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年复一年,岁岁相异
老胡之妻老王紧赶慢走荣获了50岁的殊龄。
老王充满复杂的心情对着镜子撩开两鬓的白发。喃喃自语:“哎,老了,老了,看看,看看,满头的银发啊;眼角法令纹层峦叠嶂,没了一点胶原蛋白,老相任尔怎么抹也抹不掉了;明天要把头发染染,买瓶眼霜,再买一套像样的护肤品,就买韩国的吧,那个雪花秀不错,同事有用的,她们感觉不错,买那种紧致抗皱的,抗衰老的,能拽着一点年轻势必拽住一点,要对得住自己,花点钱给自己投资投资,保养保养。”老王无可奈何地冲着镜子的自己挤挤眼睛。本是单眼皮的现在成了货真价实的双眼皮,一不留神节省了做双眼皮的钱。
老王的眼前浮出小胡外婆的身影。外婆年近八十,那头发只是花白。外婆在家里从早到晚摸索个不停,做饭洗衣照顾外公,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老王回娘家像做客似的,拢着两只手在家门口晃荡,和邻居打招呼聊天,外婆在厨房热乎朝天地忙碌着,老王一点也不觉得不妥,等着外婆把饭菜端上桌招呼老王吃饭,老王那个心安理得,一屁股妥妥地坐下,老王没有觉得父母已经老了,老得不能再在厨房里挥刀舞铲了。很怪,老王在娘家没有觉察到父母的年迈,可一回到自己的家,老王的负疚之心油然而生,并且立下誓言:下次回娘家一定下厨,给父母做顿像样的饭菜。可轮到下一次,剧情毫无改变地闪现。老王再次负疚,再次立誓,如此如此往复着,老王依然回娘家吃现成的
老王下意识地用拇指和食指撑开眼角,好让眼角的皱纹舒展开,眼角立马平整了,松开手皱纹迅疾复原。老王笑了,舌尖上的岁月呵,就这么任性,这么较真,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松弛的松弛的,下垂的下垂,所有的老相都在举手投足间显现。老王哀叹:“现在睡眠少得可怜,半夜会无故醒来,怎么也睡不着,数羊数再多也无济于事,闭着眼翻来覆去的,觉得漫漫长夜实在难熬;睡早了,醒得早,睡迟了,入睡困难。老王留恋起那个一挨枕头便能呼呼大睡的韶华年龄,可惜那样的美好时代一去不复回了。
明天儿子小胡要带女朋友回来,老王又辗转一夜。
2标准就是杠杆
小胡的女朋友小梁,老王夫妻在和儿子断断续续的聊天中得知一些情况:一个外地的姑娘,一家三级医院的护士。老王打心眼里不喜欢有个做护士的儿媳妇。老王深知护士的职业性质,最头痛的那个三班倒。老王年轻时在大医院实习过,知道倒夜班的苦与累,再朝气蓬勃的人,值值夜班,夜里要是忙个不停,一夜下来定会消耗得粗糙不堪。年轻时倒倒夜班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将来有了孩子,上夜班,孩子怎么办?也没个节假日。老王也清楚护士这个职业有足够多的空闲时间在家,上夜班时白天都在家,还有值休,一点不耽误干家务活。护士爱干净,讲究卫生;家里有个头疼脑热的,有个护士就能把它处理好了。让老王纠结的是:将来有孩子,上夜班孩子谁管?
