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五十大几的老头子,虽然是有副省长的光环照着,但他怎能和灿烂的青春相比?女人啊!真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内心世界啊!可他肖志雄又明明感到陈芒每当和自己在宇中市的大商场里转时,总是像一个少妇跟随着丈夫一样,温柔体贴、亦步亦趋地不离左右,对那些不时地飞过来的其他年轻女性浏览自己的目光充满了自豪、还是愤怒。而一转眼睛又去对那个老男人情意绵绵,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肖志雄透过玻璃窗遥望着西天落日余辉,目光似乎看透了灿烂背后的夜晚,许多地方还有黑暗,而这即将来临的夜晚,他肖志雄又要怎样对待和应付呢?
肖志雄把有些微醉的陈芒让进了自己的房间,这可是长江饭店的七百元一夜的套房单间啊!本想吃完晚饭去送送陈芒的肖志雄看到陈芒非要到自己的房间坐一会儿再走,也不好说什么。
“有钱企业的大处长就是不一般呀!别人谁住得起这样高档次的房间呢?”
陈芒双手从后面向前捋了捋乳白色的半身裙子后,没有坐到沙发上,倒是坐到了一米五宽的双人钢丝床上,她丰满的身子一坐上去,钢丝床立即有了反应,将她弹了几弹才慢慢地稳定下来。她那乌黑油亮的披肩发被摔倒了前胸里,将她此刻因酒力发作而红扑扑白净净的脸衬托得异常地富有女人的魅力。
肖志雄倒好一杯乌龙茶水,递给了陈芒,陈芒接过后放到了床头柜上。
“你干吗不把你家嫂子接过来,一起住一住这样的星级宾馆,体验体验豪华的生活多好?”
“她工作离不开,孩子上学也离不开,哪有你潇洒,十年前就来到宇中宇北跟着老头子到处潇潇洒洒,真是时髦到家了。”
“这会儿就咱们两个人说话,你总说人家老头子干什么?说说你这成家的人累不累,被老婆管着感觉如何吧?”
“你没听说打是亲骂是爱,喜欢不够用脚踹吗?我这个气管炎倒还真有这样体会,我爱人你也知道,当大夫的人就是卫生习惯多,进屋就拖鞋、洗手、换掉外衣,还有晚上睡觉前不洗脚不让上床睡觉”肖志雄津津乐道地说着,那眼神似乎是喝醉了酒似的、醉醺醺地。
“得、得、得,表扬完了没有。看把你美的。”
陈芒喝完酒后脸上的绯红这会儿也不见了,愣愣地拎起身边的黑皮包起身欲走,但她的眼睛却在哪软绵绵的床上轻轻地扫视了两遍,然后瞬间扫过肖志雄的眉宇,黯然地睨视着房间的阴红色房门,站起了她那曲线丰满的双腿。肖志雄一言没发地跟着站了起来。
宽广的宇新大街上,路灯排着队站在路两边温情脉脉地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远远地看去,他们都整齐一致、风度翩翩,可当你一个人、近些距离观望他们每一盏路灯时,却感到他们孤独的有些凄楚,目光也有些呆滞。肖志雄凝望路灯的目光不知那一会儿已经转向了一个人走到前面的陈芒,他似乎感到了什么,也巧得很,那会儿出租车有些稀少。在肖志雄走进宾馆大堂门口时,陈芒还在路灯下踟蹰。
宾馆房间里陈芒做过的沙发还在仰视着电视里面的正在播放的康熙大帝,肖志雄这会儿倒有些心里闷闷得有些不舒服,眼前似乎还是陈芒坐在沙发上那脸色由绯红变得煞白那一瞬的形象,让他感到了深深的不安:明天、以后,自己的事还指望着她来给自己卖力气呢,这样送走了她,能行吗?他在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大街上,路灯还在站岗,来往的车流人流峰谷渐消。
走出去百十米的陈芒净身不知鬼不觉地走了回来。
宾馆门前那两个帅帅甜甜的小伙子和姑娘又躬身施礼让她走进了宾馆的大厅,电梯旁的女孩又给她打开电梯,按亮了七层的显示灯。
走到703号房门前敲了第一声门,第二声门。第三声时,她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抬起来的手。
“我又回来干什么来了?”她在心里大声地问自己。
可是,任何发出的信息都是收不回来的,当屋里面喊出“等一等”后,肖志雄就出现在房间门前了。
“进来吧?”肖志雄虽然眼睛里满是狐疑,但是还是热情地把陈芒让进了房间,因为此时的他正在对自己送走了陈芒有些不知所措。
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一张紫红色的长条茶几。
茶几两边的沙发上坐着两个内心里都有些茫然的男女,他们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背后的电视剧只是一个聋子耳朵,配搭。
“你这事急了也不行,老头子最近要到东欧去一趟,好歹也得半个月时间。”说这话时的陈芒实际上心里却想起了自己十八年前那个新婚的夜晚。
那天爸爸妈妈、亲戚朋友们是在晚八点多的时候就都散去了,闹洞房的年轻人们也被爸爸给早早地撵走了。她,自己有生以来第一个丈夫满脸欢笑地走到了她的身边,把自己紧紧地抱到了床上。可就是那一瞬间自己说出了一生都有些说不清忘不掉的一句话:
“我正来事呢,以后再说吧。”
