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保塞蛮来归顺朝廷。二十四日，太祖下诏撰写瓦代史。五月初七，刘熙古以户部尚书的身份退休。太祖下诏说：中书吏人揽权又大多贪赃受贿，现在兼用人流的州县官员担任堂吏。十六日，交州丁琏遣使进贡当地土产。太祖亲临玉津园观看收割小麦。二十八日，杀右拾遗马适。六月初九，太祖召试在京各个机构的吏员，把其中的四百人罢默为农民。十一日，占城国派遣使臣进贡当地土产。曝州巡检使李谦溥攻克北汉的七个寨子。二十一日，雷有邻控告宰相赵普袒护堂吏胡赞等人违法，胡赞和李可度都受杖刑、登记抄没家产。二十八日，太祖下诏让参知政事薛居正和宰相赵普分别掌管宰相印信，上朝时分别领班启奏政事。

    秋七月初一，太祖下诏各州府设置司寇参军，让考中进士、明经科的人担任这个职务。初五，减免广南地区无名率钱。

    八月初四，废除成都府后蜀时期的嫁妆税。初十，赐给平民王泽方同学究出身。十六日，泅州推官侯济因在考试据律断案时让别人顶替自己，被处以杖刑，除名。二十三日，罢免赵普宰相职务，任命他为河阳三城节度使、同平章事。辛酉日，太祖亲临都亭骚。

    九月十七日，吕余庆任尚书左承，免去他的参知政事职务。十九日，太祖封赵光义为晋王，兼任侍中，封赵德昭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任命薛居正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任命石守信兼任侍中，任命卢多逊为中书舍人、参知政事。二十二日，太祖下诏晋王赵光义班位在宰相之上。冬十月初四，安葬周恭帝，太祖不上朝处理政务。初七，太祖亲临玉津园视察庄稼。初八，流星在文昌星、北斗星处出现。二十四日，太祖特赦犯有隐瞒贪污受贿的官吏。

    十一月初三，太祖下诏常参官进士及第的人各自推荐文学之才一人。十二月初二，太祖命令自己左右的大臣祈祷降雪。二十六日，前任中书舍人、参知政事卢多逊服丧期没满又被起用处理政事，推行开宝通字巨。颁布限数剃度平民为僧的法令，规定各州据僧帐现管数目满百人每年准许剃度一人出家。

    开宝九年春正月初一，太祖不上殿处理政务。十一日，占城国王波美税派遣使臣进贡当地土产。齐州的野蚕结出蚕茧。十四日，左拾遗秦、太子中允吕鹊因贪污受贿，免于死刑，服杖刑，取消他们的原有身份。

    二月初一，日食。初七，太阳中出现二颗黑子。二十四日，太祖命令身边的大臣祈求降雨。太祖下诏：诗、书、易三经学究，依照三经、任传资格按规定的等级次第授予官职。二十六日，太子中舍胡德冲因为隐没官钱，在闹市被斩首示众。

    三月十六日，三佛齐国王派遣使臣进贡当地土产。

    夏四月二十八日，太祖派遣使臣检查岭南地区百姓的田地。

    五月初一，殿中侍御史李莹因为接受南唐馈赠的礼物，贬为右赞善大夫。初七，任命平民齐得一为章丘县主簿。十八日，太祖下诏自今买卖官物不得与时价不同，如有抬高或压低价钱的以违法论处。十九日，太祖亲临讲武池视察水战训练。二十九日，太祖又到讲武池，于是又去了玉津园。