小梁的外形,老王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个头不高,1米6不到。老王给小胡的标准是1米6的个头。在一个网络调查报告表上,老王曾看到男性最青睐的女性个头为1米6;反之女性最青睐男性的个头为1米73。老王的个头就是1米6。老王在那儿凝神琢磨了一会,发觉这个调查有一定的可靠性,女性1米6配男性,个高的穿个高跟鞋便能并驾齐驱;矮个的,穿平底鞋也能协调。反正女孩1米6的个头是杠杆。老王认死理地要求小胡要这个达标,至于外貌,只要五官端正就行了。俗话说:十八无丑女。年轻小姑娘,哪有丑的。学历最好能受到本科教育,这样会有一定的素养。原生态家庭,老王认为最好能门当户对。古人尚推崇门当户对,时代演变至今,很多实例证明门当户对的婚姻最为幸福,老王夫妇当然希望儿子幸福。
一想到儿子将要带女朋友回来,老王那颗霸道的母性之心涌出千般滋味来,儿子大了,意味着儿子再也不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会有另一个更年轻的女人拥有儿子;儿子也不会再爱自己一个人了,有人分享儿子的爱。甚至儿子的臭鞋子和脏衣服会有另一个女人为他打点。老王碰到儿子打完篮球随意扔在家里的臭鞋子臭袜子时,本能地指天唤地地啰嗦小胡。小胡一边油腔滑调地说:“老妈老妈,你是我亲妈,妈妈,抱抱”一边若无其事地刷屏。老王拿着臭袜子在儿子汗津津的身上不关痛痒地打一下,然后任劳任怨地洗涮儿子的战利品。想到儿子结婚后,这些战利品也不属于自己管辖了,老王鼻尖酸酸的。
老王越想越是睡不着。身边的老胡一个呼噜紧跟着一个呼噜,明天家里要发生的事一点也没干扰他的睡眠。“哎,男人就是心大,不想细节!”老王忍不住捅捅老胡。老胡含糊咕噜一声:“几点了?你还不睡?”“睡不着,要是儿子带回来的小梁不是我们喜欢的样子,怎么办?”“你管那么多有用吗?儿子自己喜欢就行了。”“要是个子太矮,我就不同意!”“能有多矮,儿子愿意,你就别管,省得若人讨厌,再说,你还没有看到人,就在这胡思乱想的,儿女的事,由他们自己作主,不早了不早了,睡吧,没事找事。”老胡的呼噜立马重新响起。
“1米6的个子,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不为现在,也要为后代着想,遗传的基因是强大的,不为儿子考虑,也得想想我的孙子,我可不想我孙子是矮人国里的。”
然后,毫无睡意的老王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抛出一句:“标准就是杠杆!女孩要有1米6的个头,否则,我不同意!”
3儿子,你不懂生活
小梁来了。
小胡兴高采烈地地拥着小梁进屋。老王顶着懵懵的脑袋正在厨房里忙活,不论儿子带回来什么样的女孩都要像样子招待人家,来者都是客,一定不能慢怠,不能伤及儿子的面子。
老胡掌勺,即使老王一夜未曾合眼,双眼发瑟,老王打下手。一些零食点心早已备好放在茶几上。老王想,如果不成,还能给姑娘留下个好印象,也算出于礼貌,出于世故。不能给人难堪,这是老王大半辈子的处世之道。
从目测看去,小梁顶多只有1米56的个头,但身材匀称,既非骨瘦如柴,也非肥硕似熊;清清爽爽的一个马尾辫。小梁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并非当下网红的锥子脸型,她的圆脸双颊肉感丰厚,脸色白里透红,显示小梁很健康。老王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小梁:“儿子一定是被这张脸给吸引住的。”说心里话,小梁要是不给自己做儿媳妇,连老王也会不由自主地喜欢这样的姑娘。
小胡的房间今天破天荒地收拾得整整齐齐,床铺铺叠整齐,一扫以前凌乱不堪的场面。老王在心里狠狠地骂:“臭小子,每天让你铺个床叠个被,我都要说破嘴皮,八竿子不着边的女朋友来了,不用我说,自己就把房间收拾干净利落,不是不干,是没有在对的时间干。”小胡的脸上写着无尽的喜悦之情。老王尽量显做到中庸之道,不热情不很冷淡地招待了小梁,用老王自己的规格说:“这叫恰到好处,让人抓不到把柄去说三道四的。”