不知道自己的那位刚结婚的丈夫听懂没听懂,刚正耿直的他从那个晚上直到我们离婚的那十几天再也没有碰自己一下。可自己那时的心情不知道有多复杂。现在的老头子,那时的厂总工程师的影子就是在那一瞬间把我的丈夫给赶走了,是他的博学多才,还是风度翩翩,还是甜言蜜语?到现在自己还说不清楚。另一个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自己也觉得有些配不上对自己真心实意的丈夫。直到离婚书拿到手的时候,她的丈夫才向她说了那句话:
“都说你和别人有事,我还始终不信,这回我知道了,但我希望你以后自重一点,对自己对别人都要负起责任来。”
就是这句话断绝了自己十几年来再想谈婚论嫁的信心和念头。
这时听着她的话的肖志雄嘴里虽然在说:“这事就拜托你了,谁让咱们是老乡了呢。”心里却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留下她,男欢女爱谁不想,可自己就是不喜欢那些自己装不进脑袋里的人。大学时那个机电系人高马大的女同学,越是对自己好,自己就越想躲开她;工作后别人给自己介绍的那个女孩子对自己百依百顺,可当自己知道她处过男朋友一年多时间时,无数个失眠的夜晚还是让自己离开了她,特别是那些对那个男人都示好的女人在对自己好时,自己总是象躲什么不祥之物似地躲着她们,现在自己早就想清楚了,就是自己太天真了,想象不了她们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镜头,自己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控制都控制不住。现在自己的直觉告诉自己:陈芒确实是个有女性魅力,确切地说是有着不可抗拒的异性性感魅力的一个女人,她今天对自己是有着特殊要求的一次最明确的无言表白,满足不了她的这个要求,自己的事情前途如何只有鬼才能说清楚,可自己的灵魂深处还是有一个强大的声音在告诉自己:这样的出卖和女人出卖自己没有任何区别,何况她陈芒以往的性历史更是不可想象,心中的那个巨浪最后还是把自己抛到了晴天丽日下,但却是寒风刺骨的海岸上。
走神老半天的肖志雄终于把自己的灵魂招了回来。
“这事也真的是难为你了,慢慢来,但是要赶在省企工委敲定宇新电业集团公司新领导班子调整以前,否则我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了,我的事成与不成全在你了,现在你有点饿了吧,走,我陪你到夜宵店里吃点宵夜。”
“这个点了还到哪里去呀?”
“你们这省城,有的是花天酒地的好去处,夜宵店还不多的是,走,你跟着我走就是了,只要你不怕我把你拐跑了就行。”
“看你说的,我一个老太婆谁还要啊?领到谁家里当大姐人家都不要。”
这时已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他们两个人走向了一家风情夜宵店。店的名字叫情人岛,这倒并不是肖志雄选择了这样的消费去处,而是到点了别的店真还都关了门。虽然肖志雄怕引起陈芒对此引起是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但可以看得出来,见到这样店面的陈芒还是十分地高兴,紧紧地靠着肖志雄的肩膀走进了店里,而肖志雄想让陈芒给自己办事,陈芒能高兴的事他还是尽力满足她的。
肖志雄陈芒两个人虽然都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但是一进店门就被服务员们攥心透骨般地让人迷离颤栗的语言,拥到了一个豪华的包间里面,三十几平方的包间布置的温馨浪漫,一只大大的双人床靠近房屋的里端,大床的侧面是分别布放在一个海蓝色茶几两面的一对大沙发。靠近门对面也就是茶几对面的墙上,是一对半裸男女相拥相抱的油画,那对男女的亢奋神情被灯光一照流泻的一床一地。
“两位,要点什么夜宵”计生敲门声过后,推门而进的那位笑语盈盈的女服务员轻声细语地问道。
“捡你们店里最好的上吧,速度要快。”肖志雄想尽快地结束这让他难熬的夜晚,很是干脆利落。
朦胧的灯光下,陈芒不时地看着肖志雄哪只端着咖啡杯的右手,这手好细腻修长啊!有点像女人的手,纤纤无节,绵软温润,只是那大大的样子又明显地告诉她那不是女人的手,而是一双真正男人的手,这样的手用自己的手去握一握,那感觉肯定是非常舒服的,他那双手能抱的动女人吗?陈芒痴痴地看着肖志雄的双手,痴痴地想着让她自己慢慢脸红的事情。想到这些事情时的陈芒,在热腾腾咖啡的作用下已经把自己乳黄色的外衣甩到了一边,只穿着他那件薄薄的挎蓝背心,丰满健美的前胸后背春光尽泻,不时地从她身上沁出的香汗味一次又一次地在空调的吹拂下钻向肖志雄的鼻孔里。
“吃好了没有?吃好了我们好回家?”肖志雄温情你问了陈芒一声,大丈夫的无奈也随着温情的一声跌进了肖志雄宽广的胸膛里面。
这一声太重要了,陈芒像条件反射似地高兴地站了起来。
“走吧!”
“你看,咱们这个地方选得多好,向左一拐也就是五十米吧,就到了你的家里,走回家吧?”
