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脚蛮婆,一时倒瞧不出来。”
饭毕,两个青年苗女又笑嘻嘻的进来,清理桌面,搬出食具,在各人面前,献上一杯碧绿的筠心松子茶——据说是用嫩竹抽芽和竹心和松子煎的,别具清香。老苗子又掇进一具小小的石鼎,搁在屋角上;鼎内香烟袅袅,满室幽罄,好象焚着沉、檀一类的异香。据说这种香末,可以驱除蚊蝇一类的小虫,诸事周备,才躬身而退。
罗幽兰伸手把矮桌上油灯里的灯草拨了一拨,火苗燃高了一点,向沐天澜笑道:“今天我们会巧遇父亲,又会在这种地方作客;也不知这儿是什么所在,罗刹姊姊又不知安排着什么惊人诡计,一切一切我觉得仿佛在家里做梦一般。”
沐天澜笑道:“谁说不是?但是我觉得此刻这种境界非常有趣,更难得是出于意外的见着岳父。现在我们且听岳父说明其中情由。”
桑苧翁叹了口气道:“人生本来是梦境,能够明白一切都是梦幻,才能由悟证慧,怡情物外。我从前听到你们说起罗刹夫人种种奇特诡秘的举动,无非以为一个身世古怪、性情怪僻的女子罢了。不意在此巧遇,和她面谈以后,冷眼看她一举一动,谲不失正,智不悖理,依然是个性情中人。不过她智慧绝人,事事抱着玩世不恭的态度,处处以游戏手段,却又办得严丝密缝,无懈可击。确是个绝世无双的奇女子!
如果照人生梦境一句话来讲,她倒是个勘破梦境,而又善于制造趣梦的人。”
罗幽兰忍不住笑道:“父亲,且不谈梦。父亲和她怎会巧遇?她又上哪儿去了?把我们搁在此地,是什么主意?还有。”
桑苧翁一捋胸前银髯,呵呵笑道:“用不着再来个还有,且听我说。我先得向你们讲一段苗族的神话,而且是一件确实有据的神话”
两人一愣,正事不说,先来一段苗族神话,这是什么意思?
桑苧翁一看两人神色,便明白他们意思,微笑道:“从前罗刹大王两夫妻,没有归隐罗刹峪以前,纵横江湖。为什么要用罗刹大王的绰号?人已死去,无从查考。后来他们女儿,便是现在的罗刹夫人,她这个绰号无非是袭用她母亲名号而已,这是我们知道的。”
说到这儿,他向罗幽兰一指道:“便是你,从前也称女罗刹,这是当年九子鬼母误把你当作罗刹大王夫妻的女儿,才有此绰号,这也是我们知道的。但是罗刹夫人和你有这‘罗刹’两字的绰号,无非张冠李戴,阴错阳差,并无多大意义存乎其间。哪知道现在滇西真个有货真价实的罗刹出现了,而且也是一个古怪的女子。这位罗刹是这次榴花寨苗匪作乱的中心人物,也是蒙化、淋渡两处失陷的主要人物;而且这人关系着整个滇西的安危。你们和罗刹夫人这次滇西之行,整个枢纽也便在这位罗刹身上。因此你们的罗刹姊姊兴趣勃发,仗着她本领才智,要在那位罗刹身上施展奇谋,一决雌雄了。”
桑苧翁这一番话,沐天澜、罗幽兰两人,听得目瞪口呆,做声不得。暗想世间真无奇不有,滇南一个罗刹夫人,费了多大精神,才弄到一起;不想滇西又出现了一位罗刹,而且掌握着整个滇西的安危。
罗幽兰一听这位罗刹,也是个女子,更多了一层疑虑。她想起罗刹夫人曾对沐天澜说过:“将来再有个罗刹夫人出来,大约你是多多益善的。”
万想不到一句戏话,似乎变成预兆。现在只希望这位罗刹,是飞马寨胭脂虎一类的蛮婆,免得我们这位美男子,又生出无穷风波。
