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神伤

能再送了。正巧一辆客车在女人身旁缓缓停下。是男人挥手示意停下的。女人不敢看他上车的背影，径自把目光躲闪开。走到马路对面，那辆客车已扬长而去。客车停下的位置已经占满了三轮车，电动车，行人过往的影子。

    不知客车的窗口是否有一串回眸的目光？

    女人呆在那里，一颗心，如坠深渊。

    三、浑浑噩噩的一天

    女人还在路口张望。兴许还有什么东西落在家里了，他会转身回来拿。

    “刘佳明！”一个浑厚的声音传过来，是在叫男孩的名字。

    女人转过身，原来是甘校长，他已经买好了一大包菜，安安稳稳地放在了摩托车前的凹槽。女人回过神来，自己还要去上课呢。她忙寒暄道：“甘校长，您早啊！”甘校长答道：“没有你早，没有你早！”女人不会骑电动车，甘校长途径十字路口，所以她一般都是搭甘校长的车子去上课。

    女人抱着儿子坐上了甘校长的摩托车。她千百次地回眸着客车停车的位置。直至那个坡渐渐把它掩埋。女人的心不时一阵绞痛。

    清晨的风，是那么无聊，有事没事侍弄着女人的头发。或吹散头发，或把头发拧成结，抑或用头发拍打着女人的脸。这种力量拍在脸上，着实有些疼痛，可是，女人丝毫没有感觉到，仅有一张麻木僵硬的脸，冰冻在风中。一路的朝阳失去了他的灿烂，泛着蜡黄，拖着羸弱的身躯，跟不上车速，拽得车子的影子老长老长。两排倒退的树木，老气横秋，死寂一片。高飞的小鸟，孑然一身，孤单冷清，一路彷徨。揪心的悲鸣，声声啼血。田野失去了灵空，没有精灵的歌唱，没有鲜花的捧场。阡陌禾杆，青色中糅杂淡淡的黄，黄得不匀称，仿佛病入膏肓；杆腰不直，在风中踉踉跄跄。杂草没有雨露的滋润，干瘪暗哑。

    周围的种种，仿佛跟女人有着同等的遭遇。

    一路上，甘校长挑起了些话题，但是女人都无心打开话匣子。剩下一些应付敷衍。简短的一个字或两个字：“是”“是啊”男孩也一路无语，也许他跟母亲心有灵犀，承受着一份伤痛。

    一到学校，女人忙擦干眼泪，把离愁埋在心尖的一角。见到同事，她跟往常无异，热情微笑；面对学生，她严谨活泼。可是在课后，女人没有跟学生促膝交谈，平添得是那份临窗而立的宁静。她凝视着那些近在咫尺的树叶，诉说着她的心情。叶子天天静默在那里，倾听着女人的每一堂课，似乎它们对她了解颇深，感情甚厚。它们掏心挖肺地与女人交流着。时不时投来鼓舞、安慰的目光。偶尔感同身受，略略点点头。

    中午，女人没有胃口，拿起饭碗又放下去了。

    女人从未感到如此的心如刀绞，寂寞孤单。一颗灵魂在校园里荡动。

    放学铃声响起，女人的心飘摇着，极力追寻着离别的地点。

    四、失声得痛哭

    女人在十字路口下车了。远望离别的地方，苦苦找寻着。没有，没有一丝男人的踪迹。只有艳阳的炙烤的马路，只有灼热发白的沙子。

    女人趔趔趄趄地走着路，僵硬的手拽着天真烂漫的男孩。男孩雀跃的身影让女人的心情稍稍缓解。

    穿过好似很陌生的一段路，女人终于到家了。

    女人随手在鞋架上提了双拖鞋来换。随后，女人从包里拿出钥匙，无力地扭开了门。男孩在学校关了一天的幼儿园，他此时见到满地的玩具，开心地尖叫着。女人没有理会，呆坐在床沿上。男孩的活跃的身躯撞击着女人麻木的灵魂。

    看看晾衣绳上的男人的衣服，女人的心泛着酸。家中只剩清冷的白墙。

    女人摸摸枕头，感受是否还有男人的体温；她又闻闻枕头，呼吸中是否还有男人的体香；她又抱抱枕头，体会是否还残留怀抱的温馨。

    女人最终承受不住离别的忧伤“砰”的一声瘫倒在床上。滴血的离愁幻化成奔涌的泪水，心痛得无法自拔。好想隐藏住情绪，不要在儿子面前失态，可是事与愿违。女人失声痛哭。她面容模糊，视线恍惚，分不清周围的一切。急促的抽噎气息与包裹着的空气厮打成一片。

    男孩的玩劲被这撕心裂肺的哭声羁绊住。他驻足停下，投来好奇，茫然，同情的目光。男孩不禁追问：“妈妈，干什么啊？妈妈，你怎么了？”同时他拉扯着女人的手。好像要替妈妈解忧，又好像要为妈妈抱不平。女人挡着脸，一把揽住了这个可爱的孩子。两个人依偎着。

    泪水像关不上闸门的水，流淌着，流淌着。

    女人俨然一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