“好吧!咱们步行得了,那么一巴掌远。”
当陈芒的家门打开的那一瞬,陈芒便把肖志雄堵在了门里。“往屋里走啊?”陈芒边说边用她软绵绵、热烘烘的身子将肖志雄往里面挤。肖志雄硬朗朗的胸膛和臂膀这会儿也真的有些疲累,甚至是酥软,但他的意志再一次告诉他,离开这个地方,这里不是自己冥冥中的那个渴望,更不是自己应该招惹的地方。想到这儿,肖志雄轻轻地把往自己身上挤的陈芒轻轻地抱了抱,在她的额头上又轻轻地吻了一口:“以后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今天我先回去了。”说完,肖志雄挤出门外,急匆匆地向楼下跑去,他没有回过头来看陈芒的表情。也没有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第二天,吃完早饭的肖志雄给陈芒发了一个短信就离开了宇中市回到宇新自己的公司里面。
“你好好地休息一天,我先回宇新了,有时间我们再联系”
直到中午肖志雄也没有见到陈芒的回复,实际上是陈芒哪天一直睡到了午饭时才起床,觉得时间已很晚了回不回都可以就没有再回复。但这却让肖志雄感到自己的事情似乎已经很是茫然的前兆。
五、挥之不去的秋天。
大平原上的秋天是燥热异常的,宇新市的大街小巷像是一个个蒸笼,蒸烤的人们无精打采地在单位、家庭,家庭、单位的一条直线上匆匆忙忙地往返着。女人们打着遮阳伞,穿着比男人们凉爽的多的夏装,惹得男人们的眼球昏天黑地地乱砖,男人们则没有这样的自由,或低头或昂首,都在急匆匆地走着,但是关于宇新电业集团公司人事变动的风风雨雨前兆却是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听说了吗?管计划的哪个熊孩子被报上去了。”
“原来方董事长没走的时候根本没有他的戏,现在方董事长被任品第拱跑了,这事的决定权就落到了任品第手里了。”
“管计划的哪个熊孩子不是大家公认的宇新最孬嘛?听说他连续几年公司干部考核都排在后面,也能上?”已经退休在家的原公司一把手王晨荣看着刚退下来的得工会主席素侍卫和那个一语中的公司财务处长马千里这样疑惑地问道。
其实这样的消息早已传到了肖志雄的耳朵里,他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天就及时地给宇中市的陈芒打去了电话。
“你打听一下,省企工委关于我们公司经营副总经理的事定下来没有?”哪天刚一与陈芒通上话,肖志雄第一句就是这样生硬地问了这样一句,让陈芒心里感到硬邦邦的不是滋味“连对自己一个问候都没有,倒直奔了自己事情的主题。”电话那头的陈芒在这种心情驱使下回答得也干脆:“我不知道啊!老头子不是还在法国嘛。”
听了这话的肖志雄心里更觉得不是滋味,你陈忙来宇新我没少给帮过忙,再来说了,花到你身上的钱也够意思了,这点忙你还拿拿捏捏的,真是女人心,让人说不来。肖志雄的想法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因为他这种凡事总向正面想的人感到社会不公,世事难办的原因就在这儿呢。他忘了,你没有期望的事情,不等于别人不抱有强烈的奢望。陈芒虽然看上去坦荡自然,但她想得到东西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这种二十年前的感觉忽然在肖志雄这儿又出现了,特别是看到肖志雄妻子对她陈芒不屑一顾的样子,更使她的这种欲望一发而不可收拾。
自从那天以后,肖志雄的心情就像连绵的阴雨天一样,再也没有开晴过,转眼间一个月断断续续的阴雨把流火的七月带到了秋意早至的八月天。
肖志雄从单位到家里要走上十几分钟的路,这时路两边的玉米叶子已经有些泛黄,高大的杨树、棕桐树、也已经枝叶飘零,肖志雄的心也像这秋天里的景色一样,一天又一天地枯黄下去,平日里单位给他配的有专车,可他没特殊的事从不坐车上下班,而是徒步来往,既锻炼了身体,又阅尽了一年又一年的四季风光景色。
每年的秋天、特别是深秋,别人会感到萧瑟秋风,万般凄凉,而他总是记得那首“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盛春潮”的句子,每天兢兢业业地干着他那总也干不完的工作。这天,他被一路的秋色感染的真还有了些许的伤感,回到家里后走向阳台里面。面对楼下同样是枝叶飘零的花草们暗自想了很多很多。
也许一个人当他对什么都没有任何的期望时,他也就没有任何地失望,不论他是应该得到的期望或者是不应该得到的期望,何况他肖志雄的这个期望还是天经地义的期望呢。可现如今,小小的宇新市,小小或者说大大地宇新电业集团公司,已是满城风雨地传开了宇新电业集团公司副总经理竞争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呢!
哪个第三电厂的厂长已经找到了省委人大主任的儿子,哪个办公室主任是一个坐地虎、给总经理送了一个大礼包,二百万元的一套楠木家具,哪个劳资处长也走了省委组织部的后门。而自己呢,当初没有这个心思,是在朋友们的串缀下才有了争一争的意识,何况自己还是最有群众基础的一个人呢?加之一开始陈芒满口应承,使得肖志雄还真是抱有满怀希望地处于等待之中。
其实在肖志雄苦等苦熬的日子里,陈芒也在为此急不可待,他想尽快地找到老头子再和他说一说,给肖志雄办成了“看他肖志雄拿什么来感激我,到他们公司买点产品这当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是再有其他的要求他也不会拒绝吧,他们男人们哪个不是金钱、权力、女人的奴隶,不过是有的人更看重权利,有的人更看重金钱,有的人更看重女人,看重女人倒是他们共有的嗜好,无非是有的人控制自己控制的好一点罢了,就是他老头子一开始不也是在自己面前一本正经的样子,可当他拥有了他的权利和地位后还不是如狼似虎地把自己拥进了他的怀抱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脚就不听使唤了,单元门外的广玉兰树挂到了头发时,自己才知道来到了家门口。他把玉兰树萎黄的叶子和枝杈用左手向一边拨了拨,脑袋晕乎乎地走上了楼。
其实陈芒家的这栋楼还不算破落,毕竟楼梯扶手还能看见斑斑点点的红色油漆。楼道宽度虽然不能和新建的楼比,但陈芒这个稍胖一点的身材上下搂,两个人对面走也完全能够走得开,仅仅三层楼的楼梯在陈芒看来比熙熙攘攘的几公里大街还难走,因为寂寞、孤独、恐惧就在这段楼梯的尽头,那比得了五光十色、男人女人们来来往往的街道。
啪!房门紧紧地被陈芒关上了。她陈芒连拖鞋都没换就跑到阳台上看那已经霞光暗淡的秋日夕阳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了秋日夕阳的景色,反正是在秋天里,她总爱一个人站在自家阳台上观望院里院外,甚至是大街上晚饭后成双成对散步的老少夫妻们,是那样的惬意,那样的休闲,那样的幸福,她憎恨落日前的黑暗把这样美丽的画卷无情地淹没在人们的视线里,此时她只是呆呆地回到房间里,用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去抚平她那愤恨的心潮。
也是在这天的晚饭后,宇新的肖志雄领着自己的妻子在偶尔有几片落叶的街道上缓慢地散步,夕阳的光辉照在肖志雄的脸上,那刚毅的眉峰嘴角让人们远远地看上去,确实是异常地俊朗英武,可是只有依偎在他身边细语潺潺的妻子能看到丈夫那双忧郁的大眼睛里面,在这个秋日夕阳里多了几分忧愁。这倒让她这个做妻子感到更加心疼,她向丈夫讲儿子刚刚从大学里打来电话,说他在全学院英语竞赛中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讲他们的儿子小时候的诸多趣事,因为他知道她的丈夫这些天来为自己的事情搅尽了脑汁,但他咋能搅得过昏天黑的腐败,腐败后面的人事任免上的污泥浊水呢。
那个晚上到了十点多钟,领着妻子在宇新市政府中央广场上散步的肖志雄仍然没有回家的意思,她倒和妻子说起了自己家乡山村的恬静和悠闲,还有他们村子里选队长时你一言我一语、当面锣对面鼓地比优点、比能力,最终确定哪个人当队长的场景来,那是一个没有什么利益只有责任的岗位呀,而今不同了,不是老人们的评价可以定得了的事情,不是老百姓拥护和支持可以定的事情真是难啊!这也许是中国今天未尽的悲哀吧!
