎,可是就喊出两声‘救人’嘴就被堵住了。好在这时有人出来了,‘鬼’们跑了。可是,我的手表,才发的三十六块钱工资没了。
“我在家躺了十几天,像害了一场病。可到底还要上班呀,还要走这段路,怎么办。只要我一天在上班,这些‘鬼’们就不会放过我。
“我知道这些‘鬼’们,实际上是人呀,只敢欺侮我们这些年轻女孩子,难道不怕鬼?
“这世上是否真的有鬼,我不知道。可听老人们说过鬼的故事,我天天担惊受怕,不如就作一回鬼,看那些‘鬼’们到底怕不怕!
“于是,我就装起了鬼。怎么装才像呢,不是说鬼都是无头,还披着白发,像个仙姑吗。便想起农村唱戏,用麻染黑了做成假发。我便搞些白麻,把它洗得雪白,然后做成了这白发,再做一套白衣服,整天装在包里,下夜班,遇到‘鬼’我便装成鬼。
“我一直就装过四次,第一次,第二次把‘鬼’吓唬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只是第三次吓倒了一个女的,当时把她吓昏倒了,我也吓得要命。后来,我将他送到医院,乘医生们抢救她的时候,我偷跑了。这一次,就是看到你们的两个人,我特意看了一下,像‘鬼’,我才成鬼了。这是这些,怎么发落随你们了,反正我没罪!”
鬼的真象大白了。
如何处理,那能如鬼自己说呢。县委又召开了会议,因为这案子轰动太大。那位副书记说这是有人指使,故意捣乱,要破坏当前的大好形势,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县委做了决议,李小芬被捕了。
鬼,世上本无鬼,可要说有,就有
这个鬼的故事过去多少年了,我一直记忆犹新。
一九八o年三月初稿
二o一二年六月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