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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有劳宝珠定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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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毒的心。”袁训嗓音黯然:“可舅父对我慈爱如亲父,舅父也上了年纪,舅母也深受教训,舅父再没有对她好过。给她一个儿子,都知道是酒醉后有的。数十年,舅父不进她的房,数十年,舅父一个人孤单,他内心苦楚,无处去说。”

    袁训苦恼:“父亲已逝,旧事我不想再提。但要我和舅母说话,我宁可去跳黄河。”

    “那就不说便是,我们孝敬舅父,不用孝敬舅母。”宝珠维护地道。

    袁训若有所思:“所以,母亲说宝珠是能干的,宝珠性子好,后天我们去舅父府上做客,如果遇到舅母出来,应酬她的事,就交给宝珠。”

    他柔声地道:“小宝,母亲说与舅母走动,或与舅母不走动这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吧。”怕宝珠还不能明白,袁训又道:“我和母亲都不干涉。”

    半晌,宝珠回过神。把袁训面颊一揪,就不肯答应。怕忠婆听到,宝珠放低嗓音,但是哇啦哇啦的,内心抗拒到不能。

    “上有母亲,又有夫君,什么时候轮到宝珠拿这主意?”

    “你能干呗。”袁训哄她。

    宝珠脸儿苦苦的:“可我也想跟在你们后面,母亲说走动,我没什么。母亲说不走动,我就不用理会。这事儿怎么能交给宝珠决定?”

    把袁训晃一晃。宝珠不无哀怨:“明天你去回母亲,说宝珠拿不好主意,宝珠笨得很。”

    “我们就要去舅父府上做客,舅母假如出来待客,我是不理她,母亲也不想说话,你不拿主意,你也别理她。”

    宝珠傻住眼;“她若是和我说话,我不理她?”她低低惊呼:“这事儿我干不出来,”对袁训更加的幽怨:“舅母能不出来吗?”

    “祖母也去,婶娘们也去,她真的不出来也就罢了。但她若出来,我们都不能看到她,祖母难道不奇怪吗?”

    宝珠双眸茫然:“是啊?又不犯着特意对祖母解释这事情,笑话倒不笑话,舅父面子上总不好看。”

    “所以这事情交给你,母亲也没说一定要你应酬她,你若不理,你就先去对祖母解释这事,”

    袁训说到这里,宝珠奋力打断:“不行!”

    她叫得太急,把袁训吓了一跳。

    宝珠自悔焦急,重新放松面容,默默想上一会儿,才不情愿的对袁训说出心里话。

    “我从小儿没有父母,祖母以前总是恨呀恨的,也不能亲近。我不能去说服祖母改变心思,只能想自己以后嫁的人家,是个和和气气的人家。托赖祖母心思改变,舅祖父和舅父作主,为我们成就亲事。”

    宝珠深情地望向袁训:“从我嫁给你,除去你从军那几天,再没有一天不好。姐姐们不明说对我说,也看得出来她们在想,宝珠怎么能过得这样好呢?又有祖母疼你像亲孙子,可怜她一生没有过自己的孩子。亲戚们全是夸赞的,奶妈和红花儿也说趁心。这样的好日子,我不能添上污点。”

    她咬住唇,凝视袁训:“我嫁的人家是最好的,也果然是最好的!”半点不如意的事也没有,就是有,宝珠也当它不存在过。

    袁训张开手臂,要把宝珠紧紧抱住时,宝珠又哀哀怜怜:“怎么能把主意给宝珠选呢?”又伤心起来。

    袁训忍无可忍,哈哈大笑起来。在这笑声中,天大的难事,也不会放在心上。于是,就只有一件难事出现。

    忠婆在外面低语:“小爷奶奶睡吧,这屋子浅,仔细吵到小姑娘。”

    ……

    第二天,宝珠不正视这件事也不行。安老太太让人把宝珠叫去,邵氏张氏都在这里。从京里带来的箱笼打开,在给辅国公夫人挑见面礼。

    老太太心满意足,自从她出京到了山西,自己揣摩着,没有一天不是更满意。

    “宝珠啊,你嫁的这样好,也是你的人好才是。”

    宝珠自然要道:“这是有祖母在,有舅祖父看着祖母,才有这样的好人家。”

    安老太太日子趁心,人更谦逊起来。像是过得趁心的人,都有几分谦逊。

    “这是你的福气,才有这样的好婆婆好丈夫。话又说回来,这样的好人家,我们也不能丢脸面。你是见过国公夫人的,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们听你的主意,好备礼物给她。”

    宝珠弱弱,这又是让宝珠拿主意?

