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礼物

    踮起脚，细细端详书架上放着的那一瓶星星。玻璃糖果瓶，印着一圈圣诞雪景的图案；瓶子里面盛着彩色带子叠成的大大小小的999颗星星；星星上面随意放着一个手工做成的风铃和一朵礼花。随意，但随意得恰倒好处。瓶子在那已有多年，在我和他开始之前或之后不久，也不见得挪动过。旁边放着千纸鹤，用透明的包装纸裹住，两头扎着绳子，像一颗糖。

    那么多年，从未仔细看过。

    我知道那是她送的。那时三个人就在一个怪圈里打转。但说真的，现在看着这瓶子星星，心里还是有些佩服。那么随意就把一个瓶子弄得与众不同，或许她颇有品位。但看着看着，心里便滋生出一丝妒忌来。她叠了999颗星星和一千只纸鹤！我曾想过许多次，要叠一千只纸鹤，未必一定要送他，送自己也好，权当一种意志的磨练。但每每叠过几十只便没心思继续叠下去，更别说一千只。心里真不好受。

    那么多年，从未敢真正地仔细端详那些礼物，因为知道自己心胸并不宽广，始终是个小女人。

    其实，我是很想仔细瞧瞧，甚至摸一摸。但瞧之后，摸之后，心底肯定没有现在的平静。尽管我和他之间早已不存在这个人，但始终不愿，不肯，不敢。怕自己看了，会想象她的种种：娴静地待在窗前，怀着一种幽思，一种爱情，叠着星星和千纸鹤，一种随意的摆弄便又透着自身的品位。

    今天终于多看了几眼，突然想和他争吵。在他看来是无缘无故地找茬，直到他哄我赞我才使我宽心。说到底，这何尝不是自己的自卑在作怪？不看时就好比平时总想了解她的情况一样，好奇得很，但知道了又如何呢？若和想象的一样，只会加倍地痛苦，然后是怀疑他为何会选择和我在一起，退而求次么？若和想象的不同，大概“咦”的一声，心中失却了许多受折磨的变态的快感。

    她的礼物，还是不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