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要说玩,我最喜欢的自然还数我家对面的那块荒地。
我们这群“臭小子”可以在上面拿着土式水枪玩“星球大战”也可以在荒地中央唯一的一棵老槐树上掏鸟蛋,还可以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躺在杂草堆上睡觉,当然,不管干什么,外婆都不会太高兴得起来,因为总是会把衣服弄脏,加上我外公平常爱画画,又不爱戴套袖,所以我们的衣服总是够她洗上个大半天。
我们还曾在荒地上看见过一支死麻雀。
那天就如往常一样,我们几个“臭小子”在荒地上疯跑,突然从天而降的某个东西,落在了我的身边,我还没来得及用正眼看,余光就看见了那个东西腥红腥红的,我立刻闪到一边去,死死地捂住眼睛,剩下几个“臭小子”们把我的手使劲扒开,问我看到什么了,我指了指那个腥红色的不明物体,他们急忙跑去看,其中一个人大叫了一声:“嗨呦!这不是只死麻雀吗?”我想到刚才有只死麻雀落在了我的脚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最怕死得东西了。但出于好奇,我还是去看了一眼死麻雀,哪知那一眼竟死麻雀的肚子里突然爬出了好几只黑黑的、油乎乎的虫子。一瞬间,一种深入灵魂的恶心感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再也忍不住“哗”的一下吐了出来。然后在回家的路上一直不停地吐,外婆不停地帮我拍背,可我只要一想到那只死麻雀和那几只黑虫子就会恶心的不行。这也是我今天为什么会怕虫子的原因。
后来我实在没的可吐了,只是干呕,外婆见我实在是不行了,就带我去了县里的唯一一家小诊所,那诊所里的人就看了我一眼就说是得了一种邪门儿怪病,要外婆花600块钱买他们的祖传密制药方。现在我知道外婆家里不富裕,600块已经可以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当时真的是恶心的不行,总是想起那肮脏、恶心的画面,于是我就乞求般地看着外婆,要她给我买,外婆见我这样,心疼得不得了,心一横,从口袋里抽出600块钱,直接递到了那人的手里,那人似乎得逞似的奸笑了一下,不知从哪儿弄出了一把说不出颜色的药粒。外婆又急忙抱着我往家里跑,按着那人说得法儿,给我吃了进去,我本以为吃完就会好的呢,没想到却变本加厉,脑袋也开始作痛起来,哇哇地大叫着,外婆吓坏了,赶紧抱我去诊所,却见诊所里的人早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外婆就骂骂咧咧地抱着我跑到了一家正规点的医院,再后来,我就晕倒了,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没有了晕眩、头痛感,也不恶心了,只是我看见,似乎永远只是会笑会生气的外婆多了一种情感。她哭了。
事后外婆跟我说,医生说,我之所以一直吐和干呕是因为心理作用和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那药是那些黑心骗子为了骗钱给找的一个不知灵不灵的偏方,还没有人试过,正好就拿我当了试验品,我没什么大事,那是老天照顾我,我福大命大。
回想起这段事的时候我在吃槐花饼,在那个十字路口,下着槐花雨。往事多了些许陈旧的味道。今年是外婆的第九个祭日,她已经死去九年了,可这里槐花还是那么的甜,就跟九年前她给我吃得的一样甜。
它们真残忍。
时光也残忍,它带走了我的外婆。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没有我父亲母亲的身影,他们在我儿时都忙于工作,但在母亲的眼角上长出第一条皱纹时,我在我母亲的身上看见了一丝外婆的影子。我总是能在大大小小的事上联想到外婆。
手机响了,老板批评我说上回交的文案不合格,让我我再交一份,就像我的小时候,老师催我交罚写的作业一样。
嘴里依旧是那熟悉的味道,我突然有点想哭,但心里又觉得很踏实,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可是,外婆,你又在哪里?你还会在冬天的时候,在雪中等我,只为尽早给我一杯热乎乎的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