桑苧翁在面上看他们两人惊疑不定,罗幽兰更是柳眉紧蹙,神包迷惘,低着头不知盘算什么。不禁哈哈笑道:“你们且慢猜疑,刚才我不是要对你们讲一段苗族神话么?这段神话,便和这个罗刹有关,你们且听我从头说来。”
桑苧翁喝了口筠心松子茶,缓缓说道:“我在金驼寨离开你们,便想一游点苍山洱海之胜;遂从哀牢山这条路到滇西去,顺便在哀牢山中,去看望滇南大侠葛乾荪。不想老葛远游未归,从人们口中,又得知榴花寨沙定筹作乱消息,蒙化、弥渡已经失陷;想从蒙化到大理尹要穿过苗匪蠢动的境内。
我不愿自找麻烦,经人指点,从便道绕过蒙化。进了大理城,在城内耽搁了一天,凑巧碰着方外老友云溪上人;立谈之下,才知这位老友近年卓锡龙溪,做了摩诃寺的方丈。这龙溪正是点苍山名胜十九峰十八溪之一,便和他出了大理西城,步入逶迤七十余里的点苍山。从此我便做了龙溪摩诃寺的上客,云溪上人终日陪着我畅游点苍山内各处胜境。
有一天,我们去玩十九峰之一的莲花峰。看到峰腰一片苍翠之中,露出长长的一段红墙;墙内飞阁流丹,鸱吻高耸。我问云溪上人墙内是何古刹,他说:‘这是很有来历的罗刹阁。’(‘罗刹阁’现在尚存,为名胜之一),我一听罗刹阁的名字,便想起了罗刹夫人和幽兰从前的匪号,想不到此处建着罗刹阁。好奇之心引着我到了罗刹阁内,阁上塑的是观音大士像。我早知云溪上人博学强记,深通内典,便向他问道:‘罗刹二字,究作什么解释?这儿明明是观音阁,怎又称做罗刹阁呢?’
他说:‘罗刹二字是梵语,其义为食人暴恶之邪龙。但是我游过身毒,罗刹又是印度古民族的名称;这罗刹阁的罗刹,却是一条邪龙。因为这条邪龙就是经观音大士收服的,而且禁闭邪龙之处,便是罗刹阁地基的大石下面,所以阁上建立一尊观音大像以镇之。这段收服邪龙的故事很有趣味,载入大理府志。你要明白这段故事的详情,我们多走五六里路到圣源寺去,向寺内借本“白国因由”一看,便知道了。’
我问:‘“白国因由”是什么书,书名多古怪。’云溪上人笑道:‘不必多问,看到“白国因由”会对你说的。你看过这本书以后,我还要对你讲一段最近罗刹二次出世的奇闻哩。’于是我们专程赶到圣望寺,云溪上人说明来意,由寺内方丈十分郑重的拿出薄薄一本黄缎锦装、殊丝栏格的手写本来。金笺签条上,写着‘白国因由’,旁边还有细字注着梵音汉译,一名‘白古记’。翻开一瞧,里面写着的大意,我还记得,大概是这样的:
大理古时是泽国,洪水浸到山腰;后来洪水下落,显出一片坝子。在隋末唐初的时候,为罗刹所据,罗刹译言邪龙,喜食人肉,百姓受害不堪。贞观三年,观音大士西来,化一梵僧,故意向罗刹募化一块地方结茅静修。这块地方,只要袈裟一展、犬跳四步那么大就够了。罗刹许之,不料梵僧的袈裟一铺,覆满苍洱之境,白犬四跳,占尽两关之地。
罗刹后悔,一看云端里天龙八部,拥护鉴证,无可奈何,乃向梵僧说:‘我土地人民都属你管了,我眷属子孙没地方住,怎么好呢?’梵僧说:‘好办!’于是在上阳溪涧洞内,幻化出金楼宝殿种种具备;罗刹大喜,尽室迁移进洞。梵僧即显神通,以大石铁汁封塞洞门,于是罗刹之患始绝。观音化梵僧降罗刹之后,授记‘细孥罗’为大理国王,故后人传说,‘细孥罗为白国始祖’。(这段神话,直到现在还刻在圣源寺大殿内二十张屏门上。)