    当家女主人,拿主意是她的本分才是。

    可宝珠如实地说:“没和舅母多说过话,她的喜好我却不知。”

    “那你说说见面时,她穿的是什么,戴的是什么,我大约能估摸出一些来。”安老太太是很想把国公夫人头一面就处好。

    宝珠心头叹气,先不说不想说母亲让算计的事,再就只看祖母不想丢母亲人的这情意,宝珠更不愿再提旧事。

    她就帮着选出几样,一定贵重,也一定精致,安老太太手面不可能比国公府大,但为了亲家和好孙婿,不敢怠慢他们亲戚。

    老太太就一个兄长,她一生深得南安侯照顾。由自己推亲家,又亲眼见到辅国公和袁夫人兄妹一样情深,不然这亲事可就出不来,两个手足情深的兄长,才结成宝珠和袁训的好亲事。老太太感激不尽,如果这是在京里,她可以把家底子掏出来送礼。

    宝珠不能扫她的兴,又不愿污自己家,一个字没提旧事。回来坐上半天,觉得这事情也是的,只有宝珠能应酬。

    这里的人中,只有她是和辅国公夫人说过话,又送东送西的来往过。她对这件事,这就无可推托,当晚对袁训道:“没办法,只有我和她应酬吧。”

    不然还能找出来谁呢?

    袁训打了一躬:“有劳宝珠。”

    ……

    亲戚们会面这事情,第一要圆满,第二要圆满,第三也要圆满。亲切融洽的会谈,都在圆满当中。

    袁夫人是亲切的人,也是高傲的人。她不愿记恨辅国公夫人,是她为自己成就姻缘。不然让袁夫人自己选亲事,只会把王公孙子选到眼睛花,轮不到城外小镇上杂货店的小东家。

    没有辅国公夫人,终袁氏夫妻一生,也没有碰面机会。

    这是她不恨的理由,也充分说明,袁夫人是个记得住别人好的人。

    但她也不愿意理会辅国公夫人,自然也有理由。孟母曾为儿子念书而三迁,怕邻居们影响到儿子,不能给儿子好的学习环境。

    袁夫人与辅国公夫人之间,虽然不是为念书,但为居家过日子,谁又愿意来往走动的人心思歹毒,没事儿就让她算计一下。

    因祸而得情深丈夫,那是袁夫人情深一片,不曾动摇,又是她为人的好处,不是辅国公夫人做这事的本心正确。

    这是她不愿意与国公夫人走动的理由,当时她心肠如毒蛇一般,谁愿意和豺狼虎豹常相交往?

    人的一生都有机会,也大多的人做过不能挽回的错事,或大错或小错。而辅国公夫人后来深受公婆丈夫的不屑,她有所改变,但也不是袁夫人能体谅她的理由。

    所以这个难题,袁夫人交给亲切柔和的宝珠去决定,她有宝珠这样的媳妇,又算一件福气事情。

    和袁夫人相比,辅国公夫人就没有这福气。

    同样的一个夜晚,宝珠想通唯有她自己能让明天的宴客圆满这个钟点儿上,辅国公夫人在房中团团乱转。

    龙怀城走进来,就看到母亲衣裙纷飞的在房中打圈圈。她从真红雕牡丹百花的榻上走到黑漆嵌玉的高几旁,是神色惶然的;再从黑漆嵌玉的高几走到长条几旁,又是惶然如即刻地陷天塌。

    “出了什么事?”龙怀城上前去强扯住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泫然泣下:“老八,你父亲让人告诉我,明天去见客人。”她太过惊慌,把明天要来的人告诉龙怀城:“有你姑母一家,还有她的亲家三位女眷,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龙怀城心酸上来,把母亲半搂半抱送回榻上,还不敢放她的手,母子手握住手,龙怀城柔声道:“我已知道,正为母亲喜欢,”他也想落泪了:“从我长这么大,您总算可以招待客人,这不是很好,这说明父亲有转变。”

    在这里龙怀城茫然,不仅是父亲一个人有转变,就是龙八公子自己也一样有转变。没有征兆的,他脑海中显示出袁训刚回大同,那天晚上龙大起了杀人的心,让袁训所伤后,龙八公子赶到,也有想拿下袁训的心。

    这种心,与当时的那种心,截然相反,让龙怀城屡次回想,屡次震惊。一个人的心,怎么可以滑到至左,又偏到极右?

