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一一做了核对,没有发现问题,便在账本上签了名。我把签了名的账本递给财务主管,笑道:“没问题了,什么时候打款。”
财务主管从我手里接过账本笑道:“我等一下办完手续,就可以发给银行打了。”
我笑道:“那真是太感谢了,我最近手头正紧着呢,正等这笔钱给工人开工资呢。”
财务主管低着头看了一眼账本,合上对我笑道:“你们做老板的一个工程下来赚上百万的钱,还在我这个打工的面前叫苦,你手头紧,给鬼都不信。”
我笑道:“我除了一切开支,一个工程也赚不到几个钱的,还是你做财神爷好啊。”
财务主管也在账本上签下名,笑道:“你是怕我抢你的钱吧,你放心,我们豪迈的人都是良民,不会抢你的钱。好了,我现在给银行发过去,估计明天上午会到账。”
我于是起身感激地握一下财务主管的手,笑道:“那实在太感谢了!”
“左老板发了财应该请我们去吃大餐吧。”洪小姐手里拿着文件经过财务主管的办公桌前对我笑道。
我笑道:“好啊,只要你老公不吃醋,我请你去哪里吃大餐都没问题。”这话半是开玩笑半是告诉洪小姐,我对她没有兴趣,这大餐我是不想请的,洪小姐是聪明人,一听这话就夸张地笑起来,又跟我开了几句玩笑便离开了。
我走出豪迈的办公室,天空下起了小雨,在豪迈办公室大门外的走廊里,我突然很想去沈青的办公室找她,自从送走方怡,我每个夜晚独守空房时,心里总是渴望有一个女人陪我渡过寂寂的夜晚,我渴望的那个女人有三个,雷敏、温羽还有沈青,我渴望最强烈的女人是沈青。但是最终我选择离开,冒着淅沥沥的冷雨跑到车前,钻进车里,一把关上车门,扫掉头上的冷雨,插上车钥匙,一拧,沿着林荫道驶去,开着开着,我突然一脚停下车,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拔通了沈青的手机号码。
沈青的手机铃声还是那个我熟悉的歌曲“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喂,沈青。”我在歌曲停止时尽量把语气放平静“是我。”
“嗯。”沈青的声音。
我望着车窗外纷飞的冷雨,:“今晚一起吃饭吧。”
沈青在手机那头沉默。
“沈青。”我:“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好好谈一谈。”
“左强,忘了我吧。”沈青完把电话挂了。
我望着手机死了线的屏保图片,无数萤火虫在森林里游动,仿佛我碎了的心一样。
我在车里望着车外淅沥沥的冷雨出神了好一会儿,天气愈来愈冷,我把手机放到仪表盘上,重新启动车驶出了林荫道。在纷飞的冷雨开去,开向我不知道该去的何方?我一边又一边地重播着刘若英的后来,这歌并不是我喜欢的,但它是沈青的手机铃声,已经进入到我的心里了,一首让我听了就会想起沈青的歌,同时让我有一种无法超脱的情欲之痛。
时间永远不会因为谁的痛苦或快乐而改变一分一秒的前进步子,这个世界没有谁相信谁的眼泪,也没有谁离开谁过不了日子。第二天工程款一到账,我下午就去凯门公寓找工头们结凯门公寓的工钱。建筑工人大都像吉普赛人一样迁徙,他们大都是跟着工地居住,搞装修的一般是在工地找几间房子,男男女女打地铺而睡。现在凯门公寓已经被甲方验收了,他们以前居住的房间也一并被甲方收回,于是都临时撤到了地下室,等我把工钱给他们一结完,他们就把地下室打扫干净,都得撤离凯门公寓,这里将来就是一户户有钱人家的世界。他们这些工人在凯门公寓的历史就结束了,这就是建筑工人,把脏乱累的生活留给自己,把干净轻松的生活留给业主。
凯门公寓这里只有那些扫尾的工人和那些急着回家过年的工人,其他在这里做工的工人已经都撤到南林大酒店去做工了。今天工头们都到齐了,整个地下室挤满了人。我在工头们摆开的一张满是油渍的长桌前,坐下把凯门公寓的工钱一一点给他们。我没有扣他们的工钱,不怕他们来年不来,一分一毫都仔细算给他们,让大家一起拿着钱开开心心回家去过大年。我看着工头们把钱分发给工人们时的高兴劲,我止不住觉得自己这个包工头做的还是有一些成就感的。因为我的能力在帮助一大群人养家糊口,我这么一想,不由得感觉自己确实是一个人物了。
“强哥。”小唐火急火燎地从门外跑进来喊道。
我问:“怎么了?”
小唐忙:“外面打起来了?你快去看一下吧。”
我急忙跟小唐带着大家跑出去,只见一群水泥工在围攻他们的工头。我跑过去大喝一声:“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些工人见我过去,就都老实起来,放开那个工头。
一个皮肤都龟裂的年轻女人上前指着我怒道:“你是大老板,这事你要负责。”
“有话好嘛,打人干什么?”小唐忙上前劝开他们,拉起一个满脸是血的工头。
这时那些工人一个个抢着表达自己的意见,顿时场面一片嘈杂和混乱。我大喝一声:“好了,你们这么吵,我听谁的,让你们的代表。”
那个女的就上前冲我:“你是大老板,这事你要负责。他欠我们的工钱不给,你怎么办?”
那个工头一脸死狗相,怒道:“我什么时候不给了,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没有我请你们来做事,你们连饭都没有吃。”
“我呸!”那个女的冲工头骂道:“你算老几啊,我们卖苦力还怕找不到事做。今天我们不来这里堵着你,你把工钱拿走,我们今后上哪儿去找你。”又忙对我:“大老板,事情是这样的,他喊我们来做工,他把工钱一结到手就想跑。”
一个男的插道:“我们同样是在这里做事的,别的工头带的工人都每个月有钱支,我们在这里做这么久,他总共只支了我们一次生活费。我们一直忍着他,生怕得罪他他找借口把我们赶走不给我们工钱,现在工程都验收完了,他又骗我们完工后一次性结完。今天他拿到工钱就想跑,幸好我们过来堵住他了。”
我被他们这七嘴八舌得头都晕了,便急忙打断他们,:“你们有话慢慢,把具体情况跟我清,一句句,不要急。”
那个女的上前对我:“那让我。大老板,事情是这样的。我听他们,你今天上午通知大家来这里结工钱。他没有通知我们过来,我们幸好早几天听一个好心人他准备去浙江那边做生意,他会把我们的工钱卷跑了,因为他们今后再也不来这里做工,我们以前也遇到过这种工头,他们只要不在这里做了,一跑就把工钱也卷跑了。”
“所以你们过来堵他是不是。”我。
那个女的:“就是这样。”
我一把揪住那个工头,愤怒地:“告诉我,这事是不是这样?你要是不实话,我一脚踢死你。”
那个工头吓得直哆嗦,忙:“我给钱,我给钱。”
我一把将他推开,凶道:“跟我做事,老实点。”对小唐:“你在这里处理好这事,不要让工人们吃亏。”
小唐忙:“知道了,强哥。”
“大老板。”那个女的急忙激动地抓住我的手,眼泪流出来“你真是好人,我们都靠这笔钱回家过年,没有这笔钱,我们连家都回不去。”
我拍了拍那个女的肩膀,眼眶也有一些泪打转似的不舒服了,因为我是从苦里泡出来的,知道这话的分量。
(今天中午或下午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