“你看还行吧?”小胡喜咪咪地凑到老王身边问。“个子太矮,我不同意!”“妈妈,女孩子要那么高干什么,又不要干什么体力活!”小胡倔强地顶嘴。“个子这么小,是经不起衰老的,现在年轻,找个娇小玲珑的看着是好看,但过日子要考虑方方面面,你看你看,小区的张大妈现在老得缩成一团,我保证她年轻时一定是个娇小的胚子;李大妈和她差不多的年纪,你看看,李大妈看上去足足要比张大妈年轻15岁,年轻时的容貌会一晃而过的,剩下的就是慢慢衰老的岁月啊。你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小学老师多好,你们俩是同行,有共同的话题,小学老师要个头有个头,有学历,还是在编的。这个护士就是个聘用的,医院说不要就不要,她没有保障,护士工作没有个规律,以后一家人都跟着受罪。那个小学老师有什么不好,你就是不约人家。”“没有感觉,妈妈,我爸和你也不是同行,你们俩不是过一辈子,妈妈,我的事,你别管那么多,我的日子我自己过,我和小梁能聊到一起,挺好的一个女孩,妈妈,就因她个矮,是个护士,妈妈,你真好笑,你自己也是学医的,竟然还歧视同行,说出来让人笑掉大牙的,你的偏见,会伤及一个很好的姻缘的。”小胡愤愤地鸣不平。“现在只是在谈恋爱,又没有结婚,你母子较劲值得吗?”老胡打着圆场。
“个子是矮了点,但儿子要是同意,我们也没辙。老胡劝着老王,我们不能和他硬抗,你看了那么多的电视剧,电视上演得都是只要是父母干涉的恋爱,这俩个人原本有要散伙的可能性,就因为父母反对,这两人联手起来,一起气势汹汹地和父母做斗争,这样反倒把俩人的心靠紧了,拧成一股绳和父母作不屈的抗战。随他去,也许谈着谈着,发现对方不是自己喜欢的,然后自然而然地分道扬镳。”这虽有可能,但儿子完全可以广种薄收啊,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老王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吓了一跳。
“算了算了,即使干涉阻扰,他是听不进去的,儿子单纯,不懂生活的错综复杂。”老王忧心忡忡地说。
4我何以贺你
小胡的女朋友的事暂且不去管它,反正现在又不结婚,等等再说。家里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社区医院靠着马路。人们的经济好了,虽然政府一再强调有病或是小病就去社区医院就诊,来缓解大医院看病难的压力。可人们还是扎堆地去大医院。社区医院依旧门前冷落车马稀,老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工作环境,除了那些社区范围内的慢性病和一些老病人来就诊的,一天下来没有几个病人,老王落个轻松,上班喝喝那些保健茶饮,翻翻书,一天一天毫无压力地过完。老王坦然,觉得自己年过半百,没有必要整天累得哼哧哈哈的,更确切地说到了随心所欲的年龄,什么奋斗,什么上进,什么业务,好像这一切跟自己无关。
老王一个人一个诊室。这天,老王正在慢慢细品一杯温凉正好的红枣枸杞茶。“医生医生,帮我测测血压,我头有点晕!”四目相对,电光火石,杵在那一刻。“是你,是的,是你。”三十年前有过好感的人就这样从天而降相逢。
强和老王在没有半点征兆的情况下不期而遇,一切都始料未及。定了定神,老王首先要做好做完自己的本职工作,她让强先坐下休息,眼前的这个人具有中年人的特征:头发灰白,头顶稀疏,明显的眼袋,凸凸的肚子,所有的迹象表明强和老王一样正在经历着衰老的过程。老王相信强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打量着自己,曾经年轻的姑娘在风蚀残月中成了发福的老太。很奇怪,明明三十年没有见过面,更无只言片语,在仅仅对视的几秒里,俩人神奇地互认出对方。强的血压仅仅高出临界线一点。老王笑着问强:“这样的血压,不至于紧张到呼天喊地的。”“我父母都是高血压,我担心,害怕万一有事,我开车正好路过,看见这有社区医院就进来了,谁知道你在这里呢,真巧。”强的笑容依然很迷人,只是眼角多了些许皱纹。
三十年前,老王在这座城市的一家医院的骨科实习,强是骨科里的一个皮牵引的病人。老王和老师一起查房,第一眼见到的强,一个单薄瘦弱的男孩,那双忧郁的眼睛让老王为之心动,似乎强对老王也有一种情愫,强那忧郁的眼睛随着老王的身影流动。老王和老师是强的管床医生,自然和强交流多了,其实强很爱笑,一种让老王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久久盘亘在老王的脑海里。从病历上老王知道强的年龄,要比自己小7岁。强出院后悄悄来到医院约过老王,老王没能抵住情感的泛滥,偷偷摸摸地约会过一次,只是单纯地聊聊天。有些聊天的内容老王一直都还记得,知道强崇拜的偶像。老王毕竟年长些,知道和强只能到此为止,不可能有结果,那个年代,谈恋爱就要正正经经的,传到学校传到同学那儿,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