    六月十九日，河中府发生饥荒，调运三万石谷子救济受灾地区。二十二日，淮河水溢出河道流人泅州城；二十五日，黄河水在安阳溢出河道，这两次水灾都淹坏了百姓房屋。

    秋七月初六，太祖亲临讲武池视察水战训练，于是又到玉津园。十五日，南丹州溪洞军帅莫洪燕归顺朝廷。太祖下诏降低成都府盐价。二十九日，太子中允李仁友因为犯法，在闹市被斩首示众。八月初三，吴越国王派遣使臣来朝拜进贡。十二日，太祖通知吴越出兵讨伐江南。十三日，陈州进贡芝草，一棵草有四十九条茎。十四日，太祖亲临讲武池，赐钱给进行水战训练的将士。二十三日，殿中承赵象因为擅自收税，被取消原有身份。二十九日，太祖亲临讲武池视察水战训练，于是又到了玉津园。九月十八日，太祖任命宣徽南院使、义成军节度使曹彬为西南路行营马步军战掉都部署，山南东道节度使潘美为都监，颖州团练使曹翰为先锋都指挥使，率领十万大军从荆南出发，征伐江南。大军即将出发时，太祖召曹彬、潘美来，告诫他们说：“攻陷升州的时候，重要的是不要杀戮；假如守军作困兽犹斗的话，那么李煌一家，不可以杀害。”二十二日，派知制浩李穆担任江南国信使。

    冬十月初十，太祖亲临迎春苑，登上汁水河堤观看战舰顺水东下。十二日，太祖又亲临迎春苑，登上汁水河堤视察各军作战训练，于是又到了东水门，命令战舰出发顺水东下。江南进贡几万匹绢、皇帝的御衣、金带、几百件器皿用品。十八日，曹彬等人率领水军、步兵、骑兵从江陵出发，水陆并进。二十三日，太祖任命吴越王钱为升州东南行营招抚制置使。二十五日，曹彬攻克峡口，俘虏江南指挥使王仁震、王宴、钱兴。

    闰十月初五，攻克池州。十三日，在铜陵击败江南军队。十六日，太祖命令宰相、参知政事交替主持按日记载朝政事务的日历工作。十八日，曹彬等人攻克芜湖、当涂两个县，在采石驻扎军队。十九日，太祖下诏减免湖南新制茶叶。二十日，薛居正等人进上新编的瓦代史，太祖赐给他们器皿钱财多少不等。二十三日，曹彬在采石打败江南军队，活捉江南兵马部署杨收、都监孙震等一千人；在长江上架设浮桥让大军渡过长江。十一月初九，在李从善部下以及江南水军一千三百九十人脸上刺字，编为归化军。初十，太祖下诏减省剑南、山南等道属县的主簿。十三日，秦、晋地区干早，免除蒲、陕、晋、绛、同、解六个州拖欠的赋税，关西地区各州减免一半。十五日，知汉阳军李恕在鄂州击败江南水军。二十日，曹彬在新林寨击败江南军队。二十七日，太祖命令知雄州孙全兴回信答复契丹琢州守臣重新和好的书信。二十八日，大食国派遣使臣进贡当地土产。十二月初六，曹彬在白鹭州打败江南军队。初八，太祖命令身边的亲近大臣祈祷降雪。二十一日，吴越王率领军队包围常州，俘获一些江南守军人马；不久攻克利城寨。二十三日，曹彬在新林港打败江南军队。二十六日，左拾遗刘棋因接受贿赂，被脸上刺字、服杖刑流放沙门岛。二十七日，北汉侵犯晋州，晋州守臣武守琦在洪洞打败北汉军队。二十九日，吴越王在常州北界打败江南军队。开宝八年春正月初一，太祖因军队出征，不上殿处理政事。初三，知池州樊若水在池州附近打败江南军队，田钦柞在漂水打败江南军队，斩杀江南军都统使李雄。十二日，太祖在长春殿听政时，对宰相说：“我看做臣子的人大都不能把名节保持到晚年，难道是他们忠孝很薄因而没法享受厚福吗了宰相薛居正等人叩头谢罪。十七日，曹彬攻克升州城南水寨。

    二月初十，曹彬在白鹭州打败江南军队。十二日，攻克升州关城。十四日，太子中允徐昭文因抑制百姓出售货物获罪，从簿籍上除去姓名。二十一日，知扬州侯陆在宣化镇打败江南军队。二十五日，太祖在讲武殿举行进士复试，赐给进士王嗣宗等三十一人、纪自成等诸科三十四人及第。