    他不能解释,自己也无法弄清自己的改变,龙怀城唯有陪着母亲悲酸不已:“这不是很好,”他低低的喃喃,已经不是在说辅国公的改变很好,而是说他自己。

    “可我,我不……。”辅国公夫人艰难地才表达清楚自己意思:“多年没再见到你姑母。”从袁夫人龙婉秀对父母提出亲事,辅国公就要休妻,把妻子撵出正房,接下来辅国公府过的就是两边日子。

    一边是龙婉秀坚决要嫁,一边是辅国公和前辅国公夫妻对辅国公夫人恨之入骨。

    她从此再没有正面见过小姑子,家宴祭祖都全是姨娘陪伴,直到龙八公子这意外出生,才稍稍有所改变。

    和南安侯夫人相比,辅国公夫人再没有人跟着助长她,她没有什么太妃为倚仗,辅国公府因此和项城郡王府撕破脸面,后面的十数年里,后项城郡王一直放弃她,家人的抛弃,是比丈夫的情绝还要深的教训吧?

    一个有人助长,一个没有人助长,究其原因,不过如此。

    很多年没有见过的人,又是辅国公夫人很多年都在心底的人。要说她不想招待客人,那是假的。可这一天到来时,辅国公夫人乱了手脚。

    龙怀城竭力地安慰母亲:“您不去不行,您去也是给姑母长面子。明天来的不仅仅是姑母一家,有姑母的亲家不是,您不出面,亲家看上去像姑母在这个家里不好,”

    “说我病了吧?”辅国公夫人道。

    “那亲家明天还得探望您,人家是来做客的,不是来探病的。先不说忽然生病,让亲家不悦。就是真的您病了,为姑母,父亲和姑母兄妹情深,您为父亲,就病也得起来。不然父亲和姑母的面子往哪里摆?”

    辅国公夫人以袖掩面:“别人看出来我们不好怎么办?”

    “姑嫂不和,家家都有。再不好,有客人到来,表面上好的,这就不错。”龙怀城百般的劝说,最后把宝珠也扯进来:“明天弟妹也在,弟妹和您亲近,您就和她说话,再招待亲家老太太便是。”

    要说龙怀城说的这些话,没有一句是巧言令色,全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中道理,没有人在一生中,敢说自己没用过。对家人对亲戚对朋友对配偶,都是一样。

    在一生中。

    此时还年少轻狂的走开。

    以后也一样能用过。

    最后让辅国公夫人安定下来的,是有宝珠在。她想想这就能有依靠:“也是,还有你弟妹在呢。”

    见过的宝珠,从来不是刻薄人。

    国公夫人静下来,就开始准备菜单,又备见面礼。一一写好后,龙怀城送出去给辅国公看。辅国公无话,没有褒贬,这就足够国公夫人欣喜,说明至少没错,这就准备起来。

    她花心思的时候,姨娘们在房中也各自心思。

    老二的母亲宫姨娘问儿子:“明天有客人?”

    “有啊。”宫姨娘进来时,龙怀武正闷闷坐着,也就闷闷回话。

    宫姨娘没注意他,自己纳闷:“没有人来告诉我啊?”

    龙怀武吃惊抬头:“告诉您做什么?”

    “我不去陪,难道让凌姨娘去陪?”宫姨娘鄙夷:“她最近越来越疯颠模样,每天把老大媳妇骂上好几回,可怜老大媳妇真是可怜。”

    她用上两个可怜,像这样才能把文大奶奶谢氏的境遇表现明白。

    龙怀武才不管龙大的房中事,淡漠地道:“这与我们没关系。”

    “那明天请客,也与我们没关系?我都听说,是你姑母和她的亲家过来是吗?”

    龙怀武再淡淡:“母亲,这与你没有关系。”

    宫姨娘负气地道:“不让我去,明天谁招待女眷?有沙姨娘去,自然就要叫上我,我刚才问过她,也没人告诉她。好笑,鲍姨娘她们能上台盘?”宫姨娘展展袖子,自然还是我才能见客人。

    “我说了,明天您房里呆着。”龙怀武再道。

    “你这不省心的孩子!我想让你现在去问你父亲,是不是他见到姑奶奶要回来,乐得想不到这一点上。你父亲亲自招待姑奶奶合适,那亲家呢?他也自己招待女眷?你去问问他,也许他忘记不一定。”

    龙怀武无奈,略提嗓音:“我说!您明天房里呆着。”见母亲怔怔,龙二将军提醒她:“姑母一家明天全到,弟妹也在。”

    宫姨娘稍有吃惊:“对啊,她也在!”宫姨娘不由自主面色难看:“我明天就偏穿个大红给她看看,当着你父亲的面,看她这晚辈敢上天?”

