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

话，阿姨真的没有难事儿。

    高阳阳：那你为什么向我爸爸借钱？

    莫英奈想起昨天的事情，顿时笑了：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对了，阳阳，阿姨问你，你们家到底有没有钱？

    高阳阳有些为难地说：我爸爸让我说没有。

    莫英奈笑了：那你自己说，你们家到底有钱没有？

    高阳阳低下头，老实地回答：有，五万元存款。

    莫英奈：那你再告诉阿姨，你爸爸为什么不让你说有？

    高阳阳：我爸爸可能担心你借钱不还吧。

    莫英奈又说：那要是依着你，你借给阿姨钱吗？

    高阳阳：我都和爸爸说了，借给你，你要是没钱就算了，我们就不要了。

    莫英奈感动地抱住高阳阳：好孩子。

    高阳阳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莫阿姨，要是我不借钱给你，你会伤自尊心吗？

    莫英奈摇摇头：阿姨不会，阿姨并不是真借钱，阿姨只是考考你爸爸，看他是不是诚实。

    高阳阳一跺脚：哎呀，坏了，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爸爸。

    莫英奈不解：为什么不能告诉你爸爸？你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呀。

    高阳阳急了：不行不行，你要是考倒了我爸爸，我爸爸会丢面子，那不行。

    莫英奈故意逗她：有什么不行的？我还非告诉他不可。

    高阳阳快哭了：莫阿姨，有些话是不能直说的，你是大人，难道你还不懂吗？

    莫英奈不觉为之一愣。

    5快餐店，夜，内

    华大明和刘可边吃边谈。

    华大明眉飞色舞地炫耀：我那个女朋友，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比范冰冰还漂亮，可以这样说，在中国女人当中，百分之百空前绝后。

    刘可表示怀疑：是不是啊？就凭你，你怎么和她攀上的关系？是不是就在百米之外欢呼雀跃那么几回呀？

    华大明：什么叫百米之外呀？要不是我自律，她早就是我的人了。

    刘可还是不信：校花能跟你？我们学校的校花，宿舍门前的小轿车都排成了长龙，为了维持交通秩序，学校特意请交警在女生宿舍楼下设了两个值勤点，据说还要设红绿灯呢。

    华大明盯着刘可：真的假的？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有忽悠的意思呢。

    刘可：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别搞错，我们谈论的可是校花，只要称得起校花，身后没有几台车，没有一帮大款捧着，那她就不是校花。

    华大明：听你那意思，校花就不能在无产阶级阵营里落脚了？非得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低级趣味？你们学校那个校花还有没有点儿品味？你也不想想，插在牛粪里的鲜花，还有诗情画意吗？

    刘可：有一个问题你要先搞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牛粪？你要知道，有车有房的大款们早已远离了牛粪，已经高度文明化了，对吧？人家不像你！

    华大明：刘可呀刘可，我不能不承认，你这个人还是十分幸运的，多亏命运之神没有给你一副倾城倾国的容貌，否则，你会插遍天下的牛粪，会让全国的交警都累死。那时候别说你们宿舍楼下要设值勤点儿，你们那儿简直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了，海军陆战队、武警特种兵、防暴警察都上，都止不住涌向你的人流，稍不留神，那帮油头粉面的大款们就打破了头。那时候，你根本不用上课了，每天往返于医院和法院，不是探视就是出庭，真可谓万众瞩目，人家杨贵妃是三千宠爱于一身，你大概是三万以上还不止呢。

    刘可：我可没梦想做校花，不像你，做梦都想和校花有点儿瓜葛。还说什么你的校花女友比范冰冰还漂亮，一听就是谎言，太夸张了。

    华大明有些急了：你没亲眼看到，怎么知道是谎言？要是真的怎么办？

    刘可：谁能证明这是真的？要不你让她发张照片过来，我亲眼看过了才相信。

    华大明就去摸手机，手已经插进口袋里又拔出来。

    华大明：刘可，借你的手机用一下，我的手机没电了。

    刘可打开坤包掏手机，她把手机拿在手上，忽然笑了：哎呀不好意思，我的手机没话费了，我刚才还说要充值呢。

    华大明手指刘可：你看你看，你这个人一点儿诚意都没有，知道这叫什么嘛？

    刘可：什么？

    华大明：这叫始于真诚，终于谎言。借个手机都不行，你这个人，一向不老实。

    刘可：胡说，为了一个谎言，我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电话费呢？

    6向阳花心理咨询中心，日，内

    高畅和莫英奈正在争论彼此谁更诚实的问题，王先生忽然敲门而入。

    高畅赶紧热情地站起来，把王先生让到沙发前坐下。

    王先生愁眉不展地说：高主任，我又遇到麻烦了，这回是大麻烦。

    高畅忙问：出什么事了？

    王先生：两周以前，我们领导让我把他的小情人送到美容院，我不敢怠慢，赶紧把人送去了。这边人刚下车，又接到夫人的电话，夫人正在超市购物，让我接她。我来不及请示老板，马上赶到超市。不料，夫人刚上车就警犬似的不断地嗅，说是闻到了一种年轻女人爱用的香水味。夫人眼尖，又在车里发现了一根长发，本来车上有长发也没什么问题，可这根长发偏偏是染过的，夫人急了，咬牙切齿地逼我说实话，夫人说，如果我不说，就炒我的鱿鱼