我看了这段罗刹的故事,才明白‘罗刹’二字的出处。我想起从前罗刹大王夫妇的名头,大约江湖上,把他们夫妇当作邪龙恶煞一般,才得这样的绰号。在罗刹夫妇本身,也和你们一般,未必知道这个绰号的出处罢了。
那时我和云溪上人同到龙溪摩诃寺,他说:‘你游了罗刹阁,看了圣源寺的“白国因由”知道了大理的地面,最初还是属于罗刹统治的。因为古时有这一段神话,现在竟有聪明的人利用这段神话,在大理城内故意放谣言,说是罗刹阁下面,被观音大士禁闭的罗刹修行圆满,二次出世。而且观音大士慧眼看出大理百姓要受瘟疫刀兵之灾;只有二次出世的罗刹,才能挽救这场浩劫。’
这篇鬼话,沸沸扬扬,越传越广,越信越真。不久便传说二次出世的罗刹,化身一个美貌的女尼,智慧绝世,武功惊人,已被石母山榴花寨土司沙定筹迎入寨内,百般供养;四近苗族,奉若神明。这个消息传出没多久,榴花寨土司沙定筹,果然率领悍匪,袭了蒙化、弥渡,不日便要攻取大理。现在大理城内人心惶惶,四门紧闭;官府虽然极力布置防守之策,但是人心摇动。省城救兵,一时难以飞越,也许那段鬼话,真个要应验了。”
桑苧翁顿了顿,继道:“我一听到榴花寨作乱的真相,大理危在旦夕,不由我不惦记着你们两人,是否已回沐府?省城如出兵剿匪,沐府定然难以置身事外;同时那个假托罗刹再世的女尼,究竟是何人物?想探他一个明白,再赴昆明去会你们,我便辞了云溪上人,扮作走江湖、卖野药的游方老道,离了大理,向石母山榴花寨这条路上走去。因为这条大路上,苗匪充斥,行旅裹足;我也想避免无谓的纠纷,遂捡着小路僻境,踽踽独行。不想走迷了路,绕过了榴花寨,走进了这儿的龙畔图山。这座山占地甚广,群峰起伏,人烟稀少;无法探明路境,只在高处远远看到了南涧镇。姑且走下山来,寻到镇上,再作道理。
到了南涧镇口,一看有官兵驻扎要口,不准百姓出入,便未进镇去。翻着山头,抄出军营把守之处,走近了峰脚,一条曲折溪涧的边上;溪涧那面便是南涧镇。正想渡涧进镇,忽听得对岗一阵鼓噪,从镇内一排矫屋后面,闪出一个年老的苗人和一个年轻苗女,身上背着竹筐,没命似的跳入溪内。
溪身七八丈开阔,水又流得急;老苗子和青年苗女水性很好,头上还顶着竹筐子,半踹半泅的乱流而渡。刚到溪心,镇上追出二三十个扬刀舞枪的官兵,嘴上喊着捉奸细;赶到溪岸,便一个个跳入溪内,来捉一老一小。老苗子和年轻苗女吓得丢掉了头顶上竹筐,手脚用力,箭一般泅到对岸,跳上岸拔脚便跑。那时我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隐身远处,且看这事如何结果。
一看一老一小已经逃上岸来,可是溪内追的二三十个官兵,依然不舍,已有十几个官兵追踪上岸,分作三面,飞一般向一老一小包围上去。一老一小飞逃了一程路,快要逃进一片密层层的松林;老苗子后面的苗女,不知怎样一失神,一声惊叫跌在地上。老苗子一回头,慌不及回身来扶苗女;略微一停步,几个官兵,已抢入松林,挡住去路。后面追的人,也一齐赶到,刀枪乱晃,把一老一小围在核心了。
