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俱进,两人又继败。初,韐遣别将贾琼自代州出敌背,且许义军以爵禄,得首领数十。既复五台,而潜、可求败闻,遂不果进。太原陷,召入觐,为京城四壁守御使,宰相沮罢之。
京城不守,始遣使金营,金人命仆射韩正馆之僧舍。正曰:"国相知君,今用君矣。"韐曰:"偷生以事二姓,有死,不为也。"正曰:"军中议立异姓,欲以君为正代,得以家属行,与其徒死,不若北去取富贵。"韐仰天大呼曰:"有是乎!"归书片纸曰:"金人不以予为有罪,而以予为可用。夫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两君;况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此予所以必死也。"使亲信持归报诸子。即沐浴更衣,酌卮酒而缢。燕人叹其忠,瘗之寺西冈上,遍题窗壁,识其处。凡八十日乃就殓,颜色如生。建炎元年,赠资政殿大学士,后谥曰忠显。
韐庄重宽厚,与人交,若有畏者;至临大事则毅然不可回夺。初在西州为童贯所知,故首尾预其军事,及以忠死,论者不复短其前失云。子子羽、孙珙,自有传。
傅察,字公晦,孟州济源人,中书侍郎尧俞从孙也。年十八,登进士第。蔡京在相位,闻其名,遣子鯈往见,将妻以女,拒弗答。调青州司法参军,历永平、淄川丞,入为太常博士,迁兵部、吏部员外郎。
宣和七年十月,接伴金国贺正旦使。是时,金将渝盟,而朝廷未之知也。察至燕,闻金人入寇,或劝毋遽行。察曰:"受使以出,闻难而止,若君命何。"遂至韩城镇。使人不来,居数日,金数十骑驰入馆,强之上马,行次境上,察觉有变,不肯进,曰:"迓使人,故例止此。"金人辄易其驭者,拥之东北去,行百里许,遇所谓二太子斡离不者领兵至驿道,使拜。察曰:"吾若奉使大国,见国主当致敬,今来迎客而胁我至此!又止令见太子,太子虽贵人,臣也,当以宾礼见,何拜为?"斡离不怒曰:"吾兴师南向,何使之称?凡汝国得失,为我道之,否则死。"察曰:"主上仁圣,与大国讲好,信使往来,项背相望,未有失德。太子干盟而动,意欲何为?还朝当具奏。"斡离不曰:"尔尚欲还朝邪!"左右促使拜,白刃如林,或捽之伏地,衣袂颠倒,愈植立不顾,反覆论辨。斡离不曰:"尔今不拜,后日虽欲拜,可得邪!"麾令去。
察知不免,谓官属侯彦等曰:"我死必矣,我父母素爱我,闻之必大戚。若万一脱,幸记吾言,告吾亲,使知我死国,少纾其亡穷之悲也。"众皆泣。是夕隔绝,不复见。金兵至燕,彦等密访存亡,曰:"使臣不拜太子,昨郭药师战胜有喜色,太子虑其劫取,且衔往忿,杀之矣。"将官武汉英识其尸,焚之,裹其骨,命虎翼卒沙立负以归。立至涿州,金人得而系诸土室,凡两月。伺守者怠,毁垣出,归以骨付其家。副使蒋噩及彦辈归,皆能道察不屈状,赠徽猷阁待制。