他肖志雄哪里知道,此时远在宇中市家中的陈芒已经是拿着电话沉沉地睡着了,她的眼角还有几滴晶莹的泪滴在她粉白的腮边静静地躺,那眼泪似乎是在观望着暗夜里的什么。
六、同情理解仅此而已
省国资委根本没有像以往一样,调整哪个单位的领导便派一个组干人员到哪个单位宣布一下,但是对于宇新这个副总经理确实改变了原来的待遇,是顾忌到了什么,反正是无声无息一个多月后,员工们才知道省国资委的任命文件早已到了公司里,公司没有及时地转发罢了。即使这样,肖志雄还是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信息。
那天他正在吃午饭的时候,他的那位老乡楚天丰打来了电话,他一看手机中的号码,以为是一个好消息呢,结果传过来的却是:
“老乡,还是钱厉害呀!据说你们那个计划部长给你们的老板送了五十三万元的现金呀!这事老兄没有给你办好,责怪老兄吧,当初谁能想到陈芒这家伙大包大揽到头来办不成事呢,真不如当初我亲自找他去了,还不是想着陈芒和老头子的关系不一般嘛。”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老兄该来办事还办事,老弟一如既往。”
遇到事时说别人容易,说自己就难了。放下电话前还说的头头是道的肖志雄,电话一撂就没有了精神,原因是什么呢,就是新上任的章海坤副总经理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他已经知道肖志雄参与了这个副总经理岗位的竞争,并且肖志雄又是一个精通物资供应业务的供应部长,他自己呢,不仅仅是群众评价极低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分管供应部,他知道这个岗位可以捞到巨大的回扣好处,可有肖志雄这位既懂业务,又不吃荤腥的人在那儿把持着,当初还曾经和自己竞争过这个岗位,更令他这个白帽子没有办法干了,这就成了张海坤当这个副总经理后心理的最大障碍,所以他刚上任没有一两个月就处处找肖志雄的麻烦,以期挤走他而后快。
“我说肖处长,你那一院子的钢材是怎么回子事,你们材料厂雇的那些农村临时工可有人反映多数是你的关系户呀?”
他张海坤明明知道那钢材是七年前公司前任领导办的事,那些临时装卸工都是附近农村不得不照顾的对象,但他就是当着供应部全体职工的面来说这样的话,说话时满脸的耀武扬威,根本没有挡住他那阴邪鬼怪的神情。此时,十几年来肖志雄因工作问题得罪的个别人看到领导对他肖志雄已经不感冒,便开始造谣生事。
“别看他肖志雄一天到晚的假认真,谁知道他这些年捞到了多少好处,现在的国有企业有油水的单位不就是那么几个吗?”
“供应吃回扣,采购漫天游。出外是爷爷,睡觉有枕头。”
“劳资计划好,比不了财务孬,前者喝你血,后者任意捞。”
这样不荤不素的话也相继在供应处的大院里像苍蝇一样满天地飞了起来。
你说,这一切的一切,能不让肖志雄感到非常的愤怒吗?
肖志雄一天到晚地心情烦闷,也不知道这一天到了几月几号,可是太阳和月亮却从没有受他的情绪所左右。在这天傍晚的微风中,他的手机铃声也像这盛夏的微风一样醉醺醺地从他的身边暖烘烘地飘入了他的耳鼓。
“肖大哥吗?我是陈芒啊!我已到了你们的宇新宾馆,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我想找你商量一下我最近想办一个投资公司的事,还有你们供应处不是还欠我一笔变压器的钱吗?能给我,我这次也把钱带回去。”
“好吧!晚上在宇新宾馆我请你。”肖志雄说白了对陈芒是一肚子的怨气,可他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太不给她陈芒面子了,中国人事上的事谁都说不准的,何况她一个小女人。再说了,他肖志雄也可以借机会了解一下省国资委和省政府乃至省委最近有没有什么政治新闻或者什么有意义的消息,也好从中知道一些更有意义的信息,信息时代,信息就是机遇。其实肖志雄也觉得陈芒要不借现在的机会赚一些钱,她将来的生活也的的确确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和老头子结婚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不结婚她一个近四十岁的女人将来怎么办?所以还是能帮她还是帮她一下,她一个技校毕业生,这些年在老头子庇护下衣食无忧,可她的未来的生活怎么办?