    莫英奈紧张地插话：你就实话实说嘛，你们那位领导既然敢做，就要敢当，总不能让你一个司机承担责任吧？

    王先生满头虚汗地说：我平时说瞎话一套一套的，那天不知撞了哪路邪，硬是找不到话来搪塞，结果，我就做了一回甫志高，背叛了领导

    莫英奈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你们那位夫人总不至于炒了你们老板吧？就是吵了也活该，谁让对方红杏出墙呢？

    高畅却为王先生担心不已：王先生，女人一旦起了嫉妒心，危险性极大，你应该让那位夫人给你一个承诺，千万不要把你出卖了。否则，你还是难保饭碗。

    王先生：夫人倒是没难为我，这都过了两个星期，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高畅：你们夫人就没有什么要求？

    王先生：有啊，她说，如果老板再到小情人那里去，让我提前通知她一声。

    莫英奈用手指敲敲桌面：糟了，这位夫人要大闹情人府了，夺夫之恨相当于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哪，弄不好就得出人命。王先生，你准备怎么办？

    王先生垂头丧气地搓手：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来找你们嘛，我交钱，我可以加倍交钱，只要你们能帮我出出主意，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高畅老谋深算地分析：王先生，我觉得你还是要准确地做出判断，你们老板家里到底是谁说了算。你只要分清了谁是真皇上，才能算准给谁磕头。

    王先生想了想，说：当然是老板娘说了算。

    莫英奈提醒道：可是老板你同样不能得罪。

    王先生：就是嘛，都是主子，我敢得罪哪个？

    高畅：你不妨静观其变，谁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两不得罪，两不耽误。

    莫英奈也表示赞同：看来，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高畅送王先生出门时嘱咐道：王先生，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王先生交了钱，一脸愁容地走了。

    7向阳花心理咨询中心，日，内

    高畅把一叠文件码好，然后端着茶杯到饮水机前加水。他走到莫英奈身边的时候，轻声说道：王先生是星期几来的？

    莫英奈抬起头来：是星期二下午嘛，怎么？为他担心了？

    高畅：有点儿。我怕那位老板娘卸磨杀驴，收拾完老公连王先生也一起开了。

    莫英奈趁机教训高畅：你看，男人还是少去沾花惹草为好，一旦东窗事发，丢人不说，还要害人受累，何苦呢？

    高畅警觉地看了看莫英奈：哎哎哎，别把矛头指向我呀，我又没去沾花惹草，说话不要太片面。

    莫英奈：知道沾花惹草的前兆是什么吗？

    高畅：是什么？

    莫英奈：就是不诚实。男人一旦说起了假话，那就离玩火不远了。你敢说你没有说过假话？没有蠢蠢欲动？

    高畅略有些自嘲地说：我相信，我的谎言还是很美丽的。

    就在这时，王先生忽然敲门进来。

    高畅赶紧放下茶杯：哎呀，王先生，我们正为你担心呢，怎么样，又遇到什么问题了？

    王先生一反常态地高兴起来：现在好了，没事儿了，我不需要担心了。

    高畅和莫英奈异口同声地问：到底怎么啦？

    王先生：上周六下午，老板找了个机会告诉我：他晚上要加班。加班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就是去小情人那里。我转身就通知了老板娘，老板娘马上让我给老板的小情人送一件礼物，我当时还怕是毒药炸弹什么的，没想到夫人送的只是一个鸟笼，里面装着一只鹦鹉。夫人嘱咐：要是那个小狐狸精问起来，就说是别人送的礼物。

    莫英奈：你送去了吗？

    王先生：当然送去了，你别说，鹦鹉真的会说话，一见到老板的小情人就说：小姐，你真漂亮，小姐，你真漂亮！小情人高兴得不得了，抱着鸟笼子舍不得撒手。

    高畅也掩饰不住好奇：后来呢？

    王先生：晚饭后，我就把老板送到小情人那里去了，可没过半个小时，老板就打来电话让我去接他。老板上车就说：我要和这个小贱人一刀两断。

    莫英奈：发生了什么事？

    王先生却笑了起来，问了一个另外的问题：高主任，我今天不用交费了吧？

    高畅看了看莫英奈，对王先生说：你的答案要是精彩，我可以考虑免除你今天的咨询费。

    王先生笑着说：我当时也不知道原因，第二天，夫人得意地告诉我，答案就在那只鹦鹉身上。夫人用了很长时间，只教会鹦鹉说两句话，见到女人，鹦鹉说：小姐，你真漂亮；要是见到男人，鹦鹉就说：快走，林总要来了！对了，我一直没告诉你们，我们老板姓林。

    王先生告辞了。

    看着王先生的背影，高畅一直意味深长地笑着。

    莫英奈翻了翻眼睛，冒出一句：我靠，这是什么年头儿，鸟都开始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