察自幼嗜学,同辈或邀与娱嬉,不肯就。为文温丽有典裁。平居恂恂然,无喜愠色,遇事若无所可否,非其意,崒然不可犯。恬于势利,在京师,故人鼎贵,罕至其门,间一见,寒温谈笑而已。及仓卒徇义,荦荦如此,闻者哀而壮之,时年三十七。乾道中,赐谥曰忠肃。
杨震,字子发,代州崞人。以弓马绝伦为安边巡检。河东军征臧底河,敌据山为城,下瞰官军,诸将合兵城下,震率壮士拔剑先登,斩数百级,众乘胜平之,上功第一。
从折可存讨方腊,自浙东转击至三界镇,斩首八千级。追袭至黄岩,贼帅吕师囊扼断头之险拒守,下石肆击,累日不得进。可存问计,震请以轻兵缘山背上,凭高鼓噪发矢石,贼惊走,已复纵火自卫。震身被重铠,与麾下履火突入,生得师囊,及杀首领三十人,进秩五等。还知麟州建宁砦。
初,契丹之亡,其将小鞠革录西奔,招合杂羌十余万,破丰州,攻麟府诸城郭。震父宗闵领本道兵马屡摧败之,俘其父母妻子。靖康元年十月,太原陷,鞠革录驱幽蓟叛卒与夏人奚人围建宁,扣壁语震曰:"汝父夺我居,破我兵,掩我骨肉,我忍死到今,急举城降,当全汝躯命。"时城中守兵不满百,震与战士约,斩一级赏若干,官帑竭,继以家人服珥,吏士感激自奋。越旬,矢尽力乏,城不守,与子居中、执中力战没,閤门俱丧,唯长子存中从征河北独免。明年,宗闵亦死事于长安。
震时年四十四。建炎二年,诏赠武经郎。存中贵,请于朝,谥曰恭毅。
张克戩,字德祥,侍中耆曾孙也。第进士,历河间令,知吴县。吴为浙剧邑,民喜争,大姓怙势持官府。为令者踵故抑首,务为不生事、幸得去而已。克戩一裁以法,奸猾屏气,使者以状闻,召拜卫尉丞。初,克戩从弟克公为御史,劾蔡京。京再辅政,修怨于张氏,以微事黜克戩。逾年,起知祥符县,司开封户曹,提举京东常平,入辞,留为库部员外郎。
宣和七年八月,知汾州。十二月,金兵犯河东,围太原。太原距汾二百里,遣将银朱孛堇来攻,纵兵四掠,克戩毕力扞御。燕人先内附在城下者数十,阴结党欲为内应,悉收斩之。数选劲卒挠敌营,出不意焚其栅,敌惧引去,论功加直秘阁。
靖康元年六月,金兵复逼城。朝廷命经略使张孝纯之子灏、都统制张思正、转运使李宗来援,思正诛求无艺,民不堪命。克戩引谊开晓,皆愿自奋。宣抚使李纲表其守城之劳,连进直龙图阁、右文殿修撰。太原不守,思正绐云出战,遂率灏、宗奔慈、隰,于是人无固志。戍将麻世坚中夜斩关出,通判韩琥相继亡,克戩召令兵民曰:"太原既陷,吾固知亡矣。然义不忍负国家、辱父祖,愿与此城终始以明吾节,诸君其自为谋。"皆泣不能仰视,同辞而对曰:"公父母也,愿尽死听命。"乃益厉兵儆守。贼至,身帅将士擐甲登陴,虽屡却敌而援师讫不至。
金兵破平遥,平遥为汾大邑,久与贼抗,既先陷,又胁降介休、孝义诸县,据州南二十村,作攻城器具,两遣使持书谕克戩,焚不启。具述危苦之状,募士间道言之朝,不报。十月朔,金益万骑来攻愈急,有十人唱为降语,斩以徇。诸酋列城下,克戩临骂极口,炮中一酋,立毙。度不得免,手草遗表及与妻子遗书,缒州兵持抵京师。明日,金兵从西北隅入,杀都监贾亶,克戩犹帅众巷战,金人募生致之。克戩归索朝服,焚香南向拜舞,自引决,一家死者八人。金将奉其尸礼葬于后园,罗拜设祭,为立庙。事闻,诏赠延康殿学士,赠银三百两、绢五百匹,表揭门闾。绍兴中,谥忠确。