18号,宇新宾馆二楼上最靠里面的一间小餐厅。肃静,典雅,还有几丝丝的神秘,因为这个餐厅是在外面就餐的人认为一般客人难以得到的待遇,其实呀,是因为外面的大餐厅延展到这里时挤出来的这样一个较为偏狭的地方而已。一张淡黄色的小餐桌,桌子周围围着六个高靠背椅,桌子上面摆着一瓶淡淡的塑料郁金香,与鲜花丝毫无异。
喝着面条汤的陈芒,轻轻地对他身边的那个司机说:“你下去把车子找一个稳妥的地方放好后,就回你的房间休息吧!”
“走!肖大哥咱们也到房间里再谈吧?”
“去不去房间呢?肖志雄心里嘀咕着。”
“803房间可是一个豪华的套房,怎么陈芒现在发财了?”在肖志雄疑惑间,她径直领着肖志雄来到了803房门前。
“肖大哥你坐!”陈芒指着靠窗子的那个双人沙发示意着。然后她便到卫生间里迟迟地没有出来,肖志雄呢只能打开电视,看着总书记坐在陕西西安的一个大会议室里纵论着国企改制问题,而唯独没有管理政府管理国企的国务总理,正在总书记历数当时国企存在的诸多问题时,陈芒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她刚刚换下来的那身乳白色半身裙子和藕荷色的上衣,身上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睡衣走了出来。
就在她出来的那一刻,肖志雄看电视的眼睛余光一定是看到了风韵犹艳的陈芒,他的眼神里一定是蒙上了一层羞怯,不然哪天的陈芒不会那么兴奋,不会那么悲愤,那么无奈,那么有些凄凉。
她正正地坐在了肖志雄的对面,肖志雄出于礼貌必需得转身神情关注地看一看她。就是那温柔里面含有距离的一眼,便勾起了陈芒的长篇大论。
“你们这些大官小官,都要端一个架子,装一个面子,作出一个真假难辨的样子,累不累呀?”第一口茶水总算把这还没说完的话给咕咚咚地冲了下去。
“可是见了女人呢,见了金钱呢,见了官位呢,面上看不到任何人有任何的表情,根本看不到葛朗台、西门庆、王莽等人们的一点一滴,可私下里哪个不如狼似虎,哪个不奋不顾身,哪个不是不要礼仪廉耻?”终于等到了第二口茶水,把这叮当山响的话语给淹没了影子。
“陈芒你最近赚了大钱了吧?”肖志雄故意关切地问,快点把她这股怒火浇灭吧!肖志雄心里这样想着。
“老头子给我联系开的投资公司,开张半年多时间,赚了百十万元。”陈芒有些得意地说。
“啊!干什么你能那么快就赚百十万?”
“买资源呀!买一块煤田,转手一卖就能净赚几千万,我个人分个百十万还不是很正常的事。”
“那这样说,你的个人事情也有结果了吧?”
“啥个人事情?”
“别跟我装糊涂!你不是和我说过,老头子早就同意你找个合适的结婚吗?”肖志雄很认真地问道。
“你听他说呢,我二十七岁那年曾接过一次婚,要不是他说东说西的,我不可能结婚没几天就离了婚,然后他调来宇中省后,主动地把我也给办过来了,最初他喜欢我穿职业装的打扮,想让我当公务员,可当公务员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我将来咋办,我也不愿意整天地坐在办公室里活受罪,最后他同意我开公司做买卖。”
“啊!原来是这回子事。”
“那你们的关系都这样了,当初我的事你还不是和他一句话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老头子不肯帮这个忙呢?”肖志雄把话总算转入他想要了解的正题上来。
“你不知道,老头子说我不懂政治,不要我管别人政治上的事,特别是想走他后门升官的事。”
“你这样说不对,他这样限制你也没有完全的道理,事情也得分个是非理表吧?像我这样的事情,明明是按理按法安群众的呼声都应该给我的事情,想找他从中坚持点正义他都不肯,他还算什么你说的、那样的好人好干部呀?”
“你别说了,就是我家的事,他也是只管给我弟弟找工作,我的亲属要找他在帮个什么忙,他也是应付了事。”
“那你的将来怎么办?自己一个人度过晚年?”
“我才不想那么多呢!”说这话时的陈芒明显地没有了力气,那咄咄逼人的眼神也没有那份愤怒和热烈。
“唉!这样的女人也不容易,难道她真的不渴望家庭孩子和真正排他的爱情生活,不是的,他也许这样的愿望更强烈,只是她现在无可奈何罢了。”肖志雄心里慢慢地涌上了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后。心里一直怀有的怒气和火气便也慢慢地降了下去。
“现在国资委的人事大权,不还不是掌握在人家那个第二副主任手里吗?”肖志雄继续问道。
“那个第二副主任是从省委组织部调过来的,是个老油条,那个第一副主任是从省里一个大企业一把手的位子上调整过来的,他当然在人事上不是很内行。老头子这个人又是正一只眼闭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其实他要是真管,他们都得听他的,老头子连省里的邹书记都对他很好,你知道吗?国家级的领导里面还有他的大学同班同学呢。”
“别提了,别提了,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我又是满肚子的气,你知道吗?你给我没办成这个事,我现在可是受气了,前年公司里调整干部,把我调道公司技术处这个有职无权的位置上了还不说,还有许许多多的小人看我也没有什么前途了,原来见到三孙子似的人现在似乎都不认识我了,你说让人恼火不恼火?”
