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麟对这叁人,虽然并不认识,但是他却感激他们的相助之德,正想告诉他们,那车乃是空车里,面并没有人载着。
可是吕麟话未出口,突然看到车一掀,一个人从车中,跃了下来!
吕麟心中,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因为,他离开那辆车子,并没有多久。
那辆车子会被人赶了来追自己,已然是怪事,而车厢中居然又跃出了人来,不知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来到的?只见那自车厢中跃出来的人,是管家打扮,神气甚是雍容,也生得五官端正,和那赶车人的一张死脸子,完全不同。
他一出来之后,便向叁人行了一礼,道:“小可齐福。不知叁位欲见我主人作甚?”
那正中的一个问道:“我们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齐福一笑,道:“愿闻其详。”
那叁人面上皆有怒色,正中的一个厉声道:“你既然敢驾了这辆车子,到处生事,谅必你家主人,也有些来历,怎么连我们都不认识?”
吕麟初不知那叁人为何突然发怒,听了这两句话,心中才始恍然,暗忖敢情那叁人自负名头,甚是响亮,那齐福却不知道,所以他们叁人,才自心中有气,想到这里,也又向叁人仔细打量了一下,心中猛地一动,暗忖这叁人,难道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武当叁剑?
武当派高手如云,但是却武功较高,名头响亮的,当推这叁个人,因为他们一出手,照例便是叁柄长剑,一齐发动。
而他们所栋的天地人叁才剑法,也确是武学中冠绝一时的绝学。
只听得齐福又是一笑,道:“在下一向只跟着家主人四处奔波,对于武林中成名人物,确是不甚知晓,叁位尚请原谅。”
这叁人满面怒容,齐福却只是满面带笑?
叁人一齐哼地一声,想来他们没有向人通报姓名的习惯,竟不再提自己的名头,只说道:“闻说有一只木盒,与这辆车子有关,我们叁人,想要看上一看!”那叁人的话,虽然说得强横,可是齐福仍然毫不生气,道:“叁位来得不巧,那只木盒,家主人已以重资,托南昌城中,天虎镖局的吕总镖头,送到姑苏去,早已不在这车上了?”
吕麟听得齐福突然提起自已父亲的名字来,心中啊地一声,道:“原来日间来镖局找爹的,就是这个齐幅!”
因为事情突然发展到和他父亲有关,所以吕麟更是全神贯注,要听个究竟。
只听得那叁人扬声一笑,道:“你们这些鬼花样,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们叁人!”
齐福脸上,现出了愕然之色,道:“不知叁位此言何意?”
那正中的一个,一声长笑,道:“你们到处张扬,说是那木盒已然交给吕腾空带走,自然会引得各派高手,一齐去找吕腾空,但实则上,那木盒却仍然在你们手中,是也不是?”
齐福陪笑道:“叁位错了,那木盒确是在吕腾空处,乃是尽人皆知之事!”
那叁人又踏前一步,突然听得铮铮铮叁声,叁道精虹闪处,叁柄长剑,已然出鞘,一出鞘,叁柄剑便闪电也似,向前一伸,叁个人也身形滴溜溜一转,叁柄精芒射目的长剑,互相搭成了一个叁角形,竟然将齐福围在叁柄长剑之中!
这叁人出手之快,简直快到了不可思议,而且剑招,也怪到了极点!
吕麟年纪虽轻,但是他母亲西门一娘,乃是剑术的大家,在授他点苍剑法之际,对于天下各门派的剑招,也全有所涉及。
所以吕麟对于辨别剑法的优劣,极是识货!这叁人一出手,吕麟已然知道他们在剑法上的造诣,实已到了非同凡响的地步。
叁人一将齐福,围在叁柄长剑之中,面色便跟着沉了下来。
但是齐福却仍然面不改色,略带笑容,道:“叁位将小可围住,却是何意?”
那叁人一齐冷笑,道:“姓齐的,你根本并不是姓齐,乃是华山派玄香堂堂主孙山!我们可曾讲错?”