张确,字子固,邠州宜禄人。元祐中,擢进士第。徽宗即位,应诏上书言十事,乞诛大奸,退小人,进贤能,开禁锢,起老成,擢忠鲠,息边事,修文德,广言路,容直谏,遂列于上籍。
宣和二年,召至京师。青溪盗起,确言:"此皆王民,但庸人扰之耳。愿下哀痛之诏,省不急之务,租赋之外,一切寝罢,敢以花石淫巧供上者死。抚绥胁附,毋以多杀为功,旬浃之间,可以殄灭。"忤王黼意,通判杭州,摄睦州事。有自贼中逃归者,悉宥之,访得虚实以告,诸将用其言。盗平,知坊、汾二州。
宣和七年,徙解州,又徙隆德府。金兵围太原,忻、代降,平阳兵叛。确表言:"河东天下根本,安危所系,无河东,岂特秦不可守,汴亦不可都矣。敌既得叛卒,势必南下,潞城百年不修筑,将兵又皆戍边。臣生长西州,颇谙武事,若得秦兵十万人,犹足以抗敌,不然,唯有一死报陛下耳。"书累上不报。明年二月,金兵至,知城中无备,谕使降。确乘城拒守,或献谋欲自东城溃围出,且探确意。确怒叱曰:"确守土臣,当以死报国,头可断,腰不可屈。"乃战而死。
钦宗闻之悲悼,优赠述古殿直学士,召见其子乂,慰抚之曰:"卿父今之巡、远也,得其死所矣,复何恨。使为将为守者皆如卿父,朕顾有今日邪!"敛容叹息者久之。
朱昭,字彦明,府谷人。以效用进,累官秉义郎,浮湛班行,不自表异。宣和末,为震威城兵马监押,摄知城事。金兵内侵,夏人乘虚尽取河外诸城镇。震威距府州三百里,最为孤绝。昭率老幼婴城,敌攻之力,昭募骁锐兵卒千余人,与约曰:"贼知城中虚实,有轻我心,若出不意攻之,可一鼓而溃。"于是夜缒兵出,薄其营,果惊乱,城上鼓噪乘之,杀获甚众。
夏人设木鹅梯冲以临城,飞矢雨激,卒不能施,然昼夜进攻不止。其酋悟儿思齐介胄来,以毡盾自蔽,邀昭计事。昭常服登陴,披襟问曰:"彼何人,乃尔不武!欲见我,我在此,将有何事?"思齐却盾而前,数宋朝失信,曰:"大金约我夹攻京师,为城下之盟,画河为界;太原旦暮且下,麟府诸垒悉已归我,公何恃而不降?"昭曰:"上皇知奸邪误国,改过不吝,已行内禅,今天子圣政一新矣,汝独未知邪?"乃取传禅诏赦宣读之,众愕眙,服其勇辩。是时,诸城降者多,昭故人从旁语曰:"天下事已矣,忠安所施?"昭叱曰:"汝辈背义偷生,不异犬彘,尚敢以言诱我乎?我唯有死耳!"因大骂引弓射之,众走。凡被围四日,城多圮坏,昭以智补御,皆合法,然不可复支。昭退坐厅事,召诸校谓曰:"城且破,妻子不可为贼污,幸先戕我家而背城死战,胜则东向图大功,不胜则暴骨境内,大丈夫一生之事毕矣。"众未应。昭幼子戏阶下,遽起手刃之,长子惊视,又杀之,径领数卒屠其家人,舁尸纳井中。部将贾宗望母适过前,昭起呼曰:"媪,乡人也,吾不欲刃,请自入井。"媪从之,遂并覆以土。将士将妻孥者,又皆尽杀之。昭谓众曰:"我与汝曹俱无累矣!"