“我说肖大哥,你现在在你的同学中也算混得不错的人了,还那么较劲干什么?一年钱也不少挣,级别也不低,非要当一个什么副地级就好了,这些事我也都和老头子说了,你说他没有给你办好,我咋办?要打要骂你就拿我出气好了。”
“我说陈芒,你还是不了解内心里总想干一番事业的人的心情,并不是每个人都想爬到一个什么高位,而是凡是有正义感的,想给社会多做一点事情的人,都想寻找一个更有利于发挥自己作用的舞台,而现在的国有企业,据说一些政府也是如此,干部管理工作十分腐败,用人的潜规则是:用亲而不用贤,用庸而不用能,导致能干事的人没有干事的舞台,不能干事的人却骑在能干事的人的头上作威作福,你说能干事的人能好受得了吗?国家和企业能够兴旺发达得了吗?”越说越激动的肖志雄似乎是在向那些祸国殃民的腐败官员们大声地声讨着什么?完全忘了坐在他对面的、同样是一位社会腐败现象中的又一种形式的牺牲品而已。
“肖大哥,我真得很理解你,我见到得像你一样一心想给国家企业干一点事情的人何止一个两个,可当今这个现实确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这种现象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了的,你也知道最近一两年上面治理腐败的力度大得多了,上面的风气正了,下面会逐渐地好起来,不可能一下子就月明风清的。理解万岁吧!我的肖大哥。”
看着此时的陈芒,还真有点扭转了一直以来对她的印象,行尸走肉而已;原来她也懂得这么多呀!她也真的是出于无奈呀?一个没有什么一技之长的女孩子,涉世之初,就被一个风度翩翩的、名牌大学出身的总工程师迷惑住了,当她看清一切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她还能怎么办呢?
她也许就是不同形式的我,我也许就是不同形式的她,今天的社会上像我们一样的人还有多少呢?让我们慢慢地了解,慢慢地理解,慢慢地解决吧!中华民族前进的潮流是谁也阻挡不了的,彼岸也许就在一些人们的痛苦中到达。
七、这该问谁
当日子插上翅膀,它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稍纵即逝。
当韶华逝去,它就像季节性的河流一样,波涛汹涌、唯巍壮观便会永不复返。
当完整的岁月出现了残缺,往日的平常就成了今日的奢望。
这是陈芒坐在自家三室一厅的客厅里仰望着从自家窗子上面自西向东而去的太阳和月亮时从自己的内心深处发出来得几声感叹和惆怅。
这时已是陈芒出现车祸半年后的一天上午了,陈芒还没有把她出事的消息告诉给肖志雄,此时的肖志雄在干什么呢?还在宇新电业公司里面当技术处长吗?他从那次升迁风波中走出来了吗?一个又一个问号,一个又一个牵挂从陈芒的心中丝丝缕缕地牵扯出来。
“咳!自己已经是一个残废人啦,还惦记着人家干什么?他家的肖大嫂聪明贤惠,美丽大方,自己怎么能比得了人家,难怪肖大哥总是在自己面前表扬她呢。”陈芒心里漫无边际地想象着,反正是自己一个人,谁也看不见自己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管它呢。陈芒嘴里嘟哝一句后,按响了她安在沙发旁的呼救铃声,这样的呼救铃在她家里按得到处都是。
那一声声呼救铃声扫荡了她斗室的空广寂寞,唤醒了她那内心深处美好回忆或者是痛苦的过去,但这一切都比那死寂沉沉的无底深渊好得多。
呆在中间自己的那间小房里的保姆夏大姐快步地走了出来:
“你有事吗?”
“没有什么事,你要是把饭碗和房间都收拾利索了的话,你就回去就行了,中午十一点半你来给我做饭就行。”陈芒有气无力地对这夏大姐说完了这句话,把目光又投向了窗子外面湛蓝的天空里面。
每当她沉入到久久地回忆中时,总是时而满脸春风洋溢,时而痛哭流涕。
一千九百八十四年的时候,她那时才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再加上她的明目皓齿,柳叶弯眉,不知迷倒了他们厂子里多少少男少女,还有那些中年男人火一样的目光。可那时的她根本没有理会任何一个献媚,任何一个问询,任何一声多情的呵护。因为她还有许许多多的梦,她要报考大学,考不上大学也要考取万八人大厂子里的职业学院,她生来就羡慕那些文质彬彬的大学生,也许那是那个年代女孩子们选择配偶时的时代标记。
可是他,信誓旦旦保证她一辈子幸福和前途的人,一个已经算是身居高位的人,竞经不得红颜老去,更经不得一次普普通通的车祸掀起的风风雨雨。
在她驾的车,被后面的车猛猛地推向路边的高大建筑时,她还在担心的确是:虽然早已没有了风华正茂的潇洒帅气,得意中年的酣畅淋漓,但已是两鬓斑白的老头子,是否经得住自己的忽然离去或者出现意想不到事情而严重地影响到他的健康呢?
深秋的病房里,秋阳依然热烈地照在她的床头上,烧烤着他烦躁的心,久久的不肯离去。在305号病房里,陈芒的弟弟神情沮丧地收爱昏迷不醒的病床前,陈芒的一波又一波朋友来了,走了,又来了,又走了。可是稍有意识的陈芒面前,陈芒的弟弟面始终没有看见老头子的出现,就老头子的代理人也没有出现,平日里陪同陈芒游山玩水,逛街游市,搓麻闲喷的那些女厅长、女处长、女科长们都是老头平日里派到她跟前陪她打发时光的,都是对她百般关照的大姐姐、小妹妹。可这会儿也是一个都没有出现。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一个月、两个月,终于有一天陈芒接到了老头子据说是从东欧打来的电话:
“陈芒,我最近一直在国外考察,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通过朋友把外面企业里前你的钱全部达到你的账号上,你好地养护自己的身体吧!”
