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一清早还早

    已经是中秋了，开封的秋季也该开始了，可以说秋天才是开封这个城市值得炫耀的季节，因为有菊，只因为有菊。而她周围的庄稼里全然没有一点菊的味道，没有半点菊的影子，有的只是玉米收后空着的大片的地，等待麦种播种。

    夜很闹，那是拖拉机在响，它发出的声音响彻夜空。躺在寝室的床上，听到这拖拉机的声音反倒不觉得它刺耳，不觉得它让人烦躁，反而觉得让学习了一天的疲惫而又混沌的心变得清醒精神、变得清醒。因为这声音太熟悉了，由太特殊了，但又太陌生了。熟悉是因为农村的孩子都是这声音伴着长大的；特殊是因为这个季节、这个时候正式播种的季节，它应该是在夜里赶着去播种的拖拉机发出来的；陌生是不知道是谁在播种、要去哪播种。

    再有就是现在农村里有一种挣钱的方式，就是把自己家里的活先放着不干（只有不耽误播种时间，比村里的晚播种一两周也没有事情）去百里以外的地里去为别的庄稼播种来挣钱。

    记得过中秋节在家时，爸爸就在准备，准备十六一清早和村里的另外两个人搭伴儿一起去外地播种赚钱。而十六下午我也要去县里的高中学校了。

    十六那天的凌晨在睡梦中就听见村里大街上隆隆的机器声，有人已经出发了我躺在床上心里想着，自此那声音便没有停过。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隐隐的听见了我家大门开门的声音，这个时候大概也有三四点了吧，爸爸开始整理行囊要出发了，我躺在被窝里没有起来，但也睡不着了，只有爸爸一个人在院子里，家人都还在睡，我绷紧了神经听着那弄出来的声音，一会是袋子被动来动去的声音，可能是爸爸在找什么东西，一会又是开门、关门的声音，还有一直没有停过的脚步声，只能通过这些听到的声音，知道爸爸在收拾东西。我不知怎地不自觉的把我房间的灯拉着了，希望能增加一点院子里的光亮，能驱走些初秋的寒意。但更多的是给自己一种安慰，抚慰心灵的不安。爸爸即将要为了这个家去奔波，而我仍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不知所措的无动于衷的醒着，但我仍固执的以为有了这些灯散出的光就够了，可以让爸爸看得更清楚些。

    但这一切在我冒着刺骨的寒气去尿尿的时候被否定了，也证明的我的愚不可及，爸爸仍然在院子里徘徊，我站在院子里看着从我房间发出的那些光，它们是那么的微弱，好像从窗户里冒出的那些光是故意的，故意从窗户里跑出来讽刺我，讽刺我的自欺欺人、愚不可及。天这么冷，连光都不愿从窗户里跑出来，但父亲为了维持这个家却？。

    重新回到床上，余温犹在，才知道温暖是多么让人留恋，特别在这寒秋的寒晨。躺在床上，心仍旧忐忑不安，心跳的感觉虽然像小兔子一样砰砰跳跳，但总时不时有击打石块的感觉。

    车终于响了，带着愧疚，带走了愧疚，带着了不安，而我也终于从被窝里窜出来，为爸爸送行。车走出大门，爸爸从拖拉机上下来准备去关大门，看见我向大门走来，他便说了声“把大门关上”然后转身上车，开着那为我家立过汗马功劳的工具出发了。我知道他们结伴而行，这个行程不会孤单，但我今天下午就要进城上学了。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车从视线里消失，走进夜幕中。我关上大门又默默的走向卧室躺在床上，一睡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