部落子有阴与贼通者,告之曰:"朱昭与其徒各杀其家人,将出战,人虽少,皆死士也。"贼大惧,以利啖守兵,得登城。昭勒众于通衢接战,自暮达旦,尸填街不可行。昭跃马从缺城出,马蹶坠堑,贼欢曰:"得朱将军矣!"欲生致之。昭瞋目仗剑,无一敢前,旋中矢而死,年四十六。
史抗,济源人。宣和末,为代州沿边安抚副使。金人围代急,抗夜呼其二子稽古、稽哲谓曰:"吾昔语用事者,"雁门控制一道,宜择帅增戍以谋未形之患,若使横流,则无所措矣"。言虽切,皆不吾省。今重围既固,外援不至,吾用六壬术占之,明日城必陷,吾将死事,汝辈亦勿以妻子为念而负国也。能听吾言,当令家属自裁,然后同赴义。"二子泣曰:"唯吾父命。"明日,城果破,父子三人突围力战,死于城隅。
孙益,不知其所以进。宣和末,以福州观察使知朔宁府,被命救太原。时敌势张甚,或言不若引兵北捣云中,彼之将士室家在焉,所谓攻其所必救也。益曰:"此策固善,奈违君命。"因跃马冒围至城下,张孝纯不肯启门,遂死之。
益天资忠勇,每倾赀以赏战士,能得人死力。小鞠革录为边患,遣将致讨,益子在行间,师无功,益谓子必死。朝廷闻之,恤录其孤甚厚。其子遣信至益所报平安,益怒其子不能死,以状自列,尽上还官所赐,而斩其持书来者。
初,益在朔宁,察郡人孙谷可用,奏为掾属,待之异于常僚。益出师,属以后事。益死,敌骑来攻,且别命郡守。众议欲开关迎之,谷争弗得,叹曰:"吾身已许国,又不忍负孙公之托,诸人不见容,是吾死所也。"或举刃胁之,无慑容,遂见杀。
<b>部分译文</b>
康保裔,河南洛阳人。祖父志忠,后唐长兴年中,征讨王都时因战斗死亡。父亲再遇,为龙捷指挥使,随从宋太祖征伐李筠,又死于兵事。保裔在后周时屡立战功,为东班押班,等到康再遇阵亡,皇帝诏令以保裔代替父亲的职务,跟从石守信攻破泽州。第二年,攻打河东的广阳,俘获一千多人。开宝年中,又跟从诸将在石岭关攻破契丹,累迁日骑都虞候,转官龙卫指挥使,领登州刺史。端拱年初,授官淄州团练使,移定州、天雄军驻泊部署。不久为代州知州,移知深州,又移高阳关副都部署,随即加官侍卫马军都虞候,管领凉州观察使。真宗即皇帝位,把他召回京城,因为他的母亲年老殷切盼望侍养,赐给上尊酒茶米。不久管领彰国军节度,出任并代都部署,移知天雄军,并代开列状文请求挽留他,皇帝下诏褒奖他,再次任高阳关都部署。
契丹军队大举进入宋境,诸将与契丹战于河间,保裔选调精锐部队赴战,适逢天晚,相约早晨联合战斗。将近天明,契丹把他们重重包围,左右之人劝他换掉衣服突围出去,保裔说:“面临危难不能苟且求免。”于是与契丹决战。两天之中,杀伤甚众,踩踏尘土有二尺深,兵尽矢绝,援兵不到,于是阵亡。
当时皇帝驻扎在大名,听到这一消息感到震惊哀悼,停止上朝两天,赠给他侍中的官职,以他的儿子继英任六宅使、顺州刺史,继彬任洛苑使,继明任内园副使,幼子继宗任西头供奉官,孙子惟一任将作监主簿。继英等奉告命,辞谢说:“我父亲不能决胜而死,陛下不加罪于他的子孙已是幸运了,我等反而承蒙非常的恩惠!”因而悲伤痛哭仆在地上不能起来。皇帝哀痛怜悯地说“:你父亲为王事而死,赠封加赏的典礼,应当隆厚。”皇帝回头对左右大臣说:“保裔的祖父、父亲都死在战场上,他又战亡,世代有忠节之气,很值得嘉许。”保裔有母亲年纪八十四岁,皇帝派遣使者慰问,赐给银子五十两,册封为陈国太夫人,保裔的妻子已经去世,也追封为河东郡夫人。