没等陈芒回话的当儿,老头子那边的电话早就成了盲音。
陈芒的眼泪也像老头子的电话一样,在一个无声无息的节奏中流淌了下来。
“加到一起也不到一百万,这一百万是我的养病费,还是我的养老费?我的一生就是这么个价钱吗?”陈芒在内心里哭喊着,眼泪在无声地流淌着。
陈芒出车祸的时候,楚天丰早就知道的,但他从来没有和肖志雄说过,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把陈芒介绍给肖志雄,结果肖志雄花到陈芒身上万八多块钱,结果陈芒还没有给人家办成事,他肖志雄即是对我楚天丰有意见也不明说,何况还是这样的事,所以在一段时间里楚天丰心里这样想,在他看见肖志雄的时候也从没有提及过陈芒出车祸的事,因此肖志雄也就牙根不知道她陈芒一直在干什么。后来他知道这事时是通过省电业局的一位朋友了解到的。
那是前几天,省电业局的调度处长庞文勤跟随电业局的总工程师、来宇新了解宇新电业公司的一些生产情况,一天吃完晚饭肖志雄陪着庞文勤在宇新市的工业广场上漫步,他们看到一对老夫少妻,看上去那个老头足足比哪个陪在身边女子大三十几岁,可他们之间的亲昵明显是一对老少福气。
“庞处长,那个老哥你应付得了吗,年龄差得那么多,那不是糟蹋人吗?”肖志雄对胖处长说道。
“好吃懒做又有虚荣心的女孩子现在都是这个样子,能有啥办法,有市场吗!一些四五十岁的有条件的男人又多是喜新厌旧,还不是一拍即合,你老兄将来可别这样啊!”庞处长笑嘻嘻地看着肖志雄调侃地说。
“我是由贼心没贼胆,最重要的事没有哪个贼良心,意看到自己妻子对自己那样任劳任怨,意看到自己儿子老婆给自己已和和美美的家,那还有那个心思,我是担心的那个女孩子的将来怎么办,老头子死了她也就是三十几岁,依靠谁去?”
“你还别说,肖处长,咱们省城还真有这样一个实际例子,今年年初,在宇中市府门前的大道上出了一起车祸,那个受伤残废的女人就是一个省级干部的小蜜,距说还是跟了那个老头子二三十年的老蜜呢,可是一出车祸,那个老头考虑影响还是怕担以后经济上的责任的缘故,反正是一直没有路面,据说那个女人现在可惨了,一个人瘫痪在家,整日里以泪洗面,人们又不知道那个老头子是谁,也许有的人知道也不敢说,你说那样的女人才叫惨呢。”
庞处长的话音没落,肖志雄就跟着问道:
“那个女人的名字叫什么?”
“叫什么陈芒。”
“啊!”
肖志雄刚一啊出声来,竟把庞处长吓了一跳。以为肖志雄是那个女的相好的呢,又一想不是,他肖志雄不是什么省级大员呀。
那天肖志雄回到家里以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真是够可怜的啦,这些年跟着那个老头子东跑西颠地,到头来也没有混上个什么地位,更不用说当个名正言顺的鹊占鸠穴了,凄凉晚景那还长着呢。”肖志雄对自己的妻子说起陈芒的事情来。
“她这样的人我看活该,也没看看自己什么水平,跟人家省级干部混,当二奶,还洋洋得意,我早就看她不行,给你办不成事,看你对她那个热情豪爽劲,我都担心你也被人家给迷住,没有沾她的什么荤腥吧?”
“看你说到哪去了,咱们不是外来户嘛,想往上前进一步,即使我的条件比谁都强,可在公司内部根本没有领导肯帮咱们的忙,当初不是指望她给帮个忙了吗?”
“你看她是那个料吗,我给你说,你以前往她身上搭东西就搭了,以后不允许你再跟她来往,人家不是整天地老头子长老头子短的嘛,你可别傻瓜,一来往将来沾到你手上怎么办,你要敛人家的瓜落呀?”
“你别顺嘴想胡说啥就说啥!”肖志雄有些愤怒地对妻子吼道。
寂静的,深邃的,无边无沿的夜晚,在肖志雄愤怒的语言刚一喊出的时候,真地想得格外地响亮,甚至还有着一种威慑感,可是转眼间,那愤怒的充满震颤声的怒吼就被那无垠的夜色给吞噬殆尽了。
那一夜,肖志雄的妻子充满了愤怒,不知道是因为陈芒还是自己的丈夫,反正是一夜她都没有睡好,第二天起床后她感到格外地疲惫。肖志雄呢,心里总感到堵得慌,早饭也没有吃就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肖志雄闷闷不乐地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发呆的时候,宇新市的陈芒也早就吃完早饭,坐在轮椅上、依在阳台的门边贪婪地向能目击到的天空奢望着、这些天来她的心也一直在向肖志雄打一个电话,她绝对没有想让人家帮什么忙的意思,而是她想把自己拿了肖志雄的好处,没有给肖志雄帮上忙的事向肖志雄道一个歉。她经历这次事后,似乎悟到了许多事情,比如,自己以前总认为找老头子要官的人的钱都是贪污来的、受贿来的,当然是白花谁不花,花了也白花。也就是说,他们那些钱也都是别人送的或者是国家的。而她花过的这样的钱里面,她越来越觉得唯有肖志雄的钱不他们这样的钱,他从前有些厌烦肖志雄的耿直、直言不讳、小里小气,慷慨激昂,当她慢慢地回味思索时,那些让她过去虚荣进项的面孔却一个也没有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反而是肖志雄这个人给她留下了说不清道不明,难舍难分的无望思念,一直在折磨着她,或者或是在鼓励着她坚强起来,勇敢起来。
“打一个电话吧!不管那端传来的是什么声音,我这悔过的心意已经是有了。”
“你是肖大哥吗?”因为信号较弱,陈芒没有听清肖志雄的应答声,也因为陈芒有些怯怯地心思。
“陈芒啊!”肖志雄有些略显惊讶地问道。
“是我,你最近还那么忙吗?”