那齐福自从车厢中走出来后,一直是面带笑容,但一听叁人那句话,却陡地脸上神色变了一变,可是那也只是极短的时间,随即又恢复原来的神情,道:“小可获升华山派玄香堂堂主,只不过一天,便自脱离了华山派,叁位竟能认出小可的本来身份,实是可敬可佩,眼光厉害之极。”
那叁人一齐大笑,道:“华山派十二堂堂主,在武林之中,地住颇高,不知你何以甘心罗衣直帽,去做一个家奴?”
齐福坦然道:“人各有志,叁位何必动问?”
那叁人又是一齐大笑,道:“你别弄什么玄虚了,你的主,究竟是谁?就是华山派烈火老儿,是也不是?说!”
吕麟听到了此处,已然可以肯定,那叁个人,一定是武当叁剑了。
因为,华山派的掌门人,烈火祖师,在武林中的身份极尊,近一二十年来,已然自珍身份,根本不轻易涉足江湖。
但是那叁人却在语气之中,像是并没有将烈火祖师,放在心上。
这就说明了他们本身,也是属于人多势众的一个大派,而也们的武功,也一定不会低,又是叁人一齐出手,用的兵刃,也是长剑,则不是武当叁剑是谁?
只听得齐福道:“叁位又错了,家主人绝非烈火祖师!”
那正中的一个,原是武当叁剑中的老大莫伯云,仍要再问时,他左边的老二莫仲风,已然大是不耐烦,接道:“大哥,与他多罗嗦作甚?华山派中,本是良莠不齐,我们先除了他再说?”
老叁莫季雨也道:“对啊!他哪有什么主人不主人的,还不是他一个人弄的玄虚,那木盒之中,所藏的物事,一定是非同小可,岂可落在别派的手中?”
莫伯云向两人使了一个眼色,沉声道:“你听到了没有?”
齐福淡淡一笑,道:“叁位若要动手,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言之在先,叁位要是吃了大亏,可别怪我?”齐福话才讲完,那驾车的怪汉子,便自嘿嘿一阵冷笑,他的冷笑,和齐福的话,刚好接上,倒像那一阵冷笑,是齐福所发的一样!
而那怪汉子的冷笑声,尚自在黑暗之中,荡漾不绝,武当叁剑,已然一齐发动,只见叁道精虹,绕着齐福,转了一转,其快无此,又一齐后退,齐福的上、中、下叁盘,已然各多了一道伤口,鲜血殷殷。
不要说齐福根本没有还手,就算齐福还手,这叁人的剑势,如此之快,他也根本无从还起!
吕麟在一旁,见了这等情形,心中的不平之感,不禁油然而生。
他虽然曾与那赶车的怪汉子动手,还被那怪汉子抽了几鞭,疼痛未止,而且,齐福正是他要找的杀害天虎镖局镖师们的人。
而武当叁剑,却对他有解围之德。只不过吕麟天生侠骨,行事却不凭个人的好恶,作为论断的标准,眼下以叁敌一,他总觉得大是不公平,毫不考虑,便大声叫道:“你们叁个打一个,算是什么?要动手的,不妨以一对一,打个明白!”
武当叁剑一齐转过头来,向他怒目而视,齐福却对他一笑,道:“小兄弟,多谢你仗义执言,请听我一言,快离开此处吧!”
吕麟心中,对于齐福的态度,如此镇定,不禁大是佩服,心想这人倒是一条硬汉子。
吕麟到底年纪太轻,他却不知道,齐福之所以如此镇静,实是他知道事情发展下去,一定是对他有利的缘故。
当下吕麟摇头道:“我不走。”
齐福回头,向那驾车的怪汉子,使了一个眼色,那怪汉子一声冷笑,突然从车座之上,凌空拔起,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凌空下击,人尚未落地,便自刷刷刷一连叁鞭,向吕麟抽到!身法之美,下手之快,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吕麟刚才曾经吃过他的苦头,一见他恶狠狠的向自己扑到,心中大惊,连忙足尖一点,向外纵了开去,但听得鞭声霍霍,鞭鞘就在自己面前叁四寸处,吞吐不定,吕麟一退再退,幌眼间,便已然退出了叁二十丈,那怪汉子才一个倒纵之势,叁个起伏,身如一缕轻烟也似地,重又回到车座上!