保裔谨慎厚道喜好礼节,喜欢宾客,善于骑马射箭,射飞禽走兽没有不中的。曾经手握三十枝箭,拉满弓射出去,箭头与箭羽一支支相连接而坠落,人们都佩服他的高超技艺。屡经战阵,身上遭受七十处创伤。借贷公钱数十万犒劳军队,死后,他所亲近的吏属卖掉用具和供玩耍的东西来偿还,皇帝知道这事,于是再给以优厚的赏赐。
李若水字清卿,洺州曲周人,原名若冰。他以上舍生登第,调任元城县尉、平阳府司录。参加学官考试获第一名,任济南教授,被命为太学博士。蔡京晚年恢复相位,儿子蔡绦用事专权,李邦彦愤愤不平,打算以病辞谢离开朝廷。若水则说“:大臣以道德事奉君主,不可以就此停止,为什么不取决皇帝面前,使去留的大义,显露于天下呢?难道可默默托病而退去,使天下有尸位素餐的讥讽吗?”又说“:积弊已经很久,要求得治理是很难。建议裁损费用而国家用度不丰裕,减省科赋徭役而百姓财力还是困乏,权贵谦退而越是骄横,仕流泛滥而不能澄清。正应当置驿求贤,解榻待士,采纳他们的小小长处和远见卓识,以振兴治理之功。”共十多条,都很切中时病,李邦彦不高兴。
靖康元年(1126),李若水任太学博士。开府仪同三司高俅死去,按照以前旧例,皇帝应当挂服举哀,李若水说“:高俅以幸臣的身份逾越等级跻身显位,败坏军政,致使金人长驱直入,他的罪恶应当与童贯等同。他得以保全脑袋而死,尚且应当追削官秩,表示被大家忘记;但官吏们循常习故,打算加以繁琐的礼仪,这不是可以用来平息公议的办法。”奏章一再呈上,才使朝廷停止了这种做法。
钦宗将要派遣使臣到金国去,讨论用赋税收入赎回三镇,诏令推举可堪出使重任的人,李若水名列选人之中。皇帝召见了他,赐给他今名,迁任著作佐郎。作为使臣,李若水在云中会见了粘罕。刚返归朝廷,金兵已经南下,又以徽猷阁学士的身份,辅佐冯氵解前往金国。方停留在中牟,守御黄河的军队互相惊慌以为金兵来了,左右侍臣商议从小路离开,冯氵解问若水:“怎么办?”若水回答说“:戍兵害怕敌人而溃散,怎么能仿效他们,今天恰好以死报国。”下令敢讲退却者斩首,这样大家才安定下来。
已经出行,累次上奏章,说和议必定不可以成功,应当告诫严加守备。到怀州,遇上金国馆伴使萧庆,把他挟持一起回朝。到京城门口,把萧庆拘留在冲虚观,只令萧庆、冯氵解进去。既而双方所议多不合,粘罕加紧攻打京城,李若水入朝见皇帝,告诉这一情况,皇帝命令何。。前行。何。。还朝,说他们二人想与太上皇徽宗相见,皇帝说:“我应当前往。”第二天皇帝临幸金兵军营,过了二夜才归。提拔若水任礼部尚书,李若水坚决辞谢。皇帝说“:学士与尚书同班,何必辞谢。”李若水不停地请求,改任吏部侍郎。
