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灞陵伤别。引出“年年伤别,灞柳风雪”的佳句,绘声绘色地描述阳春三月,灞桥一带柳絮飘舞,宛如飞雪的美好景致。一忽儿,讲三辅黄图?桥记载:灞桥在长安东,跨水作桥,汉人送客至此桥,折柳赠别。因为“柳”与“留”谐音,既有故人间依依相留之情,又含望友人到他乡随遇而安,像柳一样蓬勃发达之意。
老兵眉飞色舞诗兴正浓,车戛然停住,导游说灞桥到了,请他下车。但见,高速公路两旁,尘土飞扬,满目苍凉,哪里有“灞桥两岸,筑堤五里,栽柳万株,游人肩摩毂击,为长安之壮观”的景象?老兵讪讪地说,来的不是时候,待到阳春三月,才能看到灞柳吐翠扬絮似雪
老兵的话,被绝尘而去的车子抛飞于灞桥的荒野上了。一脸似醉非醉的神态,掩饰不住他内心的疑惑,大男人心中也有个“小”字啊,他是来验证什么的——起初,他是不相信我一个人来古都的,猜想我是不是还约了他人同游?见旅游巴士上仅有四名乘客,一对北京来的新婚夫妻模样的情侣,一个广东来的青年,再就是东北来的我了。外加一个少妇做导游,一位中年司机师傅。他悻悻而有释然地放下了那个“小”字,又怕被我识破,伤了情面。见我坦然笑对,敬重之情油然而生。
事后想来,把老兵一个人抛掷在那所谓的灞桥折柳的意境中,是何等的不忍啊!那天,他又是怎样地瘸着伤腿回城的呢?原本想与他约定好时间,等我们的巴士回来时接他。他扬起手臂断然拒绝了,好像那样就羁绊了他云游四海的洒脱情怀似的。但见他住着双拐,唱唱咧咧地,消失于柳烟飞絮迷蒙的历史幻想中,去追寻或演绎那一个个凄美而又悲壮的送别故事
——他是故事中的谁,谁又是故事中的他?
西安是囚禁于城墙里的一部沧桑史话,四四方方,平平整整,中规中矩,顶天立地的是大雁塔小雁塔,突兀着的是钟楼鼓楼。老兵有一套顺口溜困顿于此三天了,还是第一次穿越厚重的城门而出,犹如置身于时空的隧道里,历史的风云际变,像蒙太奇般闪现、叠印、回放于眼前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朱元璋就是采纳了学士朱升的巩固发展战略,一步步完成一统江山的大业。才有了这世界上别具一格的城墙——厚度超过了高度(墙体高12米;底宽18米,顶宽15米)。风格古朴,稳重坚固。抬头仰望,旌旗猎猎,依稀间有无数身披铠甲手执弓弩的将士,严阵以待。追古思今,由古都东望三千余里,我曾独自攀爬在东北要塞——角山上的明长城上,那是一条盘踞于连绵起伏的群山之巅,腾飞于山海之上的巨龙,吴三桂坐镇扼守着山海关。曾几何时,冲冠一怒为红颜,就轻而易举地颠覆了明太祖茹毛饮血打下的三百年江山。
这是旅游的淡季。诺大的古都,多家旅行社东拼西凑联合组团,才促成了一行四人的东线一日游。游览景点将依次是:临潼博物馆、秦陵地宫、兵谏厅、秦始皇陵、兵马俑、华清池、鸿门宴。把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上下几千年的兴衰史,浓缩于一天或一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