吕麟喘了一口气,倚着一棵大树站定,定睛向前看去,只见武当叁剑,各以剑尖,抵住了齐福,齐福仍是昂然而立。
吕麟心中知道,刚才那怪汉子突然向自己攻到,并不是想要加害自己,而是奉了齐福之命,要将自己,赶出他们动手的范围去。
因为若是那怪汉子想要抽打吕麟,实在没有一鞭抽不中,但是刚才,那条马鞭的鞭鞘,却只在他身前叁四寸处掠过,可知那怪汉子只不过是想将之赶出而已!如今吕麟一见齐福重又陷入了重围,心中不平之感,仍未稍止,正想再赶向前去,突然听得耳际,响起了一阵,极是悠扬悦耳的琴声。
吕麟心中,猛地一动,立即想起自己在那车子的车厢中所见的怪琴,和用力一拨那条最粗的琴弦,竟会发出如此惊心动魄的声音一事来。
如今那琴音,听来像是自天而降,但是附近一个人也没有,当然是从那辆车子中发出来的了,由此可知,齐福虽然出了车厢,但是车厢中却另外还有人。
吕麟一面想,一面向前看去,只见琴音才起,武当叁剑,长剑幌动,便已展开了攻势。
吕麟心中,正在为齐福耽忧,可是仔细一看,他几乎奇怪得不相信自己的限睛!
原来齐福已然不知在什么时候,逸了开去,正和那驾车的怪汉子,并肩坐在车座上。
而武当叁剑叁人,长剑霍霍,招式精幻之极,却是自己在打自己。
而吕麟既然在剑法上的辨别能力颇高,自然也一眼看出,这叁人的剑招,招招全是致命的杀着,下手毫不容情。
吕麟心中的奇怪,可说已到了极点。
因为武当叁剑,兄弟叁人行止不离,几乎已成了叁位一体,绝对没有自相拼杀的道理。
但是这时候,叁个人却又是一点也不假,在作生死的拼斗,只见叁人各自使出的剑招,源源不绝,叁道精虹,呼啸排荡,左盘右旋,耀眼生花,连叁人的人影都分不清楚,竟是一场武林中罕见的恶斗!
吕麟呆呆地看了半晌,突然听得琴音由徐而快,宛若千军万马,奔腾而至,令得吕麟的心弦,也为之而大受震动。
而就在琴音由徐而急的一瞬间,只见武当叁剑的剑招,也似而快了起来,吕麟心中,陡地一动,暗忖难道以武当叁剑的武功之高,如今行动失常,竟是为那琴音所惑不成?
若然是这样,那么这琴声算是什么功夫,为何如此邪门?
正在想着,突然听得铮地一声,武当叁剑中,已有一人,长剑脱手飞出,叁人急骤的身形,也因之停了一停。
但是那一停,只是电光石火,一眨眼间的事,只见一人双手空空,后退一步,但是其馀两人,却毫不犹豫地,踏中宫,走洪门,剑势如虹,一左一右,便向那剑已脱手的人胸际插入。
那剑已脱手的,乃是老叁莫季雨,当下一声惨号,惊心动魄,便已死去。
另外两人,抽出剑来,重又狠狠地斗在一齐,没有多久,两人的剑招,便已惭渐地慢了下来,只听得琴音突然停止,那辆马车,也突然向前,急驰而出,在琴音停止之后,两人仍然互相攻了几招,直到那辆马车,在黑暗之中,隐没不见,两人才突然停了下来,吕麟隔得虽远,但是却看得清楚,只见两人手一松,长剑已然跌倒了地上,而且立即抱成一团,只不过身子摇幌,又一齐跌倒在地。
吕麟心知自已所遇到的,一定是武林之中,极大,极怪,非同小可的事。
因此地一见两人跌倒,便连忙向两人奔了过去,来到近前一看,只见两人胁下,皆有一个极大的伤口,敢情是刚才他们的最后几招,动作快疾无伦,吕麟未曾看清,他们相互各受了重伤?