靖康二年(1127),金人再次邀请皇帝出郊,皇帝很有难色,李若水认为不要有其他顾虑,随从前行。金人中途改变主意,逼迫钦宗换下皇袍,李若水抱住痛哭,骂金人是狗辈。金人把他拖出去,击坏他的脸,因气结倒在地上,众人都散去,留下铁骑数十人看守。粘罕下令说:“一定使李侍郎无恙。”李若水绝食,有人劝勉他说:“事情已经没有办法,你昨天虽然骂人,国相没有生气,今天归顺服从,明天就荣华富贵了。”若水感叹说:“天无二个太阳,我李若水难道有二个君主吗!”他的仆从也来劝慰说“:您父母年岁已高,如果稍稍屈服,希望能得到一个回去觐见的机会。”李若水大声呵斥说:“我不再顾及家里了!忠臣事奉君主,有死无二。但我亲孝老人,你回去后不要马上告诉他们,让兄弟慢慢告诉他们就行了。”
十天以后,粘罕召他商议事情,而且询问不肯拥立异姓为帝的情况。李若水说“:上皇为百姓着想,罪责自己内禅皇位,主上仁义孝道慈仁节俭,没有什么过错,怎么适宜轻议废立?”粘罕指责宋朝失信,李若水说:“如果以失信为过错,你是最失信的人。”历数粘罕失信的五件事说“:你是大猪和长蛇式的贪暴者,真是一个剧贼大盗,灭亡没有多少日子了。”粘罕命令把他推出去,李若水反而骂得越发厉害。到达郊坛下面,李若水对仆从谢宁说“:我为国家而死,这是职责,只是一起连累你们了!”又骂不绝口,监军的人打破他的嘴唇,他喷血痛骂更加不停,最后用刀裂颈断舌而死,享年三十五岁。
谢宁得到机会回朝,详细说李若水就义情形。宋高宗即皇帝位,下诏说:“若水忠义气节,无与伦比,我听说后,为之流涕哭泣。”特赠若水观文殿学士,谥号叫“忠愍”李若水死后有从北方逃归的人说“:金人相互说‘,辽国灭亡,死于忠义的十多人,南朝只有李侍郎一人。’他临死前毫无恐怖之色,做歌诗而死,歌诗云‘:昂首责问苍天啊,苍天终于没有话说,忠臣以死效忠国家啊,死又有什么罪咎呢?’在场的人为之悲痛。”
杨震字子发,代州崞县人。因射箭骑马超群被任为安边巡检。河东军队出征臧底河,敌人据山为城寨,下瞰官军,各将合兵在城下,杨震率领壮士拔剑先登,斩敌首数百级,大军乘胜平定敌人,上奏杨震战功第一。
杨震跟随折可存讨伐方腊,从浙东转战到三界镇,斩首八千级。追袭到黄崖,贼军主帅吕师囊扼断头山之险拒守,放下石头大肆阻击,官军多日不能前进。折可存询问计策,杨震请求以轻兵沿着山背而上,凭借高处鼓噪发射箭矢石头,贼军惊慌逃走,不久又纵火自卫。杨震身披笨重的铠甲,与部下踏着大火突然进入,活捉吕师囊,并杀掉首领三十人,进官秩五等。战后任知麟州建宁砦。
起初,契丹灭亡,将领小鞠革录向西奔逃,招得杂羌共十余万人,攻破丰州,攻打麟府诸城廓。杨震父亲杨宗闵带领本道兵马多次击败鞠革录,俘获他的父母妻室儿女。靖康元年(1126)十月,太原陷落,鞠革录驱使幽蓟叛兵与西夏人、奚人围困建宁,直抵城墙对杨震说:“你父亲夺去了我的房子,击破了我的军队,乘人不备逮捕了我的骨肉,我偷生忍死到今天。如果你赶快举城投降,当会保全你的性命。”当时砦城中守兵不到百人,杨震与战士约定,斩敌首一级赏钱若干,官库用完了,既而用家人的衣服珠玉耳饰,官吏士兵为之感激自奋。过了十天,弓箭用尽人力疲乏,城不能守住,杨震与儿子居中、执中力战阵殁,全家都死,只有长子存中从征河北独独免死。第二年,杨宗闵也在长安死于王事。
杨震当时年四十四岁。建炎二年(1128),朝廷诏令赠武经郎。杨存中显贵,向朝廷请求,谥号叫“恭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