很快,老王结束实习期,分配了工作,四平八稳地和老胡恋爱生子,过着三口之家的寻常人家的日子,几经演变,老王成了社区的全科医生。
老王按捺住怦怦乱跳的心,听强讲述三十年之后的生活,他在另外一个城市工作,恋爱结婚生子,一切与常人一样按部就班地完成。“我知道你在那个医院工作,我曾去看过你!”强突然冒骇人听闻的话,这让老王吃惊不小。老王从不知道强来看过自己,老王开始不敢和强对视了,心里隐隐地开始发虚。
强今天只是偶然路过,凑巧相遇。诙谐的一句话不是说了吗: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我们都住在一个地球村里,所以能见着面,只是迟早问题。
强说:“我们这对好朋友都过得很好,我们以后常联系。”可是俩人没留联系方式,强没要,老王亦没给。凭心而论,这些年,老王在心里偶尔不由自主地浮现过强的身影。
送强出去,老王站在医院门口,强开车离开,并不断地回头张望,可车子继续开,没有返回。老王想起年轻时赶时髦背过的拜伦的诗:“我何以贺你”5院子里的小草都认得我
自从和老胡结婚后,老王一直居住在这个年代悠久的院子里。院子经过改造和修缮,配套设施虽然没有开发的新小区便利齐全,在这居住倒也没觉得不方便。
院里很多人纷纷在新开发的小区买房。久而久之,老王慢慢地也心动,谋划着想到设施齐全环境优美的小区买套房住住。那小区附近要有二级以上的医院,这样看病容易,环境要好,绿树成荫;要有锻炼的场所;最好能有个剧院。老王想得远,眼看就要步入退休的行列,空闲时间和老胡看看歌剧,欣赏演出,散散步,锻炼锻炼身体,这些享受不用跑远在家门口就能实现,这是最好不过的。老了,该找回年轻时丢失的乐趣。老王把想法郑重地告诉老胡。老胡淡淡地权没当作回事地说:“退休再说退休的事,要不把这个房子卖了再去买你想要的,也许还是买不起,房价太贵”老王对买房一事也只是想想而已,小胡还没结婚,儿子的房子刚买好,自己上班离家又近,不买房就不买吧。从此,老王不再提买房一事,给老胡压力,不好。
老王站在阳台上,俯视这个居住年限很久的院子。在这里老王算得上元老级的居户。院里的花花草草,一树一木,谁家添丁,谁家嫁娶,谁家殡丧,看到门栋,便能八九不离十地猜出是谁家。这棵树结什么果,那棵树开什么花,老王能如数家珍。
更重要的,老王有一帮新朋旧友在这个院子里盘踞。院里有类似老王一样的,很久就在这里居住,不曾挪过一步,也有不断涌进来的新人。旧友中不乏有推心置腹的,更有趣味相投的。晚饭后,约三呼四的,一身休闲运动装束,在院子里救火似的来来回回地走上几圈,家常里短,一晚上获得信息多多。张三李四谁生病了,谁买房搬家了,一切消息尽收囊中。老王有时和她们絮叨着,看着她们翕动的嘴唇,老王会情不自禁地地幻想:“离开这里,意味着将和她们分开,这种情意老王轻易割舍不掉的。不容置疑老王已经把她们融入自己生活支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多年的情感沉淀,这些旧友乃像姐妹般的情深意切。老王一次胆囊结石切除手术,这些旧友们主动排班照顾,正是她们的帮忙,让老胡不至于那么疲惫,小胡能从容上班。
老王一向手笨,旧友中的老张是个心灵手巧之妇,老王需要缝缝补补的或是要改良一下的衣服,虽然这样的事例极少有,可老王心里有底气,不再担心自己粗劣的针线活,因为老张给了个定心丸。老卫更是包饺子的能手,老王不包饺子,可老王家的冰箱里常常有三四种味道的冻饺子,那是老卫的杰作,从老卫手中接过饺子,老王心中没有一点负担,感觉就像从老胡手中拿过来一样的轻松。
院里陆续来到的新人中,在院里来回碰上几次,面熟眼热后,碰巧到一个共同寒暄的话题:某某树开粉色的花,真漂亮。一来二去,总能遇到脾气相投的,老王就有了新友。新友相对年轻些,老王喜欢年轻人,觉得年轻人能带来活力。新友会跟老王说些时下流行的服饰和色彩,激昂地说健身馆的健身活动。这些活力的事经常撩拨撩拨老王的心,开始痒痒的计划着自己也去健身馆活动活动。
春天,铺满草坪上天鹅绒般的小草开始日渐苏醒。夏季,青青绿绿的一大片。冬天,这些小草无声无息地睡去。今天,老王猛然瞥见草坪上的小草开始泛绿,心里不由得一惊:院里的小草都认得我。老王开始喜悦起来:“就住这里那也不去了,院里的一切使我热爱生活。”
6我想怎么爱我自己,就怎么爱我自己
老王的经期开始紊乱了。从医的老王明白,稍不注意自己会海涛汹涌般地发福,拉都拉不住。脑海里浮现出新友提到的健身馆,老王决定善待自己去健身馆健身,让发福滚蛋。