吕麟见两人已然伤得极重,不由得楞了一楞。
就在此际,只见两人勉强转过身来,道:“小友,烦请你告诉武当群雄我们叁人”才讲到此处,两人四睛怒凸,已然断气。
吕麟心中,大是骇然,暗忖武当叁剑,在武林中享有何等名声,如今竟这样不明不白而死,事情若不是亲见,只怕人家讲了,也不易相信,他们两人,临死之际,话虽未曾说完,但可以猜想得到,他们一定要自己,向武当群雄,报告他们的死讯!
吕麟在叁人的体之旁,呆了半晌,暗忖自己上武当山去跑一次,已然是免不了的了,但是这叁人,却也不能让他们曝荒野啊!便以缅刀,挖起大坑来,才挖好了一个,忽然听得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来到近前,突然停止。
吕麟回头一看,只见马上一个劲装汉子,疾跃而下,奔到叁人的体之旁,看了一看,突然向吕麟疾扑过来,叱道:“好小贼,如何伤了我叁位师伯?”呼地一刀,已然当头砍下!
吕麟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暗忖原来武当派这样名震武林的大宗派中,敢情也有这样的浑人,反手一刀,双峰插云,已然迎了上去。
铮地一声,两柄单刀相交,吕麟手中的缅刀,乃是上好缅铁打就,虽然未到削金断玉的地步,但也是锋利无比。
那一刀,不但将那个汉子,震退了一步,而且远将他的单刀,砍出了一个大缺口!
那汉子楞了一楞,退到了坐骑旁边,叱道:“小贼,你叫什么名字?”
吕麟道:“我姓吕,单名一个麟字。”
那汉子一呆,因为吕麟两字,当然是谁也未曾听说过,又问道:“你家大人,叫什么名字?”
吕麟照实说:“家父天虎吕腾空!”
那汉子大叫一声,翻身上马,道:“原来是吕老贼杀了我叁位师伯!”
话未说完,绳抖动,便已然向前驰了出去,吕麟心中一惊,暗忖这话要是不和他讲明白,武当派和自己父亲之间的梁子,如何解得开?连忙足尖一点,追了上去,手探处,已然抓住了马尾,大叫道:“武当叁剑,仍是自相残杀而死!”
那人在马背上一个转身,手起刀落,刷地一刀,已然将马尾割断。
吕麟本来是抓在马尾上的,马尾一断,那马向前疾驰而去,马上那人大声道:“放你的狗屁!叫吕老贼等着,武当高手,自会来寻他!”
吕麟手中握着一束马尾,砰地一声,跌在地上,尚幸他身手矫捷,看那马时,早已驰出老远,追不上了!
吕麟知道那汉子既称武当叁剑为师伯,武功又颇平常,多半是武当派中的小辈。但是他这一去,只要回到武当山,便将从此多事!心中暗悔自己不该一照面,便对他道出了来历。
呆一了一会,匆匆将武当叁剑体掩埋妥当,想了一想,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到家中再说。此时,已然是半夜时分,吕麟一直向南昌城中驰去,走出了没有多久,突然见到面前,有高高矮矮,几个人正站在路中心,一动也不动。
这半夜来,吕麟所遇到的怪事,已然多到不能再多,一见有人,心中又是一凛,一转眼间,已然来到近前,正要抬头看那几个人是谁时,只觉得那几个人,在突然之间,向外散了开去,同时,呼地一声,似有一件什么东西,当头罩了下来。
吕麟心知不妙,赶紧以刀去隔时,刀锋撩了上去,软绵绵地,一点也不着力,眼前突地一黑,已然被那物事,和头套住。
吕麟大叫道:“何方朋友,暗算于人?”