    一盆凉水浇她头上。她的儿子阴沉沉道:“您还是别碰这钉子,她才生过孩子,现在是宝贝一样。明天再当众把您教训,我的脸面可就没了。”

    摆摆手:“听我的,明天您别出去,还有,别管父亲让谁招待,哪怕让扫地婆子待客呢,与您无关。”

    宫姨娘也是聪明人,这就听出话外之音:“您的意思是,让她?”

    “是,我才收到消息,父亲让人往老八房里送的话,明天是国公夫人待客。”龙怀武静静。

    “哈哈哈……。”宫姨娘大笑不止,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龙怀武见母亲不信,还坐在自己房里不走,他一言不发走出去,你不走我走。在门外交待自己妻子:“去劝母亲,明天少出去丢人吧。”

    二奶奶为难:“母亲说一不二,我怎么能劝得住她?”

    “那你就说,我的话,我现在不是小弟对手,明天打起来我不上去。”

    “怎么会打起来?”二奶奶也觉得可笑:“不是来做客的?”

    “明天弟妹再说那一通话,母亲能答应?她不答应就要吵,吵完了不就打,你先告诉她,弟妹那嘴皮子,我吵不过她。打架,我输给小弟,明天她出去,我就不去。”

    说完走开,一个人去梅花深处赏雪去了。

    不但宫姨娘是这样,所有姨娘们全是这样。凌姨娘是最不服气的那一个,坐在房中冷笑叉腰:“我不信,我就偏去!”吩咐丫头:“把我大红百蝶穿花的衣裳收拾出来,我明天就穿那个。”

    谢氏低头冷笑,同时心中安慰,你明天再碰个钉子也挺好,让我看看笑话。

    房外走来辅国公的丫头,含笑道:“国公吩咐,明儿有客,老姑奶奶归宁,还有袁家小爷奶奶,新得的大姑娘。另有她的亲家老太太并两个媳妇,让大奶奶收拾好衣裳,明儿去帮忙招待客人。”

    谢氏忙站起答应。见丫头说过就要走,凌姨娘大喝一声:“站住!”丫头回身陪笑:“姨娘要说什么?”

    “你这作死的丫头,眼睛里没有我不成,你只对大奶奶说话,我呢?”凌姨娘大骂。

    辅国公府里呢,是姨娘与姨娘互相不服,都有儿子谁怕谁?各房丫头也互相不服。犹其姨娘太多,没有最得宠的,也没有最不得宠的,贴身侍候国公的人,是不怕她们的。

    丫头闻言,并不还嘴,但也不惊惧,直接回道:“国公只让我来告诉大奶奶,没提姨娘一个字儿。姨娘有气,请对国公说去!”

    一昂脖子走了。

    把凌姨娘气了个倒仰,见到谢氏在一旁暗笑,又把谢氏骂上一顿。谢氏装没听到,晚上在自己房里睡下还是乐的。

    ……

    第二天,辅国公府装扮一新,褥设芙蓉。袁家离大同城不近,又有女眷们不能行得快,近中午时,袁夫人一行才到门外。

    大雪下上一夜,厚约半尺。车轮格叽格叽地停下,老太太就往外面看。老了老了和小孩子一样,对做客兴趣浓厚。

    见国公府正门全开,这是招待贵客的级别。老太太先乐得说声:“好。”本来想把大门细细的观摩一番,却让过来的人晃动眼前,就先看人。

    辅国公是在京里会过一面,老太太认得他。见一年不见,国公脸面儿还好,胡须一般的精神,黑绸子间白花般的飘在身前。

    满面笑容,在胡子上方,是件崭新的衣裳,以示对客人敬重,快步走来,也足见心情之殷切。

    “好。”老太太又说出第二个好字,再去看跟着国公出来的人。

    龙家有八虎,老太太今天头一回见。见八位公子皆长身英武,在古代儿子就是资本,让膝下无子的老太太好生羡慕过,眼神儿就放到女眷们身上。

    辅国公都出迎到台阶下面,国公夫人更不敢怠慢。国公父子们一动步,她带着身后的八个媳妇也往车前来。

    她的心是怯懦的,几十年的教训,把她曾飞扬跋扈挤成玻璃心,步子也跟着软弱无力,看上去拖泥带水,难免会让人怀疑她不想出来招待。

    幸好龙怀城早就想到,让妻子田氏扶母亲要快步,走得欢快,如见至交的才好。如果不是怕失仪,老八可能会让母亲倒履相迎,学曹阿瞒迎谋士许攸那种。

    安老太太满意了,表面上看着,他们很有诚意。又说出第三个:“好。”这就下车。

    国公夫人是这里最慌乱的人,国公兄妹是这里最欣喜相见的人,宝珠就成今天最忙碌的人。她下车以后,打量下场面,迎上去和国公夫人等见过礼,就对八奶奶田氏使个眼色,低声道:“你去陪我母亲。”

