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小偷

    节日的大街车水马龙，来往的人群摩肩接踵。

    五一长假，不去旅游，逛商场成了女人们的一大乐趣。我一大早便和朋友约好去西安最繁华的交易广场转转，说不定还能慧眼识珍珠，买几件又漂亮又便宜的衣服回来。

    女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老公孩子，发型服饰化妆品。三个女人一台戏，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转眼便到了。从车站到广场要经过一座天桥，我们仍然一边走一边说着，天桥上的人很多，熙熙攘攘，你来我往的。我们一边在人流中穿行，一边相相互招呼着不要走散。

    忽然我感到背上的包轻轻地动了一下，我飞快地回头，警觉地向身后看去。有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男孩子，紧跟在我身后，手竟然伸在我的包里，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我的包已经被他拉开，夹层的拉链也张开了口，他的手里还握着我的手机，在我抓住他时才松开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检查一下包，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你抓住他，我检查一下包。我跟朋友说。

    她们没有理我，显然不想抓男孩子。

    我把包交给比较要好的一个，帮我翻开，我要看看有没有少什么。我说。

    她一层一层地翻开包，看来没有少什么，男孩子还没来得及拿走什么。

    打110吧。我把手机交给朋友，她拨了好一会儿，竟然说手机不能打110，只能用座机打。这什么话？我压根就不信。哼！

    走，送你去派出所。我用力拉他，可男孩子紧紧抱着天桥的栏杆，我哪儿拉得动他。

    一会儿功夫，围观的人已经很多。有两个男人一直在旁边蹲着。

    算了算了，这是个新疆娃。怪可怜的。人群里冒出来了两个男人，其中的一个嚷嚷道。

    没丢东西就算了，女人出门少惹事。有人小声说。

    围观的人很多，可全然没有一点正义的气氛，人们像是在看热闹，甚至有人在幸灾乐祸。我环顾四周，猛然感到自己像只被众人观赏的猴子，孤立而滑稽。仿佛不是我抓住了个小偷，而是在表演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小男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里少有的漠然，空洞如野。我愤怒地训斥了他几句，匆匆走开了。

    我们在商场穿行时，我发现了两个男人——那两个在天桥上蹲着的男人。我很警觉地意识到了点什么，就跟朋友说注意点。她也明白我的意思，跟我讲了一个她的同事因为抓了小偷而遭报负的事，说得有声有色，真真切切。听得我脸也变了，心都揪起来了。女人出门最好少惹事，她说得煞有介事，我却听着不是滋味。刚才还正义得像个英雄，这时却害怕起来。

    因为胆怯，我根本无心逛街，纯粹是在和小偷捉迷藏。我们不停地穿行在商场如林的小阁子里，我总忘不了四下看看，以防小偷接近我们。朋友也走得飞快，我有好几次一眨眼就找不着她们了。我知道她们也一样心里害怕，就赶紧找她们，毕竟三个人在一起要比一个人安全。然而后来我还是找不到她们了，我四下找了几遍也不见她们的影子。不经意地回头，两个小偷还不远不近地跟着我，我突然意识到她们是有意要甩开我。心猛然间抽紧了，不只是因为害怕小偷。我心里难过，那是我的朋友啊！

    我没有再找她们，也没有打电话给她。自己打了车回家。

    几天里都很难过，小偷没有偷走我的钱物，我却失去了更多，比如正义，对社会的信任，我们的友谊。

    2004年5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