只听得四面八力,响起了阴恻恻的几声冷笑,一个语带哭音,难听已极,道:“你到时候自会知道,如今心急什么?”
吕麟心中大怒,觉出将自己罩住的,像是一只极密的鱼网,连忙用力挣扎了几下,可是他只动了几动,胁下一麻,穴道便被封住!
只听得一人道:“这小子既然已经落在我们手中,不怕他老头子不将那只木盒,交了出来。”
另一人道:“自然,但是据教主之意,最好先将他送到北邙山鬼宫去,再作打算。”
其馀几人道:“不错!”
吕麟已然觉出,身子被人挟了起来,一路向前地去,眼前漆黑,也不辨东西南北,也不知那些将自己制住的,是何等样人。
只是他听得了北邙山叁字,心中却不免暗暗一怔,因为北邙山,乃是邪派之中,数一数二人物,鬼圣盛灵的鬼宫所在处。
过了好久,吕麟只觉得眼前现出了一片灰蒙蒙的颜色,知道天色已明,他竭力想运转真气,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只得听天由命。
一直到了晚上,仍然觉出是在赶路。又听得人道:“莫要饿坏了这小子,将他的穴道解开吧!”另一人道:“放心,他在我天罗地网之中,怎能逃得出去,尽管解开好了!”
吕麟心中一喜,只觉得背上被人拍了一下,身上一轻,四肢已可活动,连忙双臂一振,但是仍然脱不出束缚,只听得又有人道:“小子别乱动,莫自讨苦吃!”吕麟心中苦笑,只得厅天由命。
吕麟心想,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几番挣扎,一点用处也没有,不如由得他们,看他们将自已带往何处。
不一会,又觉得有一些乾粮,也不知从何处塞了进来,吕麟早已肚饿,便狼吞虎地吃了,反倒稳稳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正在口渴之际,却又被人浸入了水中,喝了一个饱。如此不知何往,眼前现出灰色,知道天已亮了,眼前浓黑,便是天黑。一路算来,在路上已然走了有四天之久!
这四天来,吕麟不知自己是落到什么人手中,也不知那些人是要将他带到什么地方去,自从四天之前,他突然被人装进了布袋中之后,他像是已完全与世界隔绝了一样。
悠只知道,将自己挟了来走的,不止是一个人。但是,那些人之间,却又绝不交谈,以致吕麟一点线索都探听不出。
在这四天之中,吕麟只是觉出自己被那些人带着,走了不少的路。
有时侯,车声隆隆,像是在车中。有时侯,蹄声得得,又像是在马背上。
有的时候,平稳沉静,分明是在坐船,又有的时候,特别是最后的那一天,一路颠簸不已,当然是在走着崎岖不平的山路。
吕麟别无法可想,只有听天由命。
到了第四天午夜,吕麟忽然觉得已停了下来。
同时,耳际听得呼呼的风声,那风声传来,极是刺耳。
如果不是在深山荒郊,绝不会有这样凄厉刺耳的风声的。
吕麟心中知道,只怕又会有什么新的变故发生,因此也不挣扎,只是用心潜听。
只见眼前,突然又露出了一点亮光,那亮光与白天时所见那灰蒙蒙的景像,并不一样,有点黄澄澄地,看来像是火把。
可是虽然他的眼前,出现了那一点亮光,但是他仍然不能看清楚任何东西。
不一会,突然又得得几下,极是浓重的金铁撞击之声,像是一个极大的大,在敲击一口哑钟一样,当当当地,扣人心弦。
吕麟自始至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只得静以待变。
又过了一会,耳际听得一阵轧轧之声,又被人提着,向前走了几步,眼前重又漆黑,又觉得阵阵寒风,袭了过来,令人禁不住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
走了没有多远,突然听得一声,异乎寻常的咳嗽之声。
本来,吕麟也已然感到,四周围阴气森森,自己是可能在一个山洞之中。
身在山洞之中,有人发声,当然听起来,会令人有点异样的感觉。
但是那一下咳嗽声,却是令人毛骨悚然,不但空洞已极,而且,还夹着一股令人说不出来的恐怖意味,全身皆为之一震。
接着,吕麟便觉出为人放到了地上,贴着地的一边身子,也是冰也似凉。一阵极是轻微的脚步声过处,吕麟觉察到,自己只是一个人了。
他一想到自已只是一个人在这,心中不禁泛起了一阵恐惧之感。
吕麟年纪虽小,但是他自小就听父母,讲过武林中英雄豪杰的故事,再加上来往天虎镖局的,也莫不是武林高手。
是以,吕麟的胆识,也是过人一等。他敢以独自提了缅刀,去追寻害死秦镖头的凶手,于此便可见一斑。连日来,他身落人手,也未曾起过恐惧之念。
但是如今,他却当真感到了害怕?
