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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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关掉电话，用手狠狠的捏灭了烟蒂。大片乌云在我头顶上空快速的变换着姿态。指间失去温度。突然记起很多场景。不断切换。我伸出手，想抓住一个细看，却发现两手空空。

    我继续抽着烟。感觉雨丝一滴一滴从我的衣领里滑向我的身体。雨越下越大，整个城市被淹没在苍茫的大雨里面。好象一只空洞的容器，漂浮在黑暗的海面上。棉布衬衫冰凉地贴在身上。风一吹过，我冻得浑身发抖。

    一个小时后，我湿透着身体回到住处。他在蓝格子的棉布床单上熟睡。我脱掉衣服，走近他。躺下的时候，他翻身抱住了我。窗户被风吹开。精液的气味与几乎暗淡了的体香，随着呼啸的寒风，收放着溶进冬天的空气里

    在陈旧的日历一张张被风吹掉的天气里，那个女人，从新西兰归来了。

    我一个人坐在弥漫着浓重烟草味道的网吧。思想空白。安静的等待他的电话。一个瞬间，空气静顿，灵魂清冷。他走入网吧。我要结婚了。他缓慢而坚定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刹那，我仿佛可以听见栀子花开到一半，又迅速枯萎的声音。干涸。破碎。

    半个小时后，我坐在pub墙角的阴影里。头上紫色的灯光斜洒在宽大的沙发上，有闪烁的质感。我躲藏在黑暗里，默无声息，就像地底下潜伏的生物。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静静的抽着烟。烟灰缸里堆满白色mild seven的烟蒂。旁边是透明宽口的玻璃杯。里面有冷冷的开水。我手指冰凉，慢慢抚过他的面颊，最后停留在他唇上。我说，我吻过这些眉梢。吻过这些眼角。吻过这些唇间。

    他眯起眼看着我，抿了抿嘴。捏灭了手里的烟蒂。我下个礼拜的婚礼。希望你能来参加。祝福我。他阴糜的眸子里满是暴戾。我已经不听王菲了，因为我老婆不喜欢。他站起身，从容的理了理坐皱了的西装，消失在门前。

    我低下头，烟盒里最后一根mild seven被抽完。只剩下竖刷着一条蓝色带子的白色烟盒。空洞无物。它即将被遗弃。虽然它曾经是最有价值最让人留恋的。可是它终将随着那些已燃烧跆尽的白色烟蒂一并被遗弃。埋葬。腐烂。忘记。

    我起身离开。午夜的四点，空气潮湿幽凉。惨白的月光悬在这片水泥森林的上空，寂寞的清冷。天空中有大片大片的云朵呼啸着掠过。午夜飞行的鸟儿忘记了尖叫。整片世界只听见我的脚步声和我的呼吸声。

    道路似乎变的越来越狭窄。白色的水泥路面。在月光下望过去仿佛一条翻转着白色肚皮在阳光下暴晒的死蛇。我觉得很冷。于是我开始在上面向前飞奔。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让我感觉在飞行。道路的两旁还有在深秋时还没来得及死亡的白色花朵。它们在潮湿的夜风里脆弱的挣扎摇摆。它们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只剩下绝望。

    回到家。在幽暗的房间里，我披散着浓密的长发，象一片轻盈的羽毛漂浮在夜色里。我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茶几。曾经这里的桌面上有蓝色和白色格子的棉质桌布，让人感觉干净而清爽。就像情人的抚摸。现在从桌面上只可以看见那些赤裸的松木桌面。一片一片拼凑在一起。停止呼吸。每一道缝隙里都是痛。

    我关掉灯。静静的躺在浅浅蓝白方格棉布的床单上平静的呼吸。黑暗犹如一张网将我罩住。手指颤抖的摸索着枕头下的刀片。我看着它爱怜的吻向我的手腕。我闭上眼。恍惚中，我听到了栀子花破碎枯萎的声音。我微笑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