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啊?”她拉开窗帘,脑袋探出窗外,立刻见到路灯下停着一辆熟悉的toyota银色休旅车,以及在车门上的一她“啊”了声,转头冲出房门,砰咚砰咚冲下楼,不等妹妹叫吃晩饭的声音,穿上拖鞋,打开门”
寒风立刻迎面吹来,但董欢不在乎这些。
她看见,他朝她张开手臂,脸上带着她想念的笑。
“董欢。”
董欢倒抽口气,奔跑着扑抱上去,深深埋入坚实的拥抱。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林汉堂拉开长版羽绒外套,将只穿单薄衣服的她裹入怀里,给予最舒适安稳的拥抱,顺便阻隔旁边邻居好奇的探视。
乡下地方充满“守望相邻”的美德,不奇怪。
“你怎么会来?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她埋在熟悉的怀抱中闷声询问。
“秘、密。”林汉堂唇贴着她的发顶,叹了一声。
自从结业式之后,他不断反复思索,并利用当模特儿的两天来观察她。见到她神情自若的态度,他心寒地认为自己无法战胜她的骄傲,于是利用好几天的时间不断游说自己放弃她。
今天下午,当他痛下决心驱车到她住处,将属于她的钥匙与一袋物品搁放在客厅茶几上准备离去时,她却打来一通电话,用充满睡意的声音呢喃着讨厌过年、讨厌妈妈、讨厌亲戚、讨厌邻居的话,最后甚至呜咽哭了起来,说,她想他她的轻泣以及那三个字,让他既心疼又喜悦,更悲哀地领悟到,原来再怎么说服自己放弃都没用,原来自己心底仍盼望她的挽留。
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于是,他询问了她老家住址,立刻开车前来。然而由于是年节期间,本来两小时左右就可以抵达的路程,硬是延迟一个小时。
不过,董欢见到他的反应,已经足以弥补这段时间的烂心情以及塞车时的焦急。
以前爱面子的她,在大庭广众下绝对不会有刚才那种毫无形象的飞扑行为。
“林汉堂,我想回桃园。”她没发现自己像是受伤的小女孩,满肚子委屈地向人撒娇。
“因为伯母?”董欢没说话,埋在他肩窝处的脸又深了几分。
“董欢,你知道我为什么成为校工吗?”
董欢摇头,不解他这时候为何说这个?
“我啊,国中开始便念夜校,白天打工晚上上课,直到高中依然如此。在高二那年,学校工务课聘请工读生,我于是申请进入,毕业后,恰好校工缺人,或许在工读生时期表现不错,加上是电机科毕业拥有相关知识,工务课主任便问我要不要担任校工一职,于是就这样成为校工。”
“为什么?”董欢环抱他的手臂紧了几分,不懂他为什么让自己这么辛苦?
“你问的是为什么我读夜校?”听见董欢轻应了声,林汉堂说:“我父亲在我小四那年车祸过世,我好不容易等到能打工的年纪,怎能放过而让母亲独自辛劳?”
原来他爸爸去世了“你和你爸爸感情好吗?”
“我们的关系不只是父子,也像兄弟。我爱他。很爱很爱。”董欢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未曾经历,无法体会失去父亲的感受,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小小年纪就失去心爱父亲的滋味,到底会何等难受?
她的爸爸虽然沉默寡言,相处时不像欧阳萍与欧阳伯父那样亲密,但她依然无法想象,如果小学四年级时失去爸爸,会是怎样光景?
“我决定选择校工这职业,是因为工作时间与薪水稳定,不用像上班族一样朝九晚五的忙碌,让我可以有时间照顾、陪伴母亲。”
“我母亲在我高中毕业的那年发现罹患肺癌,前前后后花了四年时间治疗,最后仍撒手人寮。”回忆起那段岁月,他沉默片刻才继续缓缓说道:“我妈妈罹癌的那段时间,我既心痛又难过,不懂为什么全世界最糟糕的事都发生在她身上?看她做化疗的苦,我夜深人静时总会想干脆别做了,让她早点解脱痛苦。然而当看见妈妈的脸,却又私心希望她能多承受些痛苦好能活久一点,就因为我不想这么早失去母亲。”
“林汉堂,你是故意的吗?”故意在此刻说出自己的过往,让她心疼,更让她收回因为生气而想远离妈妈、远离家人的念头。
她只是讨厌妈爱比较的行为,并不是厌恶妈妈。她也知道妈虽然老爱拿别人和她比较,却也爱她,否则不会经常关心她独自在外吃得好不好、有没有正常作息。
林汉堂低笑“冤枉呀大人。”
“你喊冤的行为根本就是掩耳盗铃。”
“看来我盗铃的技术真的很差,一下就被抓到了,是不是?”
“你等一下就会回桃园吗?”“你希望我等一下就回去吗?”董欢不作声,手臂把他缠得更紧。
“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多待几天,等你准备回桃园,我们再一起离开。好吗?”“这段时间你要住哪里?”“我有朋友住在苗栗,我会去住他那里。”
“嗯。”两人又说了些话,直到林汉堂发现一位与董欢神似的大女孩在门边好奇地打量他,嘴里无声说了“吃饭”二字,于是松开董欢,要她赶紧进屋吃饭。
“林汉堂我们和好了吧?”
见到她期期艾艾的模样,林汉堂眼神一软,几秒后扬起抹戏谵般的笑。
“如果我说不要和好,你会怎样?”
董欢看着他,几秒后拍了他一掌。
“你敢不和好试试看!”不想和好还来找她做什么?
林汉堂大笑,揉了揉她的发。“好了好了,快进屋吃饭。晚一点我再打电话给你,喂?”
“嗯。”董欢点头,三步一回头地进入屋子。
董竹早已在姐姐转身时缩回屋里,确定姐姐到厨房吃饭后,蹑手蹑脚地打开家门。
那男人还在耶!
刚才拥抱姐姐的男人全身散发出充满自信的男子气概,倘若板起脸,气势绝对与连续剧里那些黑道大哥不相上下,但他嘴角边的笑纹彻底说明了他常笑的个性。
至于他高墙似的身材,虽看不出衣服底下的内容物到底如何,但难得有男生能把身高一百七的姐姐“吞噬”掉,这样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难怪姐姐会喜欢他。
换成是她,也会喜欢一个巨大到能“吞噬”掉自己的男人,感觉好安心。
视线转到几公尺外不去吃晚餐而围在一旁叽叽喳喳的三姑六婆,暗暗朝她们吐舌扮鬼脸,转眼看见男人因为瞧见她幼稚举止而露出的笑,董竹脸颊一烫,听见屋里妈妈的叫喊,朝他摆手无声说了再见后,便匆匆关门进屋。
董竹回到厨房,吃饭时发现姐姐又回到先前的姐姐,虽然不发一语,但是却神采飞扬地一扫前几曰的沈郁。
呀,姐姐的男朋友真有本事呢!董竹心里一松,开心地想,一瞬间脑袋里忽然出现一道身影。
她手里的筷子一顿,贡丸咕咚咕咚滚到桌下。
那颗臭石头、烂石头、硬石头,干嘛出现破坏她的好心情?
可恶死了!
去去去,滚边去!
她爬到餐桌下捡贡丸,对着爸爸的脚又龇牙又咧嘴的同时,家里门铃啾啾响了起来。
董母咕哝着是谁擦擦湿漉漉的手前去开门,片刻后——“阿竹呐,有人找你——”
有人找她?
怪了,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