那种阴森森的感觉,刚才那一声如此令人心悸的咳嗽声,都是令他害怕的原因。他心中甚至在想,难道我已然死了?此际已然来到了阴司地狱?呆了片刻,他再也忍不住那股害怕之念,便挣扎着站了起来。
吕麟破人以布袋套住,并未曾被人封住了什么穴道。
因此,在布袋之中,他本就可以活动自如,要不然,即使有乾粮塞了进来,他也是无法取食的,只不过,在那四天之中,将他夹住的人,俱都极是有力,所以他才动弹不得而已。
此际,站了起来之后,突然感到,那只布袋,竟自动地褪了下来!
吕麟一举步,便跨出了布袋,心中不禁又是奇怪,又是高兴。
奇怪的是,不知道是哪些人,无缘无故地将自己带到了此处,却又丢下自己走了,高兴的是,自己既然已经脱出了布袋,当然也已恢复了自由,至少可以弄清楚,这里是什么所在了。
他竭力定了定心神,手在腰际一摸,又将那柄缅刀,掣在手中,向四面看去,只见阴风徐徐次来,如同身在冰窖之中。
四周围,却是漆也似黑,什么东西也看不见。
吕麟大声叫唤了几下,以壮胆子,激起了阵阵回音,可知是在一个山洞之中。
过了一会,眼睛已然渐渐能够适应黑暗了,他也已然可以看到一点东西,他转了一转身子之后,不禁冷汗直冒,僵在当地,动弹不得。
原来他看到四周围,影影绰绰,不知有多少人,高高矮矮,站在他的身边!
吕麟本来,只当在这个山洞之中,只有他一个人了,是以也心中虽然害怕,但还不致于怕到什么程度。如今,竟然发现有那么多的人,一声也不出,一动也不动地站在他的身边,他才真的感到了害怕!
一时之间,他口中发热,手中的那柄缅刀,像是有几千斤重一样,没有法子提得起来,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中跳了出来!
好一会,他才缓过气来,大叫一声,刷地挥动缅刀,一招横风斜雨,缅刀先横后斜,向最近的一条人影,疾砍而出!
吕麟的这一柄缅刀,和吕腾空威震武林的那一柄紫金鬼头刀,形式一模一样,只不过略为小些,他的一手刀法,也已然得了乃父的叁四分真传,这一刀,又快又稳,一砍即中。
可是,也未见那些人有若何动作,那个人影,也不躲避。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铮地一声响,缅刀已然砍中了那条人影。
随着那铮地一声,爆出了老大一串火星来。火星的光虽微,但是在那样浓黑的环境中,却也可以在利那之间,照亮物事。
吕麟就着火星所发的光亮,定睛一看,呛一声,一柄缅刀,跌到了地上,双手掩面,大叫道:“爹!妈!”
身子向后退去,可是没有退出了几步,砰地一声,又撞在另一条人影身上,吕麟慌忙扑倒身子,双手摸索,总算将那柄缅刀,重又抓在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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