一老一小正在性命危急当口,猛听得松林深处,起了动人心魄的厉吼。实大声宏,音带凄厉!吼声起处,松林内窜出两个遍身金毛、体似巨灵的大怪物,舞着四条长臂向一群官兵冲去。官兵一见这两个怪物,吓得发声喊,拔脚便逃,枪刀弄了一地。那老苗子和青年苗女,惊上加惊,已吓得跌倒地上,腿软如泥。可怪这两个大怪物,望着一般官兵后影,咧着巨嘴磔磔怪笑,并不追赶;却把跌倒地上的一老一小捞起来,一人一个夹在肋下,转身便走。
我看得这两个怪物举动奇怪,好象存心来救一老一小似的。蓦地想起金驼寨讲说罗刹夫人养着的人猿,便是这般模样;这儿怎的也有这般怪物?倒要探他一探,看这两个怪物把一老一小救到什么地方去。那时一般官军已没命的逃过溪去,我便瞄着两个怪物影子追踪。说也惭愧,那两个怪物的脚程太快了。一纵身,便十几丈出去;连蹦带跳,简直象飞一般。多好的轻功,也要望尘莫及。因为人类决没有这样的长力,怪物更不必择路而行,走的尽是荒岩怪壑。我追了几程,便失了怪物踪影,连自己的路境都迷失了。
我正在停步辨别方向,忽听得身后娇滴滴的喊道:‘老前辈游兴不浅。’我吃了一惊!回头瞧见一个异样英秀女子,一身雅洁的普通苗妇装束,赤手空拳,亭亭玉立,我竟会不觉得她怎样到了我身后。这手轻功,实非常人所及。她不等我张嘴,立时躬身施礼,自报脚色,对我说道:‘晚辈已和沐二公子罗家妹子结为同心之友。在金驼寨,暗中也曾拜识前辈道范,故而一见认识。不想此地巧遇,实在欣幸之至。’
她这样一说,我立时明白是罗刹夫人了。我说:‘姑娘武功才识,小女小婿一再谈及,不想在此幸会。刚才人猿救了两个苗人,定是姑娘指使的了。’罗刹夫人点着头笑道:‘此地非谈话之所,晚辈斗胆,想请老前辈同往不远一个地方,以便求教。’我笑道:‘老朽孑然一身,毫无牵挂,而且也想和姑娘一谈,我们就此同行好了。’
于是罗刹夫人领我到刚才你们休息的山谷内,这是昨天下午的事。那时谷内潭边的茅篷,尚未搭就,我和罗刹夫人到了潭边,人猿已把老苗子同年轻苗女,放在潭边的草地上。可是这一老一小,认为身落怪物之手,吓得魂灵出窍,父女紧抱,缩成一堆。旁边兀自站着巨灵神一般的人猿,而且不止两个,还有两个,肩上抬着一乘竹兜子,也远远立着。
罗刹夫人一到,向人猿们呼喝了几句,大约是猿语,四个人猿,便远远退入松林隐藏起来。
人猿退去,我们两人便向老苗子和年轻苗女抚慰,问他们家在何处?怎会到南涧镇去被官军追赶,认作奸细?苗人原多迷信,他们亲眼看见罗刹夫人呼叱怪物,如驱牛羊,当作活菩萨看待,一老一小朝我们不住的礼拜起来。罗刹夫人止住他们礼拜,好言慰问。
老苗子说得一口很好的汉语,遂说他们村子离此不远;因为地僻境险,外人轻易不到,村民也不愿和外人来往。只有老苗子是个村长,又懂得汉语;凡是村内需要与外交易的东西,均由村长带着一个副手到南涧镇去交换应用东西。因为不常赴镇交易,不知近日镇上商民停市,驻扎了官军,老苗子照常拿着两筐本村编织的物件,还带了他长女,跋山涉水,贸贸然进了南涧镇。不料一般官军,瞧见他女儿长得俏丽甜净,以为一老一小两个苗人可以欺侮,便带着兵刃蜂拥而上。老苗子一看情形不对,领着女儿没命的逃出村来。
