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纠葛,显然是石广逸临终前修订这本册子时抹去。
确定了这一点后,石传钰便也不再细看什么。男女之事,很多时候,都说不上对错,更何况石广逸与大小金后之间,更涉及到了朝庭与皇位之争。死者已矣,又都是尊亲,他无心也无意去追根究底,看出被涂抹的内容为何后,他便迅速的往下翻去。
一直翻看到最后数页,他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青螺,直到现在,父王也还是不知道,当日命你离开郢都对你究竟是好是坏?也不知道钰儿会因此如何恨我?但我仍是这么做了,只因为我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好!
若你继续留在郢都,那你迟早会嫁给他。以钰儿对你的感情,他必不愿薄待了你,你便会因此成了金氏的眼中钉、肉中刺!也许你们会有足够的能力去化解,但这仍不能使我放心。更何况,我知道,在你心中,必会因泯儿与我之死而对他心存怨恨。
所以我命你离开。我知道,总有一天,钰儿会将你找回来。
这一天,也许很快,也许很慢;也许来得及,也许来不及。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天,我是看不到了。钰儿对你,至少目前而言,确是真心无疑。然光阴如箭、韶华易逝,为父所能给你的最后建议就是,坚持你自己的选择,不要后悔、不要回头。
若你们最终能在一起,那么,别再去计较从前曾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人生苦短,若将所有的好时光都huā在钻牛角尖上,是为智人所不取。为父相信,你会选择你所应选的路。
钰儿,你也要记得,莫要强求!莫要强求!”
许是因为心情太过激荡的缘故,这最后的“莫要强求”四字,石广逸写的极大,龙飞凤舞而笔墨酣畅,只是那最后的一个“求”字,却显得有些歪曲,笔力似有不足。
很显然的,这一段,正是石广逸留下的最后墨宝。
怔怔然的看着“莫要强求”四字,石传钰忽然便笑了出来,笑声里满是凄清。他初初开始笑时,声音不大,而后去愈笑愈是大声,笑声在狭窄的甬道内四下乱撞,回声便也声声传来:“莫要强求,莫要强求,到了最后,你也仍是以她为重……”他且笑且说,似带笑意,却倍显凄清。一直压抑着的泪水,却再忍不住,滚滚而下,打湿了面前的那页纸张。
眼泪落在最后的“莫要强求”四字上,旋即洇了开来,丝丝缕缕而又朦朦胧胧。
他猛地一把抓起那卷书页,似要将之撕得粉粹,然而最终,也还是没能下的去手。陡地一挥手,劲风起处,雅室内,十数盏灯光尽数熄灭无存,残留的,却仍是那轰轰回响的笑声及那一句“莫要强求”。
…… ……
绘春小心的觑视着远黛的面色。远黛保持着这么一个姿势静静靠在贵妃榻上已有许久,却一直动也没动一下,这让绘春心中委实觉得有些不安。
早些时候,云燕醒来时,她已同晴宁二人将云燕扶去安置下。因一时半会的,还未找到合宜之人,远黛便索性命晴宁与柳儿暂且留在云燕处照看,因此这会儿屋内却只有她们二人在。“郡主?”绘春忍不住的叫了一声,关切之意却已溢于言表。
一惊抬眸,待见绘春那张写满了关切的面容时,远黛才自一笑:“你放心,我没事的!”说过这话后,她便理所当然的挪动了一下身躯。她已有许久没有动弹,此刻忽然一动,这才觉得双腿却已酸软的全没了知觉,不由的“嗳”了一声,远黛微蹙黛眉,勉力的动了一动双腿,却只觉又酸又麻,滋味委实不甚好受。绘春在旁看着,不禁失笑,便忙过来,帮她揉腿。
注目看向绘春,良久,远黛才忽然问道:“绘春,你可愿意随我去平京吗?”
不承想她会忽然问起这个,绘春先是一怔,旋吃惊问道:“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淡淡一笑,心中既觉惆怅,却又不无轻省,远黛慢慢的道:“该说的话,我都已同四哥说了,我想着,若无意外,他是不会再勉强我了!我打算着,等明年正月十五过后,便启程返回平京。若是你愿意,我也有几分把握能够说服四哥,让你陪我同去!”
陡然听了这话,却由不得绘春怔愣了许久,但最终,她却还是摇了摇头:“若是可以,求郡主帮奴婢向皇上说项,就让奴婢留在这广逸王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