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也就是我爷的弟,是出了名的老实个儿,对我爸的人品放心不少。
来回见了几面,说媒的人又登了几回大姨的门,妈跟爸回去,见了我奶一面,定下婚期。
就在妈快出门时,大姨父说话了:“这闺女不能从我房里出门。你不姓我姓不是我家人,嫁人咋能从我家走?”
大姨心寒,也尽力劝了,但她说话是不当家的,因为有个跋扈的姨父在。
妈伤心了。再见爸的时候,妈委屈地哭了,爸搓着手,连怎么安慰也不知道。
妈一跺脚,回大姨家对大姨说:“不让我从家里走,我就打软包站大街上等着,等他骑自行车来接我。让全家属院的人都看看,你妹是怎么嫁出去的!”说完妈就哭了,想必妈是想到早早离开的姥爷和远在老家的姥姥了。
上下楼邻居也知晓了这事,都过来数落姨父的不是。姨父妥协了。
结婚那天,爸蹬着二八大杠,妈坐在后座上,没有送亲的。
慑于姨父威严,大姨没给妈准备什么嫁妆,扯了块红布做了件时兴的“的确良”衬衣,又买了一条粗布斜纹裤,一条床单包了两身换洗衣服,妈跟了爸。
我奶是个很会持家的女人,爷走了之后就一个人拉扯几个孩子,日子也不好过。
妈来了,奶很慈祥。奶对爸说,人家孩子受苦了,来咱家不能再亏了人家。 奶奶省下五十斤粮票,塞给妈:“上班路远,晌午就在单位买饭吃,别往回赶了,累人”那时候,妈已不在伙房上班,改调到医院托儿所看孩子。
奶不让妈总去姨父家“咱不看他脸色,想你姐了去科室找她。”
妈跟在大姨家一样,上班归上班,不上班了就做下所有的家务活。
街坊邻居都知道妈能干。确实能干,怀孕时挺着大肚子,上班照旧。
直到一天晚上,妈突然肚子疼,爸要骑车带妈去医院,妈说不用,一蹁腿跨上车,硬是自己骑车到了医院。刚进产科就生了我哥哥,一路骑车跟到医院的我爸脸都吓白了。
再后来就是我出生,哥哥和我相继长大。在我们的记忆里,爸妈总是以一种非常和谐的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从不吵架,从不翻脸,但也不见他们有任何年轻情侣之间的亲昵。我一度怀疑,爸妈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
直到现在,爸妈已经携手走过了三十年风雨。白手起家的他们一起守卫着渐渐好起来的生活,送走了老人,养大了儿女。他们最亲的动作,也只是挽着彼此的胳膊,并肩向前走了。好像前方的路,如果要走下去,爸和妈,谁也离不开谁。 听了爸妈的爱情故事,我告诉他们再详细点讲,我要把它写出来。妈竟然一下子脸红了,红得依然好看。
我不知道当年爸是不是被妈这红艳的脸庞迷住了,爸妈才能走到一起,才有了我们,才有了我们这个家。