他说完原因以后,跪求我们到他村里去,口口声声说:‘倘蒙女菩萨和老神仙降临村中,便是降福全村,百世蒙庥。’罗刹夫人微一思索,对我说道:‘有这个去处,我们正用得着。
老前辈大约还不知道,沐二公子和令媛已与晚辈约定南涧相会,不久便到。现在南涧商民逃避一空,市店全无,我们没法存身,不如把他们也引到村内,到是极妙藏身之处。这事还得晚辈布置一下,现在请老前辈暂在这儿伴着这一老一小,晚辈去去便来。’说罢,嘬口长啸。四个人猿立时从林内飞跃而出,罗刹夫人坐上竹兜子,两个人猿抬着竹兜子,两个人猿跟在轿后,飞一般向来路驰去,眨眨眼便走出老远。
我亲眼见着这位罗刹夫人的举动,也不禁暗暗称奇;而且从她口中,得知你们也要到此。虽然她没有说明你们前来的情由,我也可以推测个大概来了。不到顿饭时光,两个人猿抬着罗刹夫人回来,后面两头人猿,还扛着许多竹竿松枝。据她说,你们已和她定下相会暗记,只要在你们必经之路留下暗记,便可引入谷来。她又命四头人猿搭盖一座茅棚,聚起山石堆个烟墩。人猿奉命唯谨,立时分头工作起来,手脚并用,灵活的和人一般。一老一小的苗人,一旁瞧得惊奇不止,一发把罗刹夫人,当作活菩萨了。
我问罗刹夫人:‘既有苗村这个去处,这谷内茅棚烟墩,作何用处?’她说茅棚是四头人猿的宿处,免得带到村内吓死人,烟墩也是引领你们到此用的。诸事停当,她又向四头人猿吩咐了一阵,才命老苗子父女领路,到了这小桃源般的苗村。罗刹夫人看得这所苗村,幽僻洁净,苗民温良,非常乐意,便在这村长老苗子家中,暂时受他们仙佛一般供养。
这是昨天的事,和你们到此,只差了一天。昨天晚上,我们长谈之下,她说出你们和她约会此地的内情,我也向她说明,我在点苍山看到‘白国因由’一段罗刹神话,和榴花寨内供养的女尼,以罗刹二次出世的鬼话,意图淆惑人心,占据大理,称霸滇西。本想暗探榴花寨的女尼是何人物,不料走迷了路;遂将错就错,想到南涧镇,再作道理,不意倒彼此巧遇了。
她听了我这段话,神采飞扬,兴趣勃发。看她默默盘算了一回,对我笑道:‘这一来,晚辈和令媛的罗刹名号,万要不得了,让榴花寨那位雄心勃勃的尼姑,独家专有好了。刚才老前辈讲的一段罗刹神话,非常有趣。那女尼以二次出世的罗刹自居,晚辈却要以观音大士化身标榜,和那女尼开个玩笑。最有趣是令媛一到,三位罗刹会滇西;后人如果把这段故事加以神化,定比“白国因由”一段故事还热闹。今晚我们休息一夜,明天请老前辈在此,等候令媛令婿到来。晚辈先到榴花寨去,暗地探个明白,等晚辈回来,大家再作计议。’第二天起来,便不见她的踪影,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走的。她有飞行绝迹的人猿抬着走,当然履险如夷。我们现在只有等她回来,看事论事,再定办法罢。”
桑苧翁这样讲明了先后经过,沐天澜、罗幽兰才明白了一切情形。三人又谈了一阵,才分头安息,静候明天罗刹夫人到来,再作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