    三月十三日，赐给王嗣宗等人宴会钱二十万贯。十七日，太祖命令祈求降雨。十八日，曹彬在长江中打败江南军队。二十七日，契丹派遣使臣克沙骨慎思带着国书来讲和。知潞州药继能攻克北汉鹰涧堡。二十九日，太祖召契丹使臣到讲武殿观看演习射箭。三十日，太祖派遣太监王继恩率领军队赴升州。大食国派遣使臣来朝拜进贡。

    夏四月初三，太祖亲临东水视察。十一日，太祖到都亭骚检阅新造的战船。十五日，吴越王攻克常州。二十日，曹彬等人在秦淮北面打败江南军队。二十六日，太祖亲临玉津园观看种植水稻，于是又亲临讲武池视察水军作战训练。二十八日，太祖下诏岭南地区盗窃赃物满十贯钱以上的处以死刑。太祖亲临西水视察。

    五月初一，任命吴越国王钱为太师、尚书令，增加食邑。知桂阳监张侃揭发前任官隐瞒并吞没多余的银子，追究处罚兵部郎中董枢、右赞善大夫孔瞒，斩首，太子洗马赵瑜服杖刑，流放海岛；张侃受到赏赐，升任屯田员外郎。初十，祈祷天气放晴。十三日，江南宁远军和沿江营寨投降。十四日，太祖下诏武冈、长沙等十县百姓遭盗贼掠夺的人家减免拖欠的田租，并免除一年摇役。二十三日，安南都护丁琏派遣使臣来进贡。三十日，黄河在攫州决口。

    六月初一，曹彬等人派遣使者报告说，在升州城下打败江南军队。初六，宋州观察判官崔绚、录事参军马德休都因贪赃受贿在闹市被斩首示众。初十，黄河在擅州顿丘决口。二十三日，彗星在柳宿出现，四丈长，辰时出现在东方。秋七月初一，日食。初十，太祖派遣旬门使郝崇信、太常承吕端出使契丹。十三日，西天东印土王开嚷结曲罗来朝贡。十四日，太祖诏令吴越王钱班师。二十九日，山后两林鬼主、怀化将军勿尼等人来朝贡。

    八月十六日，太祖亲临东水观赏游鱼。于是又去了北园。二十二日，太祖下诏暂停今年的科举考试。二十三日，契丹派遣左卫大将军耶律霸德等人送来皇帝穿的衣服、玉带、名马。西南夷顺化王子若废等人来进贡名马。二十四日，丁德裕在润州城下打败守军。九月初三，太祖在近郊打猎，骑马追赶免子时，马突然跌倒，太祖摔在地上，因此太祖拔出佩刀刺死了这匹马。立刻就又后悔做了这件事，说：“我是天下的主人，轻率地出来打猎，又为什么要处罚马匹呢了于是自此以后不再打猎。初九，润州投降。

    冬十月初一，江南主派遣徐铰、周惟简来朝乞求宋军暂缓进攻。十三日，太祖下诏州县令佐官员察举百姓中孝顺父母敬爱兄长努力耕种田地、具有非凡才能和优异行为或者文武才能可以任用的人送到朝廷。十九日，修建西京宫殿。江南国主李煌进贡银子五万两、绢五万匹，乞求暂缓进攻。二十日，改润州镇海军节度为镇江军节度。太祖亲监晋王赵光义的北园。二十一日，曹彬派遣都虞候刘遇在皖口击溃江南军队，擒获江南军将领朱令贾、王晖。

    十一月初三，江南主李煌派遣徐铰等人再次带着表章乞求宋军暂缓进攻，没有得到答复。十六日夜里，曹彬在升州城下打败江南军队。十八日，任命校书郎宋准、殿直邢文庆担任贺契丹正旦使。二十七日，曹彬攻克升州，俘虏江南国主李煌，江南平定，一共得到十九个州、三个军、一百八十个县、百姓六十五万五千零六十户。太祖亲临视察新建的龙兴寺。

    十二月初三，太祖亲临惠民河视察修筑堤堰。初四，在江南地区实行大赦，免除一年摇役；经过战争的地区，免除两年摇役。十一日，三佛齐国派遣使者来进贡当地土产。十二日，太祖亲临龙兴寺。十四日，减免开封府所属各县今年十分之三的秋租。二十二日，任命恩赦侯刘银为彭城郡公。二十七日，契丹派遣使臣耶律乌正来朝廷祝贺正旦。三十日，吴越国王钱请求在长春节来朝见太祖，太祖同意了他的请求。