    宝珠则迎上国公夫人。

    田氏顿时明白,对宝珠又敬又佩过后,上前去搀扶袁夫人。袁夫人对她自不拒绝,款款的把一只手扶住她,由田氏扶住。

    宝珠扶上国公夫人,主要是怕她今天失态,让老祖母怀疑。而国公夫人呢,一生受教训,却是久受闺训的人,接人待物是学过的。

    她也和宝珠一样,见女眷们下车,审视过,匆忙的对袁夫人远远的行个礼,袁夫人对她也欠欠身子,都远得不能再远,但至少不夹生后,国公夫人就去陪老太太。

    宝珠扶上她时,国公夫人搀扶上安老太。诰命夫人的礼遇,让安老太太乐得险些忘乎所以,没口子道:“这可使不得,”已和国公夫人往里面走。

    她的左边,是国公夫人,国公夫人肩下是宝珠。

    右边,是邵氏张氏紧跟住婆婆,看上去热热闹闹,亲亲热热的往府中而去。

    龙家老八暗松口气,见宝珠无意中瞥来,飞快对宝珠轻下一礼,惹得宝珠一笑,扭头不再看他,怕这位表兄又要行礼。

    后面是袁夫人和田氏,又有谢氏等媳妇们相陪着,也是花团锦簇般进去。加寿由忠婆抱着,忠婆得意非凡,似抱龙驹子一般,走在让家人簇拥之中。

    辅国公见到也就放心,从容请老侯进去,袁训和表兄们也能闲谈几句,踱步而进。

    第一个照面像是很容易,辅国公夫人也好,袁夫人也好,都算满意。

    正厅上安坐,辅国公要看加寿,袁夫人也同时道:“把孩子们带来给我和老太太见见。”几个媳妇都应声说是,正要走时,宝珠笑容可掬走出来。

    她一出来,视线难免全看过来。宝珠往上面,对辅国公夫妻行了个礼,陪笑道:“舅父舅母请听我说,大冷天的,请出小公子小姑娘们见见也罢,姨娘们就不敢再劳动。”

    袁夫人忍住笑,辅国公夫人长长的在心里出气,又对着宝珠湿了眼眶。外甥媳妇是怕国公犯糊涂,才出来说这句话。

    宝珠为了接下来是圆满的,就要出来敲打舅父这句话。

    要知道姨娘们以前的不守规矩,全与舅父不理睬有关。

    袁训拿额头在拳头抵几下,就便窃笑。龙怀城也和他一样,低下头装抚额头,也暗暗好笑,又暗暗称赞。

    弟妹不但聪明,而且有胆量,而且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这算是敢担当。

    这厅上人人清楚,只有老太太婆媳三个人是奇怪的。邵氏张氏只觉得宝珠说话不对,你是晚辈,又是客人,怎么就敢出来把长辈的房里人拿出来说话?

    老太太年纪高见识足,就知道有了缘故,把疑惑暗放心头。

    辅国公估计也是想笑的,好在他正在待客,本就有笑容,这就更一笑,道:“外甥媳妇说得有理。”

    对八个正要回房的媳妇们吩咐:“只把孩子们带来。”

    八个媳妇走出来,不管平时好与不好,全相视一笑。都是一个意思,这位表公子奶奶又站出来了,但她们心中各各称意。

    八个奶奶全是好人家女儿,以姨娘为母亲,她们也并不认可。不过这府里全这样,大家全混着称呼。

    文大奶奶谢氏,雀跃地往房里去。一进院门,她愣上一下,见到辅国公的侍候人,在这里站着几个。

    再听听房中凌姨娘正在怒骂:“不长眼的王八淫妇,你敢拦我?你凭什么不让我出门!”另一个声音慢条斯理的回答:“姨娘省省嗓子吧,这是国公的吩咐。今天有客上门,国公想是怕客人惊到姨娘,也是有的吧?”

    谢氏忍了好几忍,才把笑忍下去。

    说什么客人惊到姨娘,是怕姨娘吓到客人吧?

    谢氏走进房,见不但凌姨娘披头散发,大红衣裳在脚底下踩着,就是二姑娘龙素娟,也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不让母亲去也就罢了,为什么也不让我去?”

    房中安坐的妈妈,是辅国公的奶妈。老奶妈近六十岁,还是嗓门儿清楚。

    “这个么,也许是客人也吓到二姑娘吧?”老奶妈笑得不能自己,不让你们去,难道还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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