有天,这家健身馆看到老王的身影。在瑜伽课中,老王在这些会员中可谓是资深级美女,年龄偏大。记忆犹新的第一节课,老王习惯早到,当怯生生地走进瑜伽教室,修长恬静的瑜伽老师让老王不由得心颤抖一下,同样身为女人,人家怎么就那么养眼漂亮。“你是新会员,拿个垫子。”老师柔和地说。“我岁数大了,我怕我不行。”“不用担心,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慢慢来,不要和别人比。”老师宽慰老王。老王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些许。不好意思坐到最前面去“你到前面,我好看见你,我再帮帮你,慢慢就会好些。”老师好意地说。老王硬着头皮把垫子挪到前面。
从冥想开始,老王勉强能坐半莲花,一个接一个的体式,老王应接不暇,腰弯不下去,腿伸不直,关节和韧带没有弹性,更不要说柔韧性了,一节课完了,老王还处在云里雾里的,额头滋滋冒汗。“怎么样?”老师贴心地问。“我感觉整个身体太僵硬了。”“没有关系,不要心急,慢慢来,会好的。”老师给老王打气。老王不在跑步机上跑步,怕伤膝盖,请教随场教练,练习那些增强胸肌和大腿肌肉的力量训练。热热闹闹的健身操老王也去跳跳,好就好在大家都在跳,谁也不看谁,你可以随便乱舞,没人管你跳得像或不像,教练在台上忘情地蹦跳,老王在下面汗流浃背地胡乱舞动。通常老王会选择一个侧边位置,不会站在最前面,没有这个胆量,怕别的会员看到自己手脚不协调地乱舞。有时,老王从镜子里看看别的会员,也有的会员像老王一样的不跟着教练的节奏,自己耍自己的,微微一笑之后,大家彼此彼此,担心实乃是多此一举。从此,每逢有跳操之类的课,都可以看到老王拼劲全力舞动,哪怕是跳自己的节奏,汗水湿透了衣服,即使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老王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健身馆里有一帮帮的年轻人,她们的衣着打扮时髦讲究,来运动的女人们都穿得漂漂亮亮的。老王心想,穿套运动装来不就得了吗?也不嫌麻烦,换来换去的。她们到健身馆才换运动装,出门时再穿上漂亮衣服。更有一个妹子竟然拖着行李箱来健身,来得时穿着高高的靴子裙装,健身时把这些行头装到行李箱里出门时再穿上它们,惊得老王目瞪口呆,这些人们也太讲究了,不像老王来时穿一套简便的外套,怎么简化怎么穿,就怕多一点儿的累赘。小小的换衣间浓缩为女人的美容室,这些女们洗浴后开始保养肌肤,十七八岁的小屁孩子们对保养皮肤也毫不含糊,老王想自己这么老了,都没有像样地保养,看来真该要保养保养。一次次地耳濡目染后,老王决心要保养保养,为自己打打蜡,镜中日渐憔悴的脸,让它看上去也水润润的美丽。
“哎呀,自从上健身馆,开始变了吗!开始捯饬了!”老胡半带讽刺半带调侃地说。“是的,我到了“我想怎么爱我自己,就怎么爱我自己”的特殊时刻,你们不要管我。”老王如此任性地说,这句话应该是莫言的名句,她不知怎么就记住了。
7刺没有扎到自己的手指是觉察不到疼痛的
老胡一直嚷嚷减肥总是雷声大雨点小,成效不显著。老王嘟嘟囔囔地抱怨老胡没有加大运动强度,对自己不狠。老王担心老胡肥硕的体型会有三高造访,隔三岔五地老王像背书似的督促老胡要加强运动强度和延长运动时间,以此达到减重的目的。
一天晚上,老胡上过厕所后惊慌失措地说:“快看快看,我的小便是红色的!有血!”老王从老胡失色的脸上感觉事态严重,老胡不像是在开玩笑,跑到厕所一看,果真是红艳艳的一滩。老王的心顿时一沉,老胡近来食量没减,食欲挺好,腰不疼腿不酸的,好好的怎么就有血尿呢?“是不是今晚跑步跑得太快了?距离太远了?累了,累得小便有血?”老胡自问自答地找原因。老王心里咯噔咯噔地想,再累不至于有血尿,顶多腿发软,人发懒,会不会是一过性的血尿。接下来两口子的心一次次往下沉,老胡每次解小便,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都有血。以前老胡一挨枕头就能呼呼入睡,呼噜声穿墙而过。整夜没听到老胡特征性的呼噜声。老王开始恐慌。“明天一定要检查清楚。”两口子做着决策。
到老王的社区医院做b超,结果显示老王的膀胱里有个2公分的东西。医生闪烁其词地说需要进一步检查看看。老王两腿酸软打抖,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无痛血尿,好怕人的症状,这是膀胱癌的前期症状。眼泪开始在老王的眼圈里打转,平时老王遇到这样的病人,也会嘴唇翻动地劝慰人家不要有压力,不要担心,医疗水平这么发达,该怎么治就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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