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好几个手印,又在计算机里留下了自己的影像,张姐在办理完退休的所有手续,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大红的退休证和紫色的取款存折时,仍然感觉是在做梦。
走出社保中心的大门时,没忘了向传达室的老大爷打声招呼,说声谢谢。因为那老大爷站在门口,正在微笑地看着她,目光里透着慈祥,好象在向她祝贺。说来也是,从这个门口走出去的人,表情里大都洋溢着喜悦,张姐也不例外。
张姐推着自行车,没有马上骑车就走,而是站在便道上,望着大街上车来人往的景象发呆。她不是不想走,而是不敢走了。刚才就感到有些眩晕,走路轻飘飘的,有一种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现在,胸口憋闷,而且还隐隐做痛,她知道,这是她的心脏又在作怪;她更清楚,这是因为兴奋的缘故。可怎么能不兴奋呢?从今以后,她就可以享受在别人看来不多,在她看来却不少的退休金了。
张姐很了解自己的心脏,已经犯病好多次了,以前都是劳累引起的,而因兴奋发病,这还是第一次。于是,她从随身带着的红色尼龙兜里,拿出了轻易舍不得吃的速效救心丸。别说,这药还真管用,含了几粒在口中,不消一会儿,就舒服了许多。此时,张姐才敢骑上车子,慢慢地朝回家的方向蹬去。
张姐下岗已经整整十年了。下岗之前,她是针织厂的纺织女工,是姐妹们公认的技术能手,还是连续多年的劳动模范。她太喜欢自己的这个工作了,虽然有些姐妹喊累,但她却从来没有那个感觉。她听织机的声音,就象是在欣赏一首美妙的交响乐,每天和着乐声,迈着轻盈的步子,在织机旁梭巡着,利落地接着断头,那感觉,就象是天鹅湖里的小天鹅。张姐的这种感觉,一直延续了二十多年。生活中不论遇到多少困难,只要一听到织机运转的声音,她的一切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让张姐到现在仍迷惑不解的是,随着厂领导出国考察的频率越来越高,乘座的小汽车越来越豪华,也随着厂里的头头脑脑们把家一个个搬出了职工宿舍区以后,几乎是一夜之间,曾经是那么的红红火火,自己也为之奉献了一切,更是养育了自己的工厂就要倒闭了。这消息如晴天霹雳,震得张姐和她的姐妹们目瞪口呆。因为她们很明白,失去了工厂将意味着什么。张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更不相信那些和蔼可亲的领导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相信这个曾经一年就可以给国家贡献出与自己的资产同等价值利润的工厂会倒闭。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张姐和她的姐妹们,最终成为了下岗职工。姐妹们依依不舍,洒泪而别。张姐知道,从今往后,她再也听不到那令人愉悦的织机声了,自己要从头再来,在无情的市场中,去找寻能够适合自己生存的天地。
张姐的爱人,是一个技术精湛的钳工,也是一个非常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好丈夫,他安慰妻子说:“回来了也好,你在厂子里已经拼了几十年了,该歇歇了!”从那以后,丈夫每天下班都非常晚,也没有了星期天。原来,他又找了一份工作,利用业余时间,给一个私人小工厂加工零件。
张姐也没有闲着,在家里歇了没几天,她就出去找工作了。她知道,由于过去一心忙于厂里的事业,所以结婚晚,要孩子更晚,以至于孩子还在上小学,这意味着以后需要钱的地方还很多。这时候,张姐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确实老了,虽然她才刚刚四十岁,可那些要招聘人员的老板,却恨不能都要二十岁的才好呢!在受够了挑剔的白眼,和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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