    开宝九年春正月初四，太祖来到明德门，在楼下接见李煌，没有用进献俘虏的仪式。初五，大赦天下，犯有死罪的减刑一等。初八，太祖封李煌为违命侯，他的子弟和臣僚也都封爵不等。十二日，江南昭武军节度使留后卢绛焚烧并掠夺州县。十三日，太祖下诏在西京举行祭祀活动。二十六日，晋王赵光义率领满朝文武官员进上尊号，太祖不允许。二月初六，三次上表进尊号，太祖还是不同意。十三日，任命曹彬为枢密使。十四日，太祖命令赵德昭在宋州迎接慰劳吴越国王钱。契丹派遣使臣耶律延布万带着御衣、玉带、名马、散马、白鹊来庆贺长春节。十八日，吴越国王钱上奏朝廷指责内客省使丁德裕贪婪凶狠，丁德裕被贬为房州刺史。二十日，太祖视察礼贤宅。二十一日，任命卢多逊为吏部侍郎，仍旧担任参知政事。二十二日，吴越国王钱和他的儿子钱惟浚等人在崇德殿朝见太祖，进贡银绢数以万计。太祖赐给他衣带和鞍马，于是让钱等人住在礼贤宅，太祖在长安殿设宴款待他们。二十五日，钱进贡庆贺平定升州的银绢、乳香、吴绩、丝绵、钱茶、犀象、香药，都以亿万计。二十七日，太祖召晋王赵光义、吴越国王钱以及他的儿子等人在御苑中射箭，钱奉上皇帝的御衣、寿星、通犀带以及金器。三十日，太祖亲临礼贤宅，赐给钱金器以及银绢数万。

    三月初二，钱进贡帮助南郊祭祀的银绢、乳香数以万计。初三，太祖赐钱可以佩剑穿履朝见皇帝，诏书中不写他的名字。初六，任命皇子赵德芳为检校太保、贵州防御使，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沈义伦为大内都部署，右卫大将军王仁赡权判留司、三司兼知开封府事。初九，太祖去西京。十二日，太祖在巩县停留，朝拜安陵，痛哭悲号很长时间。十三日，太祖赐河南府百姓今年田租减免一半，侍奉陵墓的百姓家庭免除一年的摇役。十四日，太祖到达洛阳。二十三日，大雨，太祖分别命令左右亲近大臣到各个寺观庙宁祈祷天晴。二十四日，太祖亲临广化寺，正式开放无畏三藏塔。夏四月初三，雨停。初四，太祖在圆丘祭天，回来时到五凤楼大赦天下，十恶、故意杀人者不赦免，贬滴降官受责免官的人酌情移近安置分级进用，各种流放以及拖欠赋税的人全部释放免于追究，官吏中没有得到赐恩的人也都广泛地得到赏赐。初六，太祖举行盛大宴会，赐给亲王、左右亲近大臣、将帅们一套衣裳、金带、带鞍的马匹、器皿钱币多少不等。初十，太祖起驾回京。十五日，太祖从洛阳回到开封。二十一日，曹翰攻克江州，屠城，擒获牙校宋德明、胡则等人。太祖下诏增加晋王赵光义的食邑，赵光美、赵德昭都加封开府仪同三司，增加赵德芳食邑，薛居正、沈义伦加封光禄大夫，枢密使曹彬、宣徽北院使潘美加封为特进，吴越国王钱增加食邑，朝廷内外的文武官员都得到封赏，提升了官阶。二十三日，太祖立官吏每十天休假一天以休息沐浴的诏令。三十日，大食国王坷黎拂派遣使者蒲希密来进贡当地土产。