“是地,不过我明天有事去宇中市,到时候我再找你联系。”说完肖志雄因为旁边还有人找他就把手机挂了。这边听话的陈芒则愣愣地愣在了哪儿。
陈芒是一个漂亮爱美的女人,这是人们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给每个人留下的最深刻印象,衣服总是穿得那么妥妥贴贴,楞楞角角,全身上下的衣服没有一丝一缕不紧紧地维护在他哪纤毫毕现的身体上。
在太阳还没有挂上她家的楼角窗稍的时候,陈芒已经打扮的利利亮亮,干干净净的了,一件蓝底小白花的紧腰上衣把她浑实质感的细长腰身顾得紧紧地,那条深蓝色的长裤一尘不染地把她那双修长长的双腿宽松地遮掩起来,使她那双乳白的皮靴看上去格外的秀气而又有一种清高之韵。
她坐在电话机旁等待着肖志雄的电话,然后她在保姆小杜的陪同下去见肖志雄,去和他说早就想说但至今仍然不能完全说的话,也许是她这一生永远都不能说的话,但她希望她的这个老乡大哥哥读懂她的眼神,读懂她的微笑,读懂她的无奈,读懂她的歉疚
“咚咚咚!”连着三声的敲门声让她愣在了转椅上,楞在了嘴唇蠕动的错愕中,这不是肖大哥吗?她心里回过神来了。
“小杜、小杜!快开门!”
从里间小屋里走出的小杜打开门后,走进屋关上门的肖志雄也愣愣地看着陈芒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陈忙呢眼里含着泪水,故意用手去拉了拉身边沙发的坐垫、在满头乌云般的秀发掩护下轻轻地说:
“肖大哥你先坐下吧!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真的没有想到。”
“我也是前几天才听老楚说你出了事,你自己又不说,今天正好是来宇中市办事,顺路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说,虽然你以前没出事的时候用不上我们,但现在可不一样了,有事你说话?”肖志雄刚一坐到陈芒对面的沙发上就快言快语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肖志雄这样一问,倒让陈芒感到无比的惭愧,她陈芒从前就看出来肖志雄是一个热心肠人,爽快人,所以她自从认识肖志雄的那天起,一是用自己有老头子作后盾的身份吊肖之雄的胃口,二是利用肖志雄热心肠给她在宇新推销一些设备,但她自己从没有仔细地想过,怎样给肖志雄帮忙,把肖志雄的事给办成,当肖志雄因此而失望而归的时候,当肖志雄为此而遭遇不公正的工作境遇的时候,她从来都没站在肖志雄的立场上替肖志雄想一想过。自己出了这事后,对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一一反思后,才感到有许多对不起别人的地方,尤其是肖志雄。
为什么呢?肖志雄曾不止一次地劝过陈芒,利用老头子赚点钱以外,反正是老头子也不反对她成家,赶紧自己成个家,可自己却没有及时地听取肖志雄的意见,时至今日无人陪伴左右。
陈芒听到小志雄的话后在着茫然的思绪中久久没有回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肖志雄,世界上真有这样心胸宽广的男人?她用问询的眼睛再看着肖志雄。
“老头子来看你了吗?对你以后的生活老头子有什么安排?”肖志雄以自己的心思在询问着陈芒。
“你不要再说他,她只是我参加工作之初的师傅或者说是领导,我没有必要找他,他也没有必要来关心我。”陈芒脸上露出的是绝决之情,冷冷之色。
“女人的自尊心,或者说虚荣心真是难以捉摸。”实际上男人们最不理解,甚至是最恼火或者是厌烦女人的这种表现,男人们会以为这样的女人在好心人面都不肯吐露心声,或者是对另一个男人的憎恨,最不值得别人的同情和理解。
也许陈芒自从她出了事之后,把早就把隐隐对肖志雄产生的好感,甚至是早就产生的渴望酝酿的越来越浓烈了,但她并不知道肖志雄对她从心底说一直是感到她是一个弱者,是一个被人欺骗了的人,因此而同情甚至愤满不平的一个人。至于陈芒滋生的那种男人女人之间的友好情感,在肖志雄那里一开始就没有产生过,因为肖志雄最容忍不了的就是一些女人甘心拜倒在金钱地位之下,而心甘情愿地以身相许。因为她在大学读书时的女友就是一头怀恋着他肖志雄的勃勃雄心、昂扬斗志、不素仪表,但却又贪恋别人的家庭是高干、物质到奢华,城市虚荣而最后分手的,他忍受了深深的爱之伤痛最后走上自己的奋斗之路。他怎么能对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高干二奶怀有丝毫的情爱之心呢,绝不可能。
“小杜啊!你去市场买点菜来,今天咱们留肖大哥在这儿吃午饭!”保姆小杜早就做好了去市场的准备,听了这话后一转身就出了家门。
“陈芒,你啥都不要准备,我已准备请省里发改委的那几个朋友吃饭,都安排好了,在宇中市的漓江大酒店,有的人你也认识,你要方便请你也去,你不方便我现在就得走了。”
说完这话肖志雄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陈芒知道肖志雄是一个不说假话的人,并且干什么说干就干,从不中途失信于人,所以她也没有再强留。她伸出手和肖志雄握了握手,肖志雄转身就下了楼,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后,肖志雄离开了陈芒的家。
外面大街上一到十一点钟的时候,大小车辆人流就多了起来,肖志雄来时没带她的车,只能站在路边等一下出租,就在他没上出租前回望的那一瞬,他发现陈芒的那双优伤的眼睛正在透过阳台塑钢窗下的那个月牙形的铁栅栏缝隙,向自己痴痴地望着,那眼神似乎是有些凝固呆滞,看上去真得很是揪人心魄。
两个月后的一天,肖志雄从公开的信息渠道听到了一个老头子辞职申请被省委批准后,老头子已带着自己的老伴回江苏老家安度晚年,但是从小道消息里听说他在任职期间虽然没有违法犯罪事实,但他官僚主义给宇中省国企改革带来的一些重大损失,还有陈芒和他之间的交往据说上级组织部门也掌握得很清楚,又赶上从北到南反腐倡廉之风日甚一日,才把他从显赫的一省工业主管高位上请了下来,平安着陆,可是陈芒呢,再也没有了消息。
2007、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