    五月初三，太祖亲临东水视察，于是又到了飞龙院，观看在金水河中捕鱼。初八，太祖派遣司勋员外郎和崛前往江南路采访民情。处死卢绛。十四日，太祖亲临讲武池，于是又到玉津园视察庄稼。宋州大风吹坏城楼官民房屋近五千间。十八日，任命阎门副使田守奇等人担任贺契丹生辰使。晋州把北汉岚、石、宪三州巡检使王洪武等人送来献给朝廷。

    六月初五，太祖步行来到晋王赵光义的府邸，命令建造抽水的机轮，汲取金水河水灌注到赵光义府邸形成池塘。初八，吴越国王钱进贡银两、绢帛、丝绵以数万计。二十日，火星进人南斗。秋七月初三，太祖亲临晋王赵光义府邸视察新挖成的池塘。十一日，太祖亲临京兆尹赵光美府第探视他的病情。十三日，太祖再次亲临赵光美府第。泉州节度使陈洪进请求来朝廷勤见太祖。二十一日，命令左右亲近大臣祈祷天晴。二十二日，太祖命令修建先代帝王以及五岳四读的祠庙。二十五日，太祖亲临赵光美府第。

    八月初一，吴越国王钱进献会发射火箭的军士。初五，太祖亲临新建的龙兴寺。初七，太子中允郭思齐因贪赃在闹市被斩首示众。十一日，太祖到等觉院，于是又去了东染院，赐给工人钱币。又到控鹤营视察将士练习射箭，赐给将士布帛多少不等。又亲临开宝寺观看藏经。十三日，太祖派遣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党进、宣徽北院使潘美征伐北汉。二十二日，派遣西上间门使等率领军队分五路进攻太原。

    九月初一，太祖亲临绩锦院。初七，权高丽国事王了由派遣使臣来朝拜进贡。党进在太原城击败北汉军队。十八日，太祖命令忻、代行营都监郭进迁徙山后各州的百姓。二十七日，太祖亲临城南池亭，于是又到礼贤宅，又去了晋王赵光义的府第。

    冬十月初一，太祖赐给文武百官衣服多少不等。初四，兵马监押马继恩率领军队进人河东境内，焚烧扫荡了四十多处营寨。初六，太祖亲临西教场。初七，镇州巡检郭进焚烧寿阳县，俘虏九千人。初八，晋、曝巡检穆彦璋进人河东，俘虏二千多人。党进在太原城北击败北汉军队。十六日，吴越国王钱进贡经过驯养的大象。二十日晚上，太祖在万岁殿逝世，终年五十岁，灵枢停放在进万岁殿的西雨道中，溢号为英武圣文神德皇帝，庙号为太祖。太宗太平兴国二年四月二十五日，安葬在永昌陵。真宗大中样符元年，加上尊崇太祖的溢号为启运立极英武睿文神德圣功至明大孝皇帝。太祖皇帝天性孝顺父母，友爱兄弟，节约俭省，秉性任其自然，不故意矫揉造作以掩饰自己。接受后周禅让的初期，很喜欢便装出行，有人劝说他不要轻易出去。太祖说：“帝王的兴起，自有天命，周世宗看到将领中有方脸大耳的人都把他们杀死，我整天侍奉在他身边，他也不能危害我。”这之后便装出宫的次数更加多了，有人规劝他，就对规劝的人说：“享有天命的人任他自己做事，你不要禁止。”

    有一天，太祖退朝下来，坐在便殿中不高兴了很长时间。左右侍从问太祖为了什么事？太祖说：“你们认为当天子是件容易的事吗？我在早朝时乘一时高兴而错误地处理了一件事，因此不高兴。”汁京新建的宫殿落成，太祖来到正殿坐下，命令把殿门全部打开，对左右说：“这好比是我的内心，很少有不正的地方，人们都可以看见的。”

    吴越国王钱来朝廷，自宰相以下的文武官员都请求太祖留下钱而收取他的土地，太祖不听这种意见，放他回国。等到钱辞行的时候，太祖取来大臣们请求留下钱的几十件章疏，密封后交给他，告诉他在路上秘密观看。钱到途中启封阅读，都是要求太祖把自己留下而不要遣还吴越的奏章。他从这件事之后既感激又恐惧。江南平定，于是请求把国土归宋。南汉刘长在自己的国家里，喜好在酒中放毒药毒死臣下，不久归顺朝廷，跟着太祖来到讲武池，太祖倒了一杯酒赐给刘长，刘长环疑酒中有毒药，捧着杯子哭泣着说：“我犯的罪是在不赦之列的，陛下既然不以死罪对待我，我愿意做一名大宋的平民百姓，亲眼看看太平盛世，我不敢饮下这杯酒。”太祖笑着对他说：“我把自己的一颗赤诚之心放到别人的胸膛里，我怎么会这样做呢了立即拿过刚给刘长倒的酒自己喝了下去，另外倒了一杯酒赐给他。王彦升擅自杀死韩通，虽然参预辅佐太祖建立王朝，但终身没有得到大将的符节和斧锁。王全斌进人西川，贪婪放纵，屠杀降兵，虽然立有大功，也立即被贬官默责。

    皇宫中的苇帘，用青布包边；太祖经常穿的衣服，洗过多次还在穿。魏国长公主短袄上装饰着翠鸟的羽毛，太祖告诫她不要再用了，又教诲她说：“你生长在富贵之中，应当懂得珍惜福分。”看见孟爬用珠宝装饰的小便器具，就把它捣毁打碎，说：“你用七种宝石装饰便器，那么应该用什么器皿来盛放食物？你这样的所作所为，不亡国还等什么了太祖晚年喜好读书，曾经读 尚书的浇典、舜典，叹息说：“尧、舜处罚四个凶人，也仅仅把他们流放出去，为什么近代法网如此严密啊了对宰相说：“五代时期诸侯骄横，有违法杀人的人，朝廷也置之不问；人命至关重要，姑息纵容藩镇，应当是这样的吗？自现在开始各州判处犯人死刑的，要记录好案情上奏朝廷，交给刑部重新审查复核。”于是立为法令。

    乾德改年号，太祖事先告诉宰相说：“年号必须选择以前朝代没有使用过的文辞。”乾德三年，后蜀平定，后蜀宫女来到太祖内宫，太祖看到她们使用的铜镜背后铸有“乾德四年铸”这样的文字，把窦仪等人召来查问这件事。窦仪回答说：“这一定是前蜀的东西，前蜀皇帝曾经使用过这个年号。”太祖于是很高兴地说：“担任宰相的还应该是读书人。”自此以后十分器重读书人。

    太祖接受杜太后之命，把皇位传给太宗。太宗曾经病得很重，太祖前去看望他，亲自为太宗用艾草灼烧穴位，太宗感到疼痛，太祖也拿艾草烧灼自己的穴位。他经常对左右亲近大臣们说：“太宗龙行虎步，出生时有奇异的现象发生，以后一定成为太平天子，论福分我不及他。”

    评论说：过去唐尧、虞舜因为禅让，商汤、周武因为征伐，都面南背北而有天下。四位圣人之后，世道升降，否极泰来。正当百姓灾难困苦的时刻，皇天顾视而求的百姓主人，也仅要求他能救助这个世界而已。假如一定要求他具备四位圣人一样的才能，而后才把天下事务交给他处理，那么百姓盼望平定治理的日子，大概遥遥无期了。

    五代时期天下极为混乱，宋太祖从行伍起家，登上皇帝的宝座，推究他取得国家的根源，比晋、汉、周又难道有什么独一无二的条件吗？等到他发号施令，著名的藩镇大将，俯首听命，四方诸侯列国，依次削平，这不是人力容易做到的。建隆以来，解除藩镇兵权，用重法绳治贪官污吏，以堵塞混乱的根源；上自州郡长吏、下到令录、幕职官，亲自接见问对；专力农业，振兴学校，慎重刑罚、减轻赋敛，给全国休养生息，终于获得太平；治定功成之后，制礼作乐。太祖在位十七年时间，而把宋朝三百多年的基业，传给了子孙，世代有了常典法则。即使从三代以下，考评声教文明、典章制度之治，道德仁义之风，宋代和汉、唐相比，也没有什么可以逊让之处。鸣呼，创基业垂统绪的帝王，规模如宋